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不是惡魔,還不是你說了就算的!更何況這只不過是你的片面之詞罷了!你怎麼不去問問那些枉死在他手上的生命,難道他們才是惡魔嗎?」空難眼中湧動著血光,那是一種比瘋狂更為強烈的波動。
「貧眾並不否認事實,即便恩師本身也是如此,但這一切已成過去,追悔的只會是無盡循環的仇恨而已」空曠看似淡定,實際上早已壓制住了心中的愧疚,無論時間過去多久,哪怕能原諒別人犯過的錯誤,但並不表示就一定能原諒自己。
「過去?你說的倒是輕鬆!你們不過是一丘之貉而已!你有什麼資格在那裡自命清高?難不成你以為你是雅利安再世?可就算是雅利安面對這種種不公,他又能夠做什麼?他不過是一個凡人罷了!」空難雙手化拳,直接將空曠衝擊而出。
「居……居士!」空曠憋著最後一口氣,還是想說些什麼。
「只要還有一口氣,想說什麼就說吧,哪怕統統都是廢話,我也會把他聽完,像你這種苟且於世的渣滓,還沒有讓我取你性命的資格!你的狗命自然會有人來索取!」空難突然像變了一個人似的,既有帶著平淡卻又能看到激動。
「多……謝……」空曠開始將內勁全部收斂,盡可能延緩承受住衝擊下的傷勢蔓延開去,幾次提氣後便以極為細微的聲音說道「當恩師有所決定之後,便與他的結拜大哥一同制定起計劃,很顯然以他們兩個人的力量依舊不可能將黑炭帝國的劫難給打破,所以他們在懲惡揚善的同時便開始尋找那些志同道合者,最先幾年中,毫無根基的他們在每天消耗比以往更多時間的情況下仍是沒尋覓到門路,直到第六年的時候,他們的第三個夥伴正式加入,雖然在戰力方面無法比及他們二人,但無論是無行者的身份還是擁有者過人的頭腦,都讓她成為了這個組織的第一智囊,兩個人無論如何都想不明白的問題,在第三個人的提點下,思路一下子便明瞭起來,接下去一年當中,這樣一個無所依靠的新勢力宣佈正式融入黑炭帝國複雜的局勢當中,雖然當時還不是如何強大,但團結便是他們無往而不勝的秘密,比之前六年,絕對是一次脫胎換骨,哪怕人數正好湊足十個,卻依然不可小覷,依恩師的敘述,當時絕對是他們心中最為明瞭的時刻,他們很清楚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哪怕時刻感受著週遭的邪氣,但是有夥伴就是他們堅持下去的理由,不放棄,不拋棄,讓他們在接下去五年當中,一躍成為了黑炭帝國暗處的一個大型勢力,除了他們組織內部,根本沒有誰能夠得到任何屬於他們的機密,因為即便陷入敵手,他們也絕不會給敵人絲毫下手的機會,哪怕是用十分極端的方式也是如此,而這個組織終於有了第一個屬於它的名字『血色夕陽』,意思十分明確,意味著讓塵世間的穢濁如同夕陽般落下,當時恩師和他的結拜大哥便同時擔任『血色夕陽』的首領,『血魔』和『血手』的稱號在不見光明的地方已經有了一定的影響力,有著他們這兩大支柱,組織的氣勢一度高漲,若不是有意克制,即便放到檯面上都能算是有頭有臉的勢力,但是除卻最初階段的進程有些緩慢,這一路走來還是太過於順利了,這種順利很快便遭到了妒忌,一場無可避免的災難正面撞在這顆希望之星上,瞬間便讓十幾年的努力付之東流,會導致這一切的出現原因,從恩師口中說出來便是優柔寡斷,在組織成立之初,若僅僅是一名首領,這種現象在很大程度上還是有機會避免的,而當時,無論是恩師還是他的結拜大哥,都沒有爭奪這個位置的想法,太過於和睦的結果就連組織的第一智囊都無能為力,只能眼看著這種帶著隱患的事情繼續下去,她要做的便是竭盡全力在其他方面稍加引導去緩和這些麻煩,可即便以她的能力,最終都只能以失敗告終,恩師和他的結拜大哥本身確實不存在矛盾,可是分配在他們各自帳下的人員就難免產生一些間隙,短時間內倒還能一笑而過,隨著時間推移,不友善的面紗就開始層層剝落,即便不是刀兵相向,肢體上的摩擦總是難免的,起初是小摩擦,再是發展為相互