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入靜,秦越便發現自己的修為不僅沒有倒退,相反還略有進境,這顯然與之前楚清平說的完全不同。
還有一點讓秦越覺得奇怪。他丹田內一直是玄、白兩團真氣共存的,而水靈體因為始終得到金靈體滋養,所以玄色真氣一直強於白色,佔到所有真氣的六成以上。可是僅僅在玄風洞呆了四天,現在丹田內玄色真氣就少了一成。
「奇怪了,損失了一成真氣,修為竟然不退反進?」
詫異中,秦越開始引導真氣流轉,玄右白左,各行一道。同以往一樣,真氣一運行,那股蛇形黑氣就開始隨玄色真氣在筋脈中流轉,直到玄、白兩道真氣於頭頂百會穴相交後,它才改為跟隨白色真氣,最後回歸丹田。
過去的行功,每次這樣運轉一個周天之後,這股蛇形黑氣就不動了,彷彿消失了一般,秦越根本無法找到它。
可是這次不同了,當所有真氣回歸丹田之後,這股蛇形黑氣竟然開始在丹田內轉起了圈。丹田里的真氣在它的帶動下開始慢慢的轉動,然後越來越快。秦越大驚,便想去控制真氣停下,哪知根本控制不了!
慢慢的,整團真氣都開始旋轉起來,逐漸形成了一個真氣漩渦。此時,那股蛇形黑氣也開始發生變化,它漸漸變長、變粗、分爪,最後竟化為了龍形!在內視中,秦越甚至可以清晰看到它的『龍鬚』。化形之後它便不再轉圈了,而是開始在丹田內快速游動,宛若一條翻雲覆雨的墨龍!
「怎麼會這樣?!」
秦越現在已經完全失去了對體內真氣的控制,甚至於,他想收功都沒法做到。就這樣看著這條不知何時鑽進他體內的『龍』,任其張牙舞爪。
「怎麼辦?這鬼東西要折騰到幾時?」
這樣的情況簡直聞所未聞,震驚之後,秦越開始想辦法,他盡力讓自己冷靜下來,仔細回想這條『龍』是什麼時候開始在體內出現的。
「龍?!對了,降龍訣!」他想起了那張沾上他精血後顯現出降龍訣的獸皮。
在這關鍵的時候,超強記憶力的優勢顯露無疑,雖然只是幾句口訣,可要換成別人,只怕早就忘光了。
心念中,秦越開始默誦口訣,剛念完第一句,便有了奇異的感應。他覺得神識與那條『墨龍』似乎建立了某種聯繫,可以將自己想要控制的意念傳送給它,而令秦越驚異的是,神識竟然也同時感應到了『墨龍』的意念--拒絕!
「你爺爺的!莫名其妙鑽到我身體裡來,還不准我管你?」
繼續默誦口訣,一遍…兩遍…三遍…『墨龍』似乎很痛苦,在丹田內不停掙扎,秦越不理會,甚至停止了內視懶得看,一直到感應到了它的臣服,他才停下口訣。
當秦越重新掌控住真氣後,卻被丹田里的景象下了一跳。此時他體內所有的真氣都凝聚成一團,形成了一個圓球,玄、白二氣扭曲交互,卻不雜亂,宛若雙魚互抱。更妙的是,雙魚皆有眼,玄魚白眼,白魚玄眼。而那條方纔還張牙舞爪的『墨龍』,如今卻將身子環成一圈,把這雙魚團團裹在了其中。
「咦?這不是陰陽兩儀的太極圖嗎?怎麼會變成這樣的?莫非和這條『龍』有關?」
驚疑中,秦越發現,這個太極圖並不準確,玄魚明顯要比白魚大一些。「這應該是與我體內的兩種真氣不平衡有關。」
想到這,秦越以意念將『墨龍』引到一邊,太極圖隨即便散掉了,丹田內又恢復到以前真氣濛濛的樣子。唯一有變化的,就是這條黑氣凝成的『墨龍』已經被制服了。
想到之前在玄風洞時,『墨龍』不停吞噬玄風的情景,秦越覺得,水屬性真氣損失了一成,修為卻不減反增,這應該和『墨龍』有關。
「難道它也算我修為的一部分?這可是龍啊!」
興奮中,秦越嘗試將『墨龍』引到手臂的筋脈內,然後像發射真氣一樣想把它射出去,結果『墨龍』在筋脈裡『趴著』一動不動,根本不理他。
「不對不對!肯定不是這樣的,怎麼弄呢…」
折騰了許久後,依然無果,秦越暫時死了心。站起身來,找了個有水的地方將他那一頭雞窩般的亂髮理順,然後便開始往回趕了。
回到七仙城,他立即跑去將玄風石乳和所有的五行材料都交給了楚逢,還有早就準備好的煉製雷殛陣法器的法訣玉簡,然後在楚逢驚訝、敬佩的目光中離開了店舖。他現在只想回自己的小屋去好好睡上一覺,這十多天精力的消耗太大了,對於沒築基的他來說,光是打坐很難馬上恢復。
接下來的日子,秦越一直都沒出屋子,就在房裡苦修。李為仁閉關煉丹,而曹子期現在口袋裡靈石滿滿,自然也沒空來找他。不過秦越的小屋還是不缺客人,司雪舞不時會來找他下棋。
司雪舞每次來都是以司凝煙的身份,但她和姐姐本就是兩種完全不同的性格,刻意去模仿的話,時間長了難免會露出破綻。秦越和她下了幾次棋之後,就開始感覺到有些不對了。
