「這我哪裡會知道?」見嚴非質疑自己,方寸已亂的周正一喘著粗氣答到。
「現在出事了,你這個做師父的就說不知道了?」嚴非面帶譏諷:「我過去就聽到過傳聞,說你急著想要接掌天符宮,還說什麼師父早該退位去做長老了,我當時還不信,只道是流言。沒想到你平時看起來毫無心機,背地裡卻和我們最大的對手、魔道的北溟宮勾結上了,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你血口噴人!」周正一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還不承認麼?」嚴非冷笑:「我就奇怪當年六師弟呂傳之犯下戒律時,大家都念著同門之誼為他求情,就連我娘子都要我原諒他,偏偏就是你不肯放過呂師弟,一定要將他趕出宮。看來當初你那番鐵面無私,不過也是排除異己的手段而已,因為你知道眾師兄弟中,就以呂師弟對制符之道的天賦最高,也最得師父喜愛,你擔心日後師父將宮主之位傳給他,對不對?」
「你…你放屁!」周正一原本就嘴笨,哪說得過早有準備的嚴非,此時已是氣得全身顫抖,卻不知道該怎麼反駁。
嚴非也不給他反駁的機會,接著道:「著急了嗎?我戳到你心裡最大的了對?」說著,轉身對著章公白躬身道:「師父,弟子斗膽猜測,周師兄勾結北溟宮侵佔我宮的靈礦,這事恐怕只是陰謀的其中一部分而已,師父還記得前些日子突然來到的林執法的那位魔修朋友嗎?此人竟然想要為我們修改護門大陣,其目的實在令人懷疑。」
「接著說。」章公白面無表情,示意嚴非繼續。
嚴非道:「自古正魔不兩立,他一介魔修怎麼會為我正道門派做事?還說什麼是為了火目鯊之眼,相比於他所說的變陣之後每年節省下來的火行材料,區區兩顆火目鯊之眼算什麼?所以這當中肯定有陰謀,弟子懷疑此人根本就是北溟宮的人。」
說到這,嚴非稍頓了一下,目光從林小福身上一掃而過,又接著道:「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能和魔道中人稱兄道弟的,其心性品格恐怕也不能信任得過。」這句話,已經非常明確的將矛頭指向了林小福。說完之後,嚴非再次有意無意的瞥了一眼許?。
許?頓時心神領會,接口說道:「師父,嚴師兄所說的都是實話,弟子也曾聽到有人說周師兄等著接替宮主之位都等不及了,只是周師兄性格暴躁,弟子人微言輕,雖明白他這麼說實乃大逆犯上之言,也不敢出聲勸諫。但沒想到周師兄竟會做出勾結魔道這等忤逆之事來,還將北溟宮的人引薦入宮來做內應,真是其心可誅啊!」
許?這番話很陰毒,不僅坐實了周正一的忤逆和背叛,也間接點出了林小福也是臥底內奸的身份。
章公白一直在聽著,此時臉色是越來越難看,他凌厲的目光冷冷的在眾人身上掃過,最後落到了林小福身上:「林執法,你說今晚會讓本宮主看清門下某些人的真面目,不會是說你自己?」
林小福聞言淡淡一笑:「宮主莫急,弟子既然這麼說了,自然會給您一個清楚的交代。」
「好!今日本宮主定要在這找出誰是真正叛逆,然後清理門戶!」說完,章公白雙目精光爆射,在場的所有人頓時感到了一種無形的威壓。
此時心裡壓力最大的,要數周正一了,從天而降的橫禍已經讓他完全失去了一名元中修士該有的冷靜。不過這也難怪他,若是章公白相信了嚴非和許?所說的話,那麼他的下場將會十分悲慘。
林小福轉向嚴非和許?,微笑著道:「兩位執法,你們剛才最後的那番話應該是說我?」
看著林小福臉上淡淡的微笑,嚴非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妥,腦筋急轉中,卻又始終抓不住關鍵,只得冷聲相應:「說的是誰大家都清楚,如今已證實周師兄忤逆背叛,勾結北溟宮,而你當初便是由他引薦入宮的,如今又和魔修廝混在一起,你到底是什麼來歷,難道不值得懷疑嗎?」
林小福道:「其實你這麼多的猜測都是必須要先證明周執法是奸細才說得通,對?而你同許執法口中所謂的『已證實周執法忤逆背叛』,只不過就是以何元禮是周執法的弟子來做的推斷罷了。我想問一下,除了這點之外,你還有何證據?」
「還需要其它證據嗎?」嚴非反問道:「徒弟利用他本不該知道的佈陣秘密破壞護陣,勾結北溟宮搶奪我宮靈礦,並且還不只一次,作為師父的卻說自己完全不知情,怎麼讓人相信?而且他若是真不知情,又何必殺人滅口?你如果非要說他清白,那倒要請教了,你又如何來證明?」
林小福臉上笑容不變:「要證明周執法的清白,只要能證明奸細另有其人就行了,對嗎?」說罷也不等嚴非答話,轉而對章公白道:「宮主,我要請兩個人進議事殿來,可以嗎?」
章公白與紫薇真人對視了一眼,旋即點了點頭。
林小福轉身出了殿門,沒多久便帶了兩個人進來,這兩人都是身穿黑衫,區別是一個是走著進來的,而另一個則是被走著的那個給提進來的。進殿站定,走進來的黑衫修士將提著的人往地上一放,使其平躺,殿內眾人頓時傻眼了,這兩個人的相貌看起來竟然一模一樣!
