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這是秦越生平第二次面對鬼修,不過與當年他在固縣殺那只吸取童子精氣的女鬼相比,這座洞府裡的鬼修實力絕不可同日而語。
由剛才那一擊來看,這隻鬼修的實力絕對不亞於金丹後期修士,而鬼修無懼普通法寶攻擊的能力使它比一般金後修士更難對付。剛才秦越經過歪打正著斬傷鬼影之後,才總算是明白手中這件混沌古寶為何會叫『誅鬼劍』了。
正如格桑的猜測,這支誅鬼劍內封印著強大的鎮鬼靈符,只要操控者實力足夠,它將是世間一切鬼物的剋星。秦越發現,誅鬼劍從他的丹田出來後,劍身上的混沌之氣便自動溢出,而在這之前,只有用法力催動才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更奇妙的是,此劍的混沌之氣一出,四周黑霧盡皆退避,現在以秦越為中心,方圓一丈之內已經看不見一絲黑霧了。
格桑將艷羨的目光從誅鬼劍上收回,對秦越解釋道:「此間的確是只有一名鬼修,在洞內偷襲馬道友的是鬼修的法身,而封鎖洞門後攻擊你的則是這名鬼修的精魂。」
「鬼修的法身?那豈不是煉屍?」秦越大吃一驚,真是這樣可就麻煩了。
一般情況下,鬼修只是沒有實體色身的魂魄,它們在陽世的肉身早已化為塵土。而若是想肉身不毀,那只有一種辦法,就是將其以秘法咒訣祭煉,使之成為煉屍。就像秦越獸囊裡剩下的那具毒煉屍,便是這樣產生的。
如此問題就來了,如果此間沒有活人的話,是誰將屍體祭煉成為煉屍的呢?而如果這間洞府還有活人居住,那麼主人在哪?能控制這麼生猛的鬼修,此間主人的修為豈不是最少是元嬰期境界?
想到此,秦越甚至都沒心思去怨恨一下引他到這鬼地方的格桑,唯一剩下的念頭就是要速速離開此地。
見到秦越神色緊張,而且開始提劍後退,格桑馬上就猜到了他的顧忌,急忙道:「秦兄弟莫怕,此地絕無活人,更不會有高階修士。」
「你如何能肯定?」不等秦越出聲,一旁的於宗?就已經搶先問了。
格桑眼中閃過一絲猶豫,最終還是說道:「這裡原先其實是我一位先輩的修真洞府,之後世事變遷,到今日已有兩千多年無人來過了。」
格桑剛剛說完,秦越和於宗?還沒來得及接話,洞府深處一個聲音幽幽地飄了出來:「丫頭,你是費闐的後人?」這聲音森冷嘶啞,顯然與之前殺死馬開後的陰笑出自同一個人之口。
格桑聞言面色大變:「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你不用不承認,當年冥東門大難臨頭,在師父的安排下諸位師兄弟各自逃命,能知道我這個秘密洞府的,只有三師弟一人而已。你這丫頭既然以我的晚輩自居,自然應該是三師弟的後人。」
聽完這番話,格桑的臉色愈加蒼白,連說話的聲音都有些發抖:「你是莫…不可能,你究竟是誰?」
「有何不可能?我便是你先祖的二師兄莫平。我被困於此兩千多年了,既無修士的精血供養,靈石也早已耗盡,以至於修為停滯不前。本以為此生再難離開洞府,不想竟會有人送上門來,真是天不亡我啊!喀喀喀……」在這一團漆黑的洞府內,陰冷的笑聲遠遠飄來,令人毛骨悚然。
秦越雖不懂通靈之術,但他在七仙門時博覽群書,於鬼道也有一些瞭解。莫平自己的肉身生機早已斷絕,陰魂離體之後便不能再進入,要想離開洞府繼續修煉,則必須有修為低過他的修士讓他奪舍附身。以目前的情況來看,闖入的幾人都能成為其奪舍的對象。
連秦越都能明白,作為能與陰司通靈的攝魂女巫,格桑自然也清楚莫平的意思,她眼珠一轉,道:「你覺得只憑你就能對付我們嗎?」
「喀喀!」莫平陰笑:「在外面或者不行,但在這座洞府的千年屍氣之中,你們不是我的對手。」
莫平所言確實不假,在這座充斥著黑色屍氣的洞府之內,身為鬼修的莫平佔了太大的便宜。鬼修本就極難用神識探查到,再加上莫平的修為要略高一線,所以他根本無需擔心會被秦越等人過早發現。
剛才秦越被打傷,就是因為神識沒有提前感應到危險的靠近。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們隨時有可能會被莫平的精魂所偷襲而死,更別說莫平還有一具能與金後修士對抗的煉屍。
