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他即將出關的前一天。
當夜修行時,他突然覺得丹田處一陣漲痛,心驚之下,他連忙停住了修煉。靜息查看自己的修行,到這時他才發現,丹田處的真氣極為充盈,用手指輕輕一按那處便好似藏著一個氣球一般,隱隱有發漲感覺。
感受到了這種情況,柳毅立時把心中的擔心給全部放下。非是他修行遇到了什麼問題,而是他修行到了第一層引氣入體小圓滿的境界。而下一步,便是要用真氣打通體內阻塞的脈絡,以使得真氣外放。在打通脈絡的同時,還可以讓真氣凝練,使得身體對真氣的控制力增強。
「來的正是時侯!」
柳毅騰的站起身,一把推開了自己緊閉將近一個月的窗戶。
此時,已然是四月的夜晚,陣陣花香向屋內飄來,令人陶醉。感受著大自然施放出來的魅力,柳毅心情大好,他只感到自己就好似一塊頑鐵一樣,在鐵匠鋪中被捶打了一個月,已然漸漸露出了自己的鋒芒。
「快看,法海把窗戶打開了!」
雖然時至深夜,但各間禪房內的和尚卻大多都沒有休息,他們與柳毅一樣,都在苦心修煉著。柳毅推開窗戶的聲音立時驚動了幾個和尚,他們把門打開,走到了窗邊,隔著窗戶看著柳毅。
「法海見過各位師兄!」看到幾個和尚出現,柳毅微微的道了一個佛禮。
幾個和尚互相看了一眼,並沒有理會柳毅的善意。除了其中一人把身體微微輕轉,避開了柳毅的佛禮之外,其餘幾人則是大大咧咧的站在那裡,一幅受之泰然的樣子。
看到幾個僧人這種樣子,柳毅臉色立時沉了下來。既然對方如此輕慢自己,那他自己也不會拿熱臉去貼別人的冷屁股,索性昂起頭去看天上的月色。
「法岸師兄,法海把窗子打開了。」
此時,一間禪房的外面,房門被扣響,一個聲音輕喊著。
「可算出來了!」
禪房的門被一把推開,法岸陰沉的臉立時出現在了門口處。
「一個月了,我終於要報仇了。」法岸喃喃自語道。
「法岸師兄,可要去看看!」給法岸報信的和尚問道。
「不看!」法岸緩緩搖了搖頭,眼中透出一道兇惡的殺意:「他還在處罰中,我還不能動手。等明天清晨時分,在飯堂前,我要新帳老帳一起和他算一算!」
說到這裡,他的手指輕輕的彈了幾下,發出了「猙猙」的胸響。
隨著他的彈動,那僧人可以清楚的看到法岸手上那十根長長的指甲,雪白銀亮,便好似上好鋼刀的刀刃一般。
片刻之後,柳毅旁若無人的關上了窗戶。接著除去外衣,躺在床上,沉沉的睡去。
次日,太陽還未出山,柳毅便已起床。他收拾齊整之後,推開了房門,大踏步的走了出去。
他並未直接去大雄寶殿去參加早課,而是去了浴間,用清水把身體沖洗的乾乾淨淨,這才換上了一身嶄新的僧服,大踏步的向大雄寶殿走去。
「法岸,我相信你一定在等我。但我也一樣在等你,上次雖然扇了你一巴掌,但卻沒有奈何到你,今天再見你時,我一定要找得你滿地找牙。」
柳毅一邊向走著,一邊想道。
他自然有這個自信,他只剛修行了兩天,便可以與法岸正面對敵。雖然被打個連站都不站不起來,但卻扇了法岸一個嘴巴。如今他又修行了一個月,還學會破獄拳法和雲步,雖然境界比法岸還低一級,但他的實力卻比上次兩人交手時,不知道暴漲了多少倍。
如此,再加上地藏鎮魂音,他絕對可以給法岸一個極為難忘的教訓。
到了大雄寶殿時,殿門大敞,佛像前油燈把屋內點亮,如同白晝一般。金壁輝偟的大殿內,到處都閃爍著絢麗的光線,美倫美煥。
此時,已然有一些灰衣僧人等在殿外,正三三兩兩的在聊天。
柳毅張目一看,卻見大雄寶殿之前不遠處,有一個孤零零的身影正站在那裡,眼望遠山,正是法通和尚。
「師弟,起的好早!」柳毅走到法通面前,打招呼道。
「師兄也早!」法通還以佛禮。
柳毅與法通並肩而立,眺望遠山。此時,正是太陽未起之時,天光不顯,遠處群山黑幽幽的連綿起伏,層巒疊嶂,山外連山,便好似一幅濃墨重彩的水墨畫一般。
「師兄可知道金光寺的來歷!」法通突然開口道。
「到是不曾知曉,還請師弟解惑!」
「六百年前,此地並無金光寺。但是遠處有一峰突然從天而降。」一邊說著,法通一邊伸手向極遠處一指。
「如果是五百年前,天降奇峰的話,我幾乎以為那是五行山了。」柳毅心中暗道。