「這人不是羅平嗎?他怎麼會在這裡?」嚴非的臉在看到黑衫修士走進來的那一刻就已經變得血色全無,而許?則是第一次見到黑衫人,感覺有些疑惑,但是等看到嚴非的臉色後,便猜到事情不妙了。
「嚴執法,你還認得我嗎?」黑衫人微笑著說話了。
「…我不認識你?」嚴非哪會承認。
「呵呵,昨晚我們才過見面,嚴執法怎麼這麼健忘呢?」黑衫人笑了笑:「看來我需要提醒一下嚴執法才行。」說罷手腕一翻,一塊晶瑩的圓形玉牌出現在他掌中。
以殿上眾人的修為,很輕易地便看清楚了那塊玉牌上刻著的三個字:『執法?嚴』。
「咦?這不是嚴執法的令牌嗎?」
「是啊!怎麼會在他手裡?」
……一時間大殿內充滿了各種疑問的聲音。
「現在想起來了嗎,嚴執法?」黑衫人笑問:「這可是你昨晚交給我的傳話信物,不會說你連這都忘記了?」
「你…你到底是誰?」嚴非此時已是方寸大亂,完全失去了平日裡的冷靜,他這麼一問,等於告訴了別人他是見過對方的。
「呵呵,你怎麼會不知道我是誰呢?你一定以為我這個北溟宮的傳信使者早已經得到你的密報而離開了?可惜啊!真的北溟宮的人早就被我抓到了,喏,這個才是。」黑衫人說著,指了指軟軟躺在地上緊閉雙眼的那人。
嚴非知道自己被人算計了,這兩天他所做的一切都是被對方在牽著鼻子走,可他不甘心,稍微穩定了一下心神,強辯道:「我不知道你是誰,更不知道你是怎麼得到我的執法令牌的,那令牌我已經遺失很久了。」
「嘖,看來嚴執法真是貴人多忘事,還是由我來幫嚴執法說。」林小福接過了話頭:「昨晚,嚴執法悄悄離開了天符宮,跑去找到北溟宮的傳信使者,將黯默峽谷靈礦護陣毀壞已被發現的信息告知,要北溟宮終止奪取靈礦的行動。但是因為之前都是何元禮負責單線聯繫,嚴執法和北溟宮的傳信使者互相都沒有見過,為了證明自己,嚴執法在檢驗過對方的身份後便將自己的執法令交給了對方,卻不知道當時和他碰頭的根本不是北溟宮的人,而是我的魔修朋友--秦越。」
說著,林小福指了指站著的黑衫人:「就是他,而真正的北溟宮傳訊弟子早就已經給我們制住了。」
配合著林小福的說明,秦越收功撤掉了幻容術,露出了自己的本來面目。
「果然是假扮的。」
「真是很難區分出來。」
「魔道的某些神通的確很神奇。」
……殿內又是一片議論之聲。
「可笑!你說我昨晚去見過此人,有誰能證明?」嚴非冷笑著反問。
「呵呵!」林小福胸有成竹地笑道:「我就猜到你會這麼說。所以早有了準備。昨晚秦越交給你檢查的那塊北溟宮令牌上,已經被塗上了一種他從中州帶來的非常罕有的香料,一旦接觸過,那種淡淡的香味沒有三日時間是絕對消散不了的。」
非常配合的,在林小福說話時,秦越將那塊北溟宮令牌取了出來,微笑著拿在手中對嚴非輕輕晃動。
嚴非暗叫「糟糕!」,下意識的將右手放到了鼻子前聞了聞,然後怒斥道:「你胡說!根本就沒有什麼香……」話沒說完,他便醒悟過來上當了,趕忙住口,然而一切都晚了。
林小福臉上露出了詭異的笑容,嘲弄道:「嚴執法,你還真的去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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