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七仙門文曲峰下一處僻靜山坡處,兩個身穿水宗玄衣的少年正躺在草地上享受著午後的陽光。左邊的那個胖子兩手攤開,一動不動,看起來好像已經舒服得睡著了。右邊的那個將雙手交疊在腦後枕著,閉著眼睛,嘴裡不停咬著一條野草的,正是秦越。
秦越進入七仙門已經快兩個月了,這兩個月的時間裡,除了成功製出了一套『五行困陣』的陣法符外,他最大的收穫,便是和修真世家出身的曹子期成為了好友,並通過他掌握到了更多的有關修真界的情況,尤其是對於他所在的七仙門,已經有了比較清晰的瞭解。
七仙門傳承至今已有數萬年,是當今中州修真界歷史最悠久的門派。門內共分為金、木、水、火、土、風、雷七宗,各宗都有自己的宗主和獨佔的山峰,對應為武曲、貪狼、文曲、廉貞、巨門、祿存、破軍七峰。
這其中,雷宗所在的破軍峰並非天然而成。據說當年此地只有六座山峰,而破軍峰是創建七仙門的七位上古修士,以大神通運來方之土石,用了整整九年的時間合力塑成的。奇怪的是,七座巨峰分別以北斗七星為名,卻並非成北斗之狀。
每座山峰上都修建有房舍給宗門弟子居住,修為越高的修士住得越高,高階修士各自的居所外都設有護陣保護,未築基的煉氣中期以下的弟子,則住在山腳下一排排的木屋裡,每人一間,均有法術所設的門禁。
一般門派門主之位的傳承是由上一任指定的,並且一任終身,七仙門卻不同。七仙門的門主不是專門設立的,而是在七宗宗主中選擇一人擔當,選擇的條件很簡單,就是實力。每隔一甲子,各宗主便會在『七宗大會』上鬥法一次,門主之位由最終勝出的人擔任,直到下一次的七宗大會。
七宗之中,目前以金宗實力最盛,往下依次為木、雷、風、火、土、水。雖然每一宗自古就各有傳承,但數萬年下來,不少功法心得都難免有所流失和損毀。由於情況不同,各宗藏典流失、損毀的程也不一樣,唯有金宗流失的藏典最少,保留的功法最為齊全。
所以,隨著歲月的推進,金宗宗主在每屆七宗大會上勝出的次數也越來越多。強則愈強,弱而愈弱,近千年以來,已無其它宗門可以撼動金宗的強勢了。
遺憾的是,秦越當初並不知道七仙門內金宗最強,水宗最弱,所以在瑾瑜仙子詢問他是什麼屬性的靈體時,他毫不猶豫的舉起了自己最強的右手,將玄色真氣釋放了出來。
等到他搞明白情況後,便只能懊惱的認命了,他不想其他人知道自己是個雙靈體的廢才,這種心理,和禿子喜歡戴帽子是一樣的。幸好還有一件事能稍稍安撫一下他『受傷』的心靈,那就是七宗之中,水宗的女性修士是最多的。
秦越將嘴裡的野草咬得差不多到頭了,才扭頭吐到一邊,然後翻身坐了起來。看到旁邊的曹子期睡得正香,臉上還帶著些笑意,顯然正在美夢之中。
「這小子,也不知道夢到什麼了,笑得這麼風騷。」秦越心裡鄙視著,同時目光掃到曹子期腳邊,嘴角突然露出了一絲詭笑。
「子期!子期!快起來!我們睡過頭啦!」跑到離曹子期七丈遠的地方後,秦越才出聲叫道。
曹子期迷迷糊糊的醒來,發現秦越站在不遠處叫他,稍一愣神,立馬坐了起來。然後站起身就要跑。哪知左腳剛邁出一步,右腳就因為被什麼東西扯住了而沒能抬起來,然後…砰!整個人便毫無花假的、結結實實的撲在了地上。
「呸…呸…秦越,你個混蛋別跑!」
「哈哈哈哈!」看著曹子期一邊吐著嘴裡的泥,一邊去解綁在右腳上的長草,秦越大笑著溜了。
……
七仙門中,各宗都有兩個石殿式的試練堂,分別建在山腳和山腰,山腳的是給煉氣期弟子用的,山腰的是給金丹期弟子用的。每個石殿之外,都有一個布著屏蔽陣法的巨大草坪,主要是給弟子們作相互切磋道術之用,也是宗門裡唯一允許修士間相互鬥法的地點。而在石殿內,則是各宗發佈各種試煉任務的地方。
今天是秦越第一次輪到做試煉任務,雖然之前已經對這類任務大概有了些瞭解,但他心裡還是有點興奮,以至於在山坡上躺了好久都睡不著。
和曹子期一前一後趕到試練堂裡時,看到率隊的修士已經到了,這一次去試煉的弟子也差不多都來齊了,兩人顧不上打鬧,趕忙一起站進了隊列裡。
「這領隊名叫李為仁,是個金丹初期修士,看來這次的任務不簡單呢。」曹子期悄聲告訴秦越,這時候,又一位身著玄衣的老者走了進來。
