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曠和青衣老人的交鋒就表面而言,只能用簡單不過這四個字來概括,即便招式上有所變動,也看不出太過誇張的地方,可唯獨他們自己能夠明白這其中的激烈程度,在和修為相當的對手交鋒時,通常都會竭力將一方世界控制在適中的範圍內,某種程度上來說,這可以算是一種極為明智的表現,範圍過大,掌控力自然就低,很容易為此失去先機,範圍過小,自身所要承受的壓力自然會增大,無論是誰的身體,難免都會存在極限,即便強如聖者,也並非是無堅不摧。
碰撞總會結束,空曠和青衣老人這連續對撞的結果便是彼此被幾度施展的衝擊反向排擠開去,若不是有一方世界的限制,這個距離明顯會成好幾倍上升,乃至幾十倍、幾百倍,在各自被一股無形的力道給托住的時候,一方世界內那種狂暴的力量也隨之化作無形,金之本源之力和火之本源之力重新歸於自然。
「依舊是這種程度罷了,如果不想親眼看到這鏡湖被血染的景象,還是獨自離去為妙,如果你現在想走,我捫心自問,還無法將你留在這裡,所以我奉勸你還是不要再做這種毫無意義的事情了,其實,能夠安享晚年也是一種福分」青衣老人帶著些許得意,算是從精神層面上對空曠進行打擊,只要稍微捕獲一絲空隙,下一波攻擊必然會迎面撲去。
「多謝居士好意,貧眾心領了,若是貧眾能夠感悟無我的真諦,自然會聽從居士的建議,但是就眼下而言,貧眾還是無法說服自己,或許再試下去也不會有任何結果,可這些都不能作為讓貧眾放棄的理由,貧眾還是想勸居士一句,苦海無邊回頭是岸」空曠稍加回應便已經做好再次發力的準備,這個時候也唯有去執著一下勝負。
「還真是冥頑不靈,看來我是高估你了,你除了在運氣上比那幫老頑固好了一些就再無其他了,原本我還在想著是不是該把這件事告訴你,現然而在完全沒有必要了!」青衣老人臉上神色幾度變化,或喜或憂,最終停留在一種極為不屑的架勢上。
不出意外的情況下,空曠和青衣老人這種相互牽制的狀態會持續很長一段時間,這樣等同於說兩人都沒有足夠的時間給出有效的援助,依著這種情形下去,根本不用太多時間,黑衣人那邊的優勢就會完全體現出來,若是玄玉沒有受到偷襲,即便是三對七的情況下,能夠堅持住的時間也遠比此時要多,否則玄德一行根本沒有必要大費周章去表演這麼一出,從玄玉那方面面戰敗開始,無疑是在宣示著結果提前到來,玄德一行則開始轉戰其他地方,實行起逐個擊破的策略。
與此同時,炙表現出的一切都十分淡定,只不過這只是對應表面現象,但在他的內心之中,又無法如此淡定,他更多的是被一種極為靠近的召喚所引動著,雖然這種召喚到目前為止還不是很強烈,可是那種頻率卻維持在一個十分穩定的狀態下。
「你是誰?難道是菩提?你為什麼要召喚我?難道我們認識?還是說……」炙不經意間開口說道,幸好此刻在他的身邊沒有其他人,否則引來一些小小的疑惑總是會有的。
炙有這個空隙去想一些有的沒的,只是因為這段時間內,黑衣人一方還沒有在其他方面獲得全方位的勝利,對於那些五行者使者都不是的存在,自然可以留到最後再去清理,沒有誰會認為他們可以長出翅膀,從鏡湖上空飛走。
時間在思考或是對碰中總是那麼漫長,可是能夠給出準確答案的只是一個片刻的問題,一盞茶的時間很短,可在空曠和青衣老人的詮釋下,就是無法拿捏準確,期間只是交錯罔替,即便青衣老人有著五行屬性上的優勢,也無法做到一邊倒,優勢僅僅以一種十分緩慢的態勢在累積。
「你的手段已經被我知道了,只靠那種強行攻堅的方式,對我是沒有任何效果的,再奉勸你一次,現在走,還來得及」青衣老人對於局勢的判定再清楚不過,別說一盞茶,即便這個時間翻上幾番,也沒有任何辦法。
「今天貧眾只有堅持到底了,五十多年都沒有離開過,難道還會急於一時嗎?」空曠邊說邊仰面朝上,雙手從腰間逐步上升,最終以下抓的姿勢停留在胸前,伴隨這個動作,似乎有什麼細線一般的東西開始浮動在他的身旁,像是昆蟲化蛹一般,只是這種吐絲的方式要強硬不知一星半點。
