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傍晚,森林中大叢鳥獸撲騰起來,一道道炫目的亮光劃過夜空,不時響起巨大的爆炸聲。
「鐵手快退,烏利蘭快用眩暈術頂住一會,桑尼少爺正在趕來這裡。」伊娣·別斯蘭驚慌失措地呼叫鐵手,烏利蘭快速釋放出眩暈術,同時伊娣也放出密集的水彈術,企圖阻止對方戰士的犀利鎖定,但三個人驚恐地看到一束絢麗的藍芒劃破夜空,迅快地朝三人撲來,完全無視任何物理阻礙。
「快撲下」伊娣還沒有說完,藍芒瞬間就穿過烏利蘭的胸部,如泉湧一般的血液飛濺到伊娣的臉上,一臉驚愕的烏利蘭重重地摔倒在地。
鐵手已經不能動彈了,他的腰部遭受了重擊,下肢完全不著力,但他堅持著向後爬去。「伊娣,趕快跑!」鐵手嘴唇異常幹裂,但他非常清楚三個人不能都倒在這裡。
伊娣猶豫了一下,返身即狂奔。
鐵手艱難地轉過身,抽出鐵板弓,顫顫抖抖地將箭上弦,他要為伊娣斷後。
但他失望了,三道藍芒掠過他的頭頂,逕直穿透逃跑的伊娣的後背,鐵手慘叫一聲:「伊娣!」他狂吐一口鮮血,猛地暈過去。
攻擊的敵人奇怪地沒有繼續追殺鐵手,他們消失在了莽莽密林之中。
緊接著,霍齊安和桑尼的大隊人終於趕到了這裡,卻看見被炸開胸脯的烏利蘭,伊娣和鐵手滿身是血不知死活。
「伊娣?」桑尼大為驚恐,這可是拉森少主的摯愛啊!如果伊娣就此死去,桑尼甚至可以想像霍洛沖天的悲憤和狂怒。
「萊爾富和圖魯向右邊搜索,安道爾和吉爾向左邊去,我和霍齊安總管向前搜尋,索拉皮斯老師在這裡支援。」桑尼目睹滿地鮮血,他的眼睛發紅了,臉龐扭曲得可怕,拉森家族要血腥地報復!
索拉皮斯摁住暴跳如雷的桑尼,他說:「桑尼少爺,恐怕敵人已經遠去,分散人手更加危險,我和霍齊安總管去搜索就行了,所有人帶著伊娣他們立即回營地,不要耽誤救援時間,他們跑不掉的,除非明天他們不現身。」索拉皮斯緊走幾步,用力從一塊石頭中拔出一支箭,這是一支鋼箭,尾羽上有清晰的家族標誌。
桑尼點點頭,沒有多話,立即命人抬起滿身血污的伊娣和鐵手,烏利蘭的屍身也用布巾包裹好,在桑尼的帶領下,迅速離開了這裡。
「是」霍齊安疑惑地看向索拉皮斯。
「是羅馬勞家族的鋼箭。」索拉皮斯將箭支遞給霍齊安,烏黑的鐵箭鋒脊上全是紅色的血跡。
霍齊安看著鐵箭,他皺著眉沒有說話。
「當然,也可能是栽贓陷害,但無論如何羅馬勞家族脫不了干係,這種箭支是單獨定制的,並不是模制的。霍齊安總管,現在你向右,我向左,最後在這裡會合。」索拉皮斯殺氣騰騰,無論怎樣,拉森家族和一山之隔的羅馬勞家族該有個了結了。
霍齊安小心地用手帕包好鐵箭放入懷中,他搖搖頭說:「不一定,羅馬勞家族正在謀求成為諾斯特羅達姆家族的附庸,這個關鍵時刻節外生枝很蹊蹺,我們要慎重。」
索拉皮斯不置可否地說:「是或者不是,明天就可以見分曉。」索拉皮斯一個長身,飛快撲向前方密林,霍齊安收好鐵箭,向右邊樹上騰去。
「家主,他們真的過來了!」碧絲儂一臉緊張,她抹了一把額頭的汗水,雙手不由得狠狠抓住匕首。
井笙捲著一筒樹葉,當做望遠鏡眺望。「等他們再近點,如果沒能踩響陷阱,小妮子你就拉那根籐條。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既然這是你們的選擇,可就別後悔了。」井笙滿臉冷然的輕鬆,似乎他在吩咐碧絲儂打掃屋子裡的蜘蛛網,井笙的自信實在是太強大了。自從他發現有人火並之後,井笙就打著漁翁得利的想法,在可能的退路上啟動了血腥的陷阱,本來這些陷阱是為大型魔獸準備的,但井笙也不介意有人來享用它的一部份,雖然會讓人痛不欲生,至少會保留他們的性命,更寶貴的是他們會獲得在大森林中的謹慎態度,這將終身讓他們受益,這是致命的教訓。