最先讓秦越感到懷疑的,是司雪舞在下棋時總喜歡去摸自己的左耳。本來,人在思考的時後有些習慣動作並有什麼,但秦越想起第一次和司凝煙下棋時,卻沒有看到她這樣。
還有就是說話的語氣。兩人下棋,不可能從頭到尾什麼話都不說,何況司雪舞的話遠比司凝煙要多。她雖然極力在模仿司凝煙的冷漠,但出於對秦越的好奇,她總會忍不住開口詢問,時間一長,秦越自然就察覺出了異樣。
司凝煙說話時口氣冰冷,那種高高在上的傲氣很自然的流露出來,讓和她說話的人不自覺的便感受到一種壓力。而司雪舞學姐姐說話的口吻是學得很好了,但是她身上缺乏那種壓迫性的氣勢。
秦越的性格十分細膩和敏感。從小到大,他一直遭遇坎坷,讓好不容易擺脫了世俗中的『災星』身份,進入到修真界,卻又得知自己擁有一副『與眾不同』的根骨。這種潛意識裡的自卑,讓他在和人相處時,心裡總是有些小心翼翼,對方一些細節上的變化都很難逃得過他敏銳的感覺。
問題是發現了,只可惜他想破頭也不會想到是兩個人。他把這種異常,當成了司凝煙單獨和他在一起時的特殊表現,他覺得人只有是和信任的人在一起時,才會卸下平日裡的面具,露出本來面目。
有了這樣的判斷後,秦越心裡自然十分的開心。一個幾乎對所有人都板著臉的冰霜美女,唯獨對他表現出不同,還經常主動來找他下棋,他能不開心麼?
他現在越來越喜歡自己這個『棋童』的身份了,每次下棋時,聞著她身上淡淡的清香,再不時看一眼她嬌美的容顏,秦越覺得很幸福。這種情況下,打死他他也不可能會去贏棋的,更何況他也贏不了。
平靜的日子總是過得很快,一個半月後,到了和楚逢約定的日子,秦越一早就懷著忐忑的心情向七仙城趕去。當他走進店舖後,發現楚清平已經在等著他了,看著楚清平臉上的笑容,秦越的心情頓時從忐忑轉為了激動。
「呵呵,秦師侄,總算不負所托,你的法器煉製好了。」說著,楚清平將一個須彌袋遞給了秦越。
秦越接過來後,立即將神識浸入其中。十件形狀各異的法器整齊的放在裡面,每一件大小不一,最大的和人的手掌差不多。外表都是暗啞的灰黑色,看起來並無出奇之處。
「秦兄弟,你這法陣真這麼厲害嗎?能不能演示來看看?」楚逢問道。
秦越笑道:「好,我也想測試一番。」
說罷,秦越伸出手掌,神識一動,十件法器立即疊加著出現在他的手中。他將空了的須彌袋還給楚清平,然後又取出那面低階甲盾放到地面上,手上迅速結起了法印,同時口中念動法訣。十件法器頓時閃現出藍光,一件件從他手裡飛起,懸浮在甲盾的上空。其中的九件,按照法訣的指引,組成了一個面盆般大小圓陣,並同時向下發出了一圈藍光,將甲盾圍在了結界中。
最後一件法器便是全用七階材料煉製而成的聚雷環,此時它正發著幽幽的藍光,飄到了圓陣的上方。隨著秦越手印一變,所有法器的藍光突然變得明亮刺眼起來,接著,法器表面出現了一道道的電弧。待圓陣中的電弧迅速連成一片後,就一齊將電弧射向了聚雷環。
九條湛藍的雷電弧光一搭上聚雷環,聚雷環上便發出一連串『辟辟啪啪』的炸響,整個環體立即被包裹在密密麻麻的雷電弧光中。秦越這時並起兩指,對著地面上放著的低階甲盾遙遙一點,口中輕喝一聲:「破!」數道電弧頓時激射而下!
由於圓陣和甲盾的距離太近,楚清平和楚逢都只看到那藍得發白的電弧一閃而逝,同時耳中聽到一陣密集的炸響聲,結界中頃刻間泛起一片濛濛的灰霧。等秦越微笑著收回法器,灰霧散開,他倆再看向擺放甲盾的地方時,啥都沒了。
「盾呢?難道已經被炸成了灰…」楚逢驚呆了。
「陣法強,操控之術更強!只在小範圍之內,便盡顯此陣之威。哈哈!秦師侄,想不到你的控陣之術竟如此精妙,好久沒見到這樣的陣法演示了。」楚清平顯然要比自己的侄子有眼光。
秦越趕忙拱手道:「楚師叔過譽了!弟子還沒多謝您呢,十件法器竟然都成功了。」
楚清平擺手笑道:「唉!我不行,雖然有玄風石乳,還是失敗了兩次,好在我那另有材料,才沒耽誤時間。但是那件聚雷環我就不敢動了,是請器堂一位金丹後期的煉器師煉製的,僅煉製這一件,就花了整整二十一天。」
「真是太感謝楚師叔了。」秦越再次作揖:「那兩件法器的材料,弟子日後一定還給您。」
「哎!你這是什麼話?」楚清平面色一板:「你於我有救命大恩,這點小事還提它作甚?以後不必如此生分,有什麼覺得我能幫忙的,只管來找楚逢便是。」
「是,弟子記下了。」聽楚清平這麼說,秦越心裡很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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