「不想著進攻了嗎啊?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這場遊戲的玩法也該變動一下了」青衣老人微微閉目,左手平平擺動,右手食指和中指並列點在左側肩頭,並以由下及上的方式反覆滑動,稍微帶動那麼些摩擦。
雙方繼續擺動姿勢,本應該是一種全新的衝擊,可是兩人卻無比默契,從始至終都保持蓄力的狀態,只要沒達到臨界點,這一切就沒有停息的可能。
空曠的蓄力是為了下一擊的強硬,唯一要做的便是以點破面,而青衣老人的蓄力卻走了柔軟路線,不斷張開的火網雖然沒有覆蓋太大的範圍,可是每一處縫隙都開始緊湊起來,依照這個情況下去,甚至用肉眼都無法看到可透光的地方。
又是一陣對持之後,空曠和青衣老人再次發力,這一回的結果總算開始形成連鎖反應,這期間都是因為空曠將力量極端化才造成的,青衣老人根本沒想到一個來自福地的頑固分子,會以這樣草率的舉動來回應自己變化後的攻擊。
「噌」的一聲來自空曠的右手邊,當空曠揮舞出的刃斬如月牙飛出後,既有柔弱又有硬朗,根本分辨不出這區區的半月能夠引動出數倍的能量。
「無論你用什麼手段,我這天羅地網可不是讓你來玩的,只要這火有一處不滅,這網就不可能被打破!」青衣老人向上又浮起一些距離,雙腳似乎也在踩踏著什麼。
「居士回頭吧!」空曠揮舞出的刃斬像是突然被注入靈魂一般,原本根本無法做到的事情,還真就被他給做到了。
「轟」這一回倒飛出去的僅僅是青衣老人,雖然距離還不如之前,可這般架勢已經給了他足夠的理由,沒有辦法影響心和靈魂的聯繫,有的只是感受著實質的衝擊而已。
「怎麼會!居然有這麼不要命的傢伙!你以為這樣亂來就可以阻止我?別天真了!」青衣老人腳下又是輕點數下,隨即一個十分簡單的火焰虛影從他的丹田浮現而出,隨後將整個身體包覆,可以說此刻的青衣老人扮演的角色,活脫脫就是魔術師,而且是屬於五行聖者之上才有可能存在的魔術。
碰撞是短暫的,也是柔弱而沒有新意的,但這一切的關鍵在於暗藏的後勁,這種時而藏匿、時而顯現的手段才是最可怕的地方。
「雖然不知道居士為何執著,但是貧眾也不得不為輪迴福地執著一回」空曠已經想好這一擊結果,哪怕是輸了,他也可以一笑而過。
各種手段已經被極好地使用,只是使用者本身並不清楚自己在那一刻為何會有這樣的決定,這是一種被某種如同大山阻隔的龐大間隙。
碰撞再次呼嘯而開,風壓所過之處,任憑金之本源之力還是火之本源之力都已經沒有任何區別,帶動的都是一致的破壞,只要衝破那道阻礙,光明才能再次浮現。
「就是這個感覺,來的太及時了!老禿子,就把命留在這裡吧!不可能再給你任何翻身的機會!」青衣老人像是在某個瞬間僵化了一般,可這種僵化的架勢卻引動了比暴掠時更恐怖的氣息,只要這種氣息全力湧現,本不該這麼早來臨的勝負就會朝著未知方向進行了。
青衣老人的變化,自然沒有逃過空曠的感官,可是感覺到並不意味著就一定能夠限制住,這之間需要十分複雜的過程,可是空曠再也沒有那個時間去領略,一切靠的太近了。
「噗」根本沒有身體接觸的情況下,空曠不知道被什麼擠兌了一下,一口略顯粘稠的液體吐出,呈現的是綠色,在此之後,才是一片殷紅。
雖然承受住了這份衝擊,但空曠原本就不怎麼爽朗的臉頰開始浮現一絲廖白,哪怕表情並不是很痛苦。
「修為提升了還是什麼?」空曠像是明白一些,從他廖白的臉上看不到天真,有的只是一種欣慰,只是這份欣慰似乎並不因為眼前的事情,此時他的眼中再也沒有青衣老人的身影。
「這種感覺真是不錯,實在是太暢快了!什麼時候能夠自由操控就好了!」青衣老人帶著少許興奮。
「雖然貧眾無法阻止居士,但真心希望居士可以收手」空曠拖著傷勢將雙手合十,即便眼下狀態,只要他想走,還是沒什麼問題,但是他想贏,卻是困難重重,甚至無限趨近於零。
「說廢話還真是不嫌累!一遍也就算了,接二連三實在是太多餘了!不過打了這麼些時間,我似乎忘了做自我介紹了,相信我介紹完,你就不會再做這無謂的事情了,如果在四十年前,以這福地的輩分來算,你可以稱呼我為空難」青衣老人像是看到了終點一般,顧忌已經蕩然無存,有的反而是一種挑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