挑釁,接著便開始你來我往,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很多東西都已經被搬上檯面,方才察覺到情況不對的恩師和他的結拜大哥都開始想辦法去改變這個現狀,當然不是必要的情況下,他們是不可能過分動用武力的,這樣做的結果無非是在火上澆油罷了,誰能想像,曾經一同出生入死過的夥伴,僅僅因為意氣之爭便讓夢想浮現出無盡泡沫,任誰在這一刻顯現出來的都只會是無奈,壓制不住的唯一結果便是各自死諫,被迫之下,恩師和他的結拜大哥未曾出手也注定被擺在對立的位置上,這個過程中發生過什麼,恩師並沒有詳細告訴貧眾,但結果卻是可以想像的慘烈,整個組織最終傷亡超過三成,事情演變到這樣的局面,哪怕組織繼續存在下去也沒有任何意義,一個名存實亡的團體隨時都有可能讓那天的歷史重演,得到的結果很統一,那便是解散,哪怕就表面來看,這個組織仍舊十分強盛,一切無非是回到當初三個人的時候,在這場顛覆理想的內亂之中,恩師和他的結拜大哥都秉持著能不出手就不出手的態度,能將局面壓制在這個程度上已經讓他們精疲力盡,可散了便是散了,沒有任何理由再去挽回些什麼,那樣做無非是一場徒勞,無論如何努力,換回來的結果始終不會有任何改變,或許正因為這場可以避免卻又注定無法避免的災禍,恩師和他的結拜大哥像是再一次成長起來,這一切讓他們明白,當自己的理想面對現實的時候是多麼渺小,根本就不堪一擊,他們的努力可以改變外在的一切,但是已經根深蒂固的人心卻是他們望塵莫及的,可是這還不足以讓他們放棄,只不過需要去換了一種方式,而這個方式就在提出的那一刻,已然讓三人的心弦緊繃,在他們看來這就是一場賭博,賭贏了便能夠重現光明,賭輸了的結果他們連想都不敢去想,這個建議當然是由三人中的大腦提出,雖然開口之際有些畏懼,但還是在幾度停歇後說完,這個建議對於當時的恩師以及他的結拜大哥而言就是一種前所未有的衝擊,其中甚至有著令他們深惡痛絕的因素存在,莫說是容忍,即便是聽完都已經十分不易,若是換個人來說這一切,恐怕下場不會太過於安逸,最初的時候,恩師和他的結拜大哥十分一致地將這個提議給否決掉,如果真按照這個方式發展下去,很難想像,接下去等在前方的會是什麼,原本做著一切就是為了維護住那個平衡點,再而徐徐推進,一步步將惡念疏導出去,最終無法得到統一結論的三人開始以沉默來代替,時間依舊一天天過去,他們滿是躊躇卻又無能為力,想去尋找機會,可機會哪裡是想碰上就碰上的,再次領略糟粕不堪的世界後,他們的心都開始不由自主地浮動起來,無論有多麼不願意,在那股洪流侵蝕之下,根本容不得再去反抗,或許人類是被上天選中的一族,但是肩上的擔子卻從未減輕過,隨著肩頭的份量重到無法被抬起的時候,不想妥協也唯有妥協,想要超脫世俗之外,獨留青白已經沒有絲毫可能,化作渾濁也已經是命中注定,最終那個極度被排斥的提議開始逐步融入他們的意識,起初是少許,還能將之摒除,之後便成階梯式上升,每一次衝擊都勝過之前,有些事情看到活了,不想麻木都沒有可能,這樣與自己內心的掙扎便是整整五年,三人終於統一了意見,那便是放棄自己的理想,想要克服現實的問題,就要用與現實相對應的手段去處理,在這些不停思考的年頭當中,最初的提議也有所改變,定下的方針除了用可怕來形容,便再難找出與之匹配的了,所謂的融入現實,就是以黑炭帝國當時那種相互傾軋的體系為基礎,自己分飾二角,有善也有惡,就算稱之為笑話都不過分,惡的不斷製造殺戮與怨念,善的則是將那些被遺棄的生命統統救下,此消彼長間,將最為不穩定的力量給抹殺,又將最為牢靠的力量凝聚在一起,無論這個過程會如何漫長,確實能夠看到所謂的終點,從那一天起,『血魔』真真正正地入魔,而其本身並非只是一人,無非『血手』的稱號被自動抹除與之合為一體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