「此峰從天而降,故名飛來峰。離這座金光寺,約有九百里距離。當飛來峰降下之後,雲候山便出現了一道奇觀!每當朝陽初升之時,會有一道金光從峰頂出現,而金光所落之處,正好便是此寺之中!」法通接著解釋道。
「師弟說的意思是,就是因為這道金光,所以才會在這裡建了此寺,更命名為金光寺!」柳毅問道,他卻沒有想到此寺還有如此奇特的來歷。
法通點了點頭,眼望飛來峰,悠然道:「六百年前,正值大晉朝定鼎江山之時。飛來峰與金光同時出現,應天降祥瑞。大晉朝為昌國運,征發萬名民夫,於雲候山中,修建了這座金光寺。而金光所落之處,便是現在的大雄寶殿內如來佛祖塑像之處。可是,在如來佛祖塑像落成之時,那金光卻突然向前移了三十三丈!」
「三十三丈!」柳毅算了一下距離,回答道:「可是落在天王殿彌勒佛尊之處!」
「沒錯!」靈空點頭稱是:「更奇之事,還在後面。當彌勒佛尊建成之日,那金光又向後移動,這次卻是一十一丈!」
「一十一丈!」柳毅回頭看著天王殿,測算著距離。
「就是我們現在站的地方!」法通伸出腳,在地上點了一下,接著才道:「此事極奇,人們都說,那是金光懼怕佛尊,所以不敢與佛尊為伍!」
「只可惜的是……」法通說到這裡,回頭看了一眼大雄寶殿前越聚越多的和尚,歎息道:「再壯麗的奇觀,看得多了,也會變得極為普通。只有師弟我,自幼便在本寺長大,對這金光是屢看不厭!」
「這是人之常理,師弟不必懊惱。所謂物與稀為貴,而無論美景還是美食,每天都能得見的話,自然就是平常!」柳毅勸解一句,他在心中想起了以前看過的一句話:「如果遍地都是鑽石,那麼鑽石的價值還不如媒炭!」
「按照師兄的意思,每天念佛拜佛,也會煩的,是嗎?」法能看向柳毅,雙眼中帶著一絲的迷茫。
「師弟看了十幾年的金光亦不厭,念佛又怎麼可能會生厭呢?」柳毅不想與法通爭論這個話題,便退而求其次的說道。
「或許我不會厭倦,但是有人會厭的!」法通的表情微有落寞。
「太陽將升了,我們先看金光,一會再說!」柳毅但看東方越為越亮,知道太陽將升,連忙岔開話題道。
兩人立時平心靜氣,遙看東方。
一息之後,一輪巨大的太陽突然從遠處一躍而起。
而與此同時,一道金光突現,逕直的映射在柳毅的眼簾之中。光芒四射,烈日煌煌。
紅日出山、金光顯現,兩者的速度一般無二,柳毅根本無法分辯誰先誰後。
「這便是金光嗎?」
柳毅瞇起眼睛,感受著金光。
便在此時,他只覺得眼前一花。極遠處的那座巨大的山峰猛然一個幻化,化成了一個巨大無匹的黑影。那黑影卻是一個人形,腳踏大地,頭頂青天,如同一柄剛剛出鞘的寶劍一般,殺氣凜凜,威風八面。隨著那黑影將手一指,一道黑虹驚天直上,漫延千里,狠狠捅到了青天之上。
「轟!」
天搖地動,轟鳴不斷,青天之上出現了一條巨大的裂縫,漫延到無窮遠處。
「哈哈……」
那黑影一指捅破青天之後,發出了一陣得意至極的狂笑之聲。聲音激昂,如鐵騎突出,金鼓陣陣,只震得柳毅身體搖晃,整個人差點摔倒在地。
「那是什麼人?」
柳毅驚駭莫名。
「是幻覺嗎?」柳毅心中反應道,暗自運轉金剛護**,觀想出金剛像。
便在金剛像出現在柳毅的腦海中時,柳毅非但沒有看到那黑影消失,反而發現他竟然轉過頭來,看向了自己。他的面目依然是模糊不清,但奇怪的是,兩隻眼睛處卻是清晰無比,色澤淡金,光芒萬丈,便與那射向金光寺的金光一般無二。
那雙眼睛看向柳毅的眼神,有一種說不出來的事態炎涼,而後又轉化成了冷漠,平淡,欣喜,依戀。
種種世間感情的變化只在那一眼之中全部呈現。
當金光慢慢消失之時,柳毅赫然發現,剛才那桀驁不馴的黑影,竟然把他那雙連天都能捅破的手放到了胸前,向自己道了一個佛禮。
柳毅徹底驚呆了,他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他竟然會看到這種情景。
金光完全消退了,眼前卻是雲淡風清,耳邊也是清淨異常。哪裡有什麼巨大的黑影,哪裡有什麼震耳欲聾的笑聲。
青天依舊,根本就沒有什麼裂縫。所有的一切,便好似一場幻境,一場夢境。他的眼前,只有遠處的群山,而太陽則完全躍至山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