「王執法,許久不見了!」李為仁一見到便立即迎了上去打招呼,聲音洪亮。
「呵呵,聽說李兄閉關煉丹數月,不知可有收穫?」王執法拱手笑問道。
「唉,別提了,辛辛苦苦收集了好幾年,結果全報廢了,早知如此,還不如將藥材拿去丹堂換幾粒成品丹。」
「哎呀!真是可惜了,這固元丹的藥材可是不易集齊呢。」
「無奈呀,氣運不夠。不說此事了,王執法,不知道我這次的任務是什麼?」
王執法聞言收起笑容,先將一枚玄色的玉牌舉起給李為仁驗看過,才道:「此次不僅僅是你的任務,連我也要去,同行的還有金宗的試煉隊,也是兩位金丹修士帶隊,我宗的任務是五枚五階妖丹和三枚六階妖丹。」
李為仁一聽,頓時皺起了眉:「是去迷霧峽谷還是遺忘沼澤?」
「遺忘沼澤。聽說這次金宗帶隊的兩個人都不怎麼好說話呢。」王執法面上略顯憂色。
「哼!金宗的人有幾個是好說話的?眼睛不都是長在頭頂上的麼?」
「唉,我們自己小心些便是,盡量配合。」
「我倒是想配合呢,就怕他們瞧不上眼。」看樣子這李為仁對金宗的怨氣似乎不小。
兩人在說話時並沒有做任何的遮掩,所以一眾水宗的弟子都聽到了此次試練的情況,此時各人的反應基本上都差不多,既緊張,又憂慮,只有一人不同,就是秦越。
在得知自己將要接受試煉時,秦越便找到曹子期問了個明白,七仙門的試煉,就是讓門下弟子參加各類有助於修行的任務。這些任務種類繁多,既有去各處險惡之地斬妖除魔,也有到塵世之中行善積德。秦越對那種平淡的試煉沒興趣,如今聽到說要去殺妖,心裡頓時興奮不已。
曹子期此時也是愁眉苦臉的,一抬眼看到秦越的表情,不禁小聲問道:「秦越,你好像很開心?」
「嗯,殺妖,刺激!」
「刺你的頭!你是沒見識過妖獸的厲害,基本上每一次做這樣的試煉都會有人受傷的,死人也不稀奇,到時你可別嚇得尿了褲子,給我們水宗丟臉才好。」
「這問題好辦,等到了那地方,我先把存尿放光就是。」
「……」
半個時辰之後,水宗和金宗的兩隊弟子共二十人,分別乘四艘雲舟,出了護門大陣便一路向遺忘沼澤飛去。雲舟,就是秦越第一次來到七仙門時,司凝煙用來載他的那種像船一樣的法寶。
秦越和曹子期所在的這艘雲舟是李為仁操縱的,速奇快,似乎是想要和金宗沖在第一的雲舟比速。然而李為仁幾乎是全力施為,卻始終超不過去,堪堪排在第二。排在第三位的是另一艘金宗的雲舟,水宗的王執法則緊跟在最後。
沖在第一位那艘雲舟的控制者也是一位老者,秦越聽到人稱他古執法,身穿金宗傳統的白衫,歲數看起來比秦越記憶裡的玄陽道長還要大一些,卻依舊昂首挺胸。他此刻負手站在船頭,兩眼微瞇盯著前方,彷彿根本不關心旁邊的事,倒是他身後站著的那六名金宗弟子中,有幾個不時的將一道道挑釁和蔑視的目光向秦越這邊投過來。
面對這樣的目光,水宗弟子神態各異。有不滿而皺眉的、有低頭裝看不到的,曹子期則是怒目回視,只有嘴裡叼著根野草的秦越站在船上優哉游哉,毫無反應。當年在南勻縣,街坊鄰里比這惡毒十倍的眼光他都無所謂,還在乎這個?
秦越卻不知道,自己異於常人的反應已經引起了一個人的注意,這人便是站在白衫老者身後,俊朗的臉上始終掛著一絲笑意的青年男子。這名男子秦越見過,就是他到七仙門那天,在陣門外出現過的龍師兄。
其實在出發時,秦越就看到他了,不過也沒怎麼在意,七仙門這麼大,本宗的修士他都還沒認識幾個,哪有空去理會其它宗的人?不過秦越卻發現,這龍師兄的人緣很是不錯,就連水宗的好多名弟子看到他時,都主動上前打招呼,眼裡全是崇敬之色。尤其是水宗的兩名少女,看到龍師兄時更是兩眼含春,羞羞答答的。
有了首次見面的經歷後,秦越對這龍師兄的印象就不怎麼好,今日再看到本宗的女修面對龍師兄時的花癡樣,秦越心裡更是不爽,有一種自家白菜給別家的豬拱了的感覺。不過下一刻他便不再糾結了:「管他的,反正這倆白菜我也不吃。」
在飛行了整整六個時辰之後,秦越他們終於來到了遺忘沼澤的邊緣。雲舟降下,四名金丹修士又花了半個時辰行功來補充法力,這才開始分隊向沼澤內進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