略作思索後,秦越還是決定退,那洞門雖然厚達數尺,但他相信憑借誅鬼劍的威力,劈開一個洞並不需要太多的時間。他一動,耳中馬上就收到了格桑的傳音:「你想破門而出?那洞門是用十分堅硬的金沙巖做成,裡面還布有暗陣,就算你有混沌古寶,短時間內也別想破開。」
「那怎麼辦?」秦越傳音問道。
「只有我們聯手滅了他才行。」說著,格桑眼中厲色一閃,忽然側身甩手,將兩道黑色咒訣打入了她那兩名族人的眉心。那兩人對本族長老是完全的信任,根本沒料到格桑會突然動手,頓時便著了道。
制住二人後,格桑的眼睛白芒閃現,整個瞳孔變成了詭異的白色,那兩名族人像是被她的眼睛所惑,目光開始變得癡呆起來。這時格桑雙手扣成爪狀微微上揚,口中唸唸有詞,兩隻手的掌心之中隨即冒出了黑色的濃煙,很快將她的手裹住。
就在秦越和於宗?看得傻眼之際,格桑雙手猛然往前一伸,兩隻手臂竟然變長了數尺,一下子就插入到了那兩名族人的胸膛之內。
沒有穿透胸骨的骨折聲,也沒有被穿透者的慘叫聲,甚至兩名族人的臉上都看不到一絲痛苦的表情。格桑的口中一直不停在念著咒訣,眼中的白芒也越加光亮,而她的兩名族人竟然在胸口冒出的黑霧中迅速消失不見了。
面對這突然的變化,秦越和於宗?都愣了神,這還是他們第一次看到巫道的術法,完全被其詭異的過程驚呆了。此時他們心裡只有一個問題:那兩個人呢?
格桑沒時間做什麼解釋,施法完成後,她分別向秦越和於宗?傳音:「不能逃,我們聯手對付他,不見得就會死。」說著,又取出三塊連著繩子的血色玉牌,分別丟給秦越和於宗?一人一塊,她自己留一塊掛於胸前:「這是避鬼符,掛在脖子上,鬼修靠近就會有感應的。」
見秦越和於宗?掛好避鬼符,格桑櫻口微張,吐出了她的本命法寶,一口紫色的小鐘。秦越用神識一掃,心裡立即猛地一跳,竟然是一件先天古寶。這已經是等級僅次於混沌古寶的寶物了,難怪格桑在看到誅鬼劍時,雖然艷羨卻還能矜持的住。
三人之中,最寒酸的要數蛇島島主於宗?了,這老頭手執飛劍,頭頂懸著一面圓盾,雖然兩件都是靈寶,但比起秦越和格桑來,真是有些羞於見人。
各自祭出法寶後,格桑帶頭向洞內緩步而行,秦越和於宗?一左一右跟著,三人之間彼此相隔不到兩丈遠。
此時秦越腦子裡正轉個不停,他總覺得格桑要和師門先輩做對的行為有些怪異,而且她的大膽似乎是有所倚仗,可惜想不明白她的倚仗會是什麼,不過秦越相信絕不可能是那口紫色小鐘。至於說於宗?,秦越更是不敢大意,因為這老頭看到誅鬼劍時的眼神實在是太過貪婪了。
洞府深處的莫平聽到這邊半天不出聲,頓時心生懷疑,趕緊飛近查看,發現五人變成了三人時,楞了一下,不過想到另外那兩人不過才是金丹初期修士,也就沒有放在心上。
「你們這是打算和我鬥法嗎?」莫平飄回遠處冷冷地問道。
「不然怎樣?難道你會開門放我們出去?」格桑反問。
「你既是費闐師弟的後人,我又怎會殺你?你只需幫我制住那兩名男修中的一個,我便不會再動手。」
莫平此言一出,秦越和於宗?就馬上停下了腳步,兩人都緊盯著格桑。格桑卻頭都不回地道:「如今知道在我面前敘舊了麼?你當年要害我先祖的時候,可曾念過一絲同門之情?」
聽了這話,秦越才明白了格桑與莫平的恩怨。而莫平被揭穿虛偽的面具後,頓時有些羞惱:「你以為我念舊是因為怕你,舀著費闐的醒魂鍾就以為自己了不得了嗎?我讓你看看什麼才是實力。」
莫平話音才落,只聽『嗖』地一聲響起,三人的神識馬上感應到有法寶向這邊飛來了。眨眼之間,一道白光突然在兩丈之外閃現,是一支高階飛劍,攻擊的目標則是於宗?。
對於這樣的法寶,於宗?雖然不會放在眼裡,但也不敢大意。他不敢放飛劍出去迎擊,而是很保守的控制頭頂的圓盾護在了身前。
彭!啪!
飛劍在圓盾上撞出了一聲巨響,接著便斷成了幾截。而於宗?卻被這股力量沖得向後飛了起來,最後撞上石壁才停下,在看那面圓盾,已經裂成了十多塊殘片。
於宗?勉力站直身子,強壓下胸口湧動翻騰的氣血,臉上一片駭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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