碧絲儂點頭嗯了一聲,繼續觀看遠處飛奔而來的三個人影。「家主,那就是你說的那三隻鼴鼠?」
「有可能是,他們不知道藏了多少天,真是有耐心的人,看來他們跑得這麼快多半是偷襲得手了,不知道搶了多少錢,看來本大爺今天有錢花了。」井笙和碧絲儂蹲守在高高的樹洞中,沒有人能發現他們,井笙甚至還有心思和碧絲儂開玩笑。
碧絲儂朝井笙拋了個媚眼,她的家主井笙都這麼鎮定自若,作為他的情人可不能丟他的臉,碧絲儂興趣盎然地看著下方森林中的人影,他們似乎發現了嚇阻陷阱,跑路的速度慢了許多,小心翼翼的樣子讓碧絲儂不禁想笑。
「能夠主宰他人的性命是多麼愜意的享受啊!一邊是痛苦的生,一邊是悲哀的死,他們會怎麼選擇呢?」井笙伸了一下懶腰,輕輕把手摸在碧絲儂的臀部上,感受著碧絲儂故意把臀部扭來扭去:「刺激!絕頂的刺激!殺戮和**永遠是最和諧的主題啊!」
碧絲儂和井笙兩人不停地互相挑逗,她是喜歡上了井笙的撫摸,這會讓碧絲儂感覺到無時無刻地溫馨,是那種遠離了恐懼的溫和,她很喜歡這種頑皮般的**,相較之下,碧絲儂的響應更為主動一些,她的心渴望井笙隨時的溫柔愛撫,常常幻想這種情景一直到天荒地老。
小妮子臀部猛然收緊,她皺起眉頭說:「家主,他們沒有走左邊,三個人朝水坑走去了已經走到中央了他們還沒有發覺是站在水坑上,真是可憐啊天!機關自動啟動了三個人都落水了繩網掉下去罩住了他們好像已經中毒了,他們的掙扎很緩慢家主我們就這樣看著他們死去嗎?」碧絲儂眼眉間閃過一絲不忍,活生生地看著三個人變成死屍,這種強烈的視覺衝擊碧絲儂沒有完整地經歷過,那是那樣地震撼心扉,她看著他們在水中用力掙扎,劇毒已經侵入了他們的身體,碧絲儂摀住臉不敢再看,她全身不停地戰慄。
井笙突然發覺自己錯了,碧絲儂畢竟是生長在公爵家族裡,從來沒有經歷過這樣殘酷的殺戮,井笙很懊惱,讓碧絲儂觀看這種殘忍場面違背了井笙的原則,他本以為那三個人會走左邊,這樣他就可以循序漸進地訓練碧絲儂慢慢接受血腥的殺戮。他狠狠地責問自己,你不是說女人只需要享受風花雪月、打情罵俏、吟詩作賦就可以了嗎?為什麼要讓碧絲儂目睹這樣殘忍的場面?難道你忘了自己殺人之後難受的心路歷程嗎?難道你認為碧絲儂應該比你更堅強?
井笙心裡很後悔,他發誓這次事件過後不再讓心愛的小妮子沾染血腥的殺戮,好好待在身邊享受生活就可以了,女人應該遠離戰亂。
「小妮子,別看了,過來抱抱。」井笙把碧絲儂摟在懷裡,輕聲地安慰她,但他首先要去除她的心結。「陷阱是死的,人是活的,千怪萬怪只能怪他們自己慌不擇路,既然身處黑暗森林,那就要有這種悲壯的覺悟,誰也不能怨恨誰,都是命運在決定一切。」井笙緊緊摟著碧絲儂,她的身子顫抖得厲害。
碧絲儂滿臉都是眼淚,她受不了這種令人窒息的殘忍,雖然在逃難的路上以及在火烽堡遺跡那會見過死人,但絕沒有這樣完整而清晰地看著人一步步走向死亡,生命的悲哀消散在她心靈中產生了無比強烈的震撼。「家主,雖然我知道,但是我的心裡還是很痛,他們不是魔獸也不是獸人,我本可以提醒他們的。」
這樣想可不好,碧絲儂不能做濫好人,井笙眉頭一掀,聲音有些嚴厲:「你同情他們了嗎?當他們把箭射入兩個女法師的胸膛時,他們怎麼不仁慈一點只射腳呢?他們怎麼不給她們一個向左或向右的選擇?碧絲儂,我的家鄉有句話,出來混總是要還的,或早或晚而已,收割多少將來就要付出多少。」井笙歎口氣,他的本意是不想碧絲儂過多見識這些暴戾的血腥鏡頭,但這三人偏偏要走向死亡,汝之奈何?這是他們自己挑選的命運之路,和任何人都無關。
碧絲儂沉默著沒有說話,但她的肩頭還在輕輕聳動。
井笙緊緊抱著碧絲儂,希望他的體溫能夠舒緩碧絲儂內心的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