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蟲子肥碩的身體幾乎鑽進了黑獾的腦袋,看來它比較喜歡鮮嫩的腦汁,但一隻獾的腦汁能滿足它嗎?果不其然,金蟲子接著爬到兔子的腦袋上,開始大快朵頤,其餘的黑蜂非常有秩序,它們耐心地等待金蟲子進食,有的盤旋在空中,有的在四周爬行,就是沒有一隻去啃咬食物。
「看來它們比螞蟻更有尊卑觀念,真他媽神奇的大自然。」井笙突然在腦中泛起一個瘋狂的念頭,抓住它!一定會有異常特別的好處。
井笙嚥了嚥口水,金蟲子已經變成一塊稀世珍寶,怎麼抓?這是個問題,妥善避免黑蜂的報復這更是個問題。
不到十米,井笙判斷了一下距離,身邊只有手電筒和裝在檔袋中的肉乾,還有一大捆細籐扔在一號觀察站內。以前放置的肉乾已經吃完了,這塊肉乾是才從山洞裡面拿出來的,還熱乎乎的,就是不知道金蟲子吃不吃熟食。
井笙拿起一根細木棍,把檔案袋的口子撐開,將細籐做成叉形,一頭綁住木棍,一頭拴在文件袋一角。如果金蟲子進來吃肉,合攏的塑料檔案袋會讓它無處可逃,然後他可以慢慢把文件袋拉回來。
現在的問題是如何去放置這個陷阱,井笙稍微一打開檔案袋,濃郁的肉味飄了出來,他似乎看見所有的黑蜂開始注視這邊。
井笙伸出木棍,輕輕敲了敲小弱的腳,他要看小弱是不是這麼通靈。
馬頭低了下來,撲閃撲閃的大眼睛充滿了疑惑,別人看見黑蜂躲都躲不贏,你說你不潛伏好,敲腳幹什麼?
井笙伸出檔案袋,朝金蟲子方向呶了呶嘴,希望它能夠明白主人的意思。
小弱還真不明白井笙什麼意思,難道又要請它吃肉?
「愚蠢的野馬!」井笙在心裡罵一句,繼續呶嘴,他不敢發出聲,誰知道這些黑蜂的聽力怎麼樣。
小弱似乎明白了井笙的意思,銜起袋子一角,慢吞吞朝金蟲子走去。
護衛的黑蜂像炸鍋一樣,圍著小弱急速飛舞,樹林裡面的嗡嗡陡然加大了不少。
還剩一米的距離,小弱停了下來,放下袋子。
金蟲子站在兔子腦袋上,仔細打量獨角獸的舉動,看來它並不懼怕獨角獸,畢竟它這邊至少有上萬隻黑蜂,打不贏還跑不贏?
濃郁的肉香從袋子裡面飄了出來,所有黑蜂都精神一振。肉味也吸引了金蟲子,它爬下兔子腦袋,鑽進了塑料文件袋中。熟肉的誘惑沒有任何動物可以抵擋,金蟲子很快就忘記了兔頭,也許它從來沒有經歷過這樣危險的陷阱,畢竟上萬隻的黑蜂群基本上沒有動物能夠不害怕。
井笙在一號觀察站激動萬分,沒想到小弱這麼懂事,金蟲子又這麼上路,膽大妄為的想法居然就實現了。
不要激動過頭,井笙在心裡告誡自己,抓到金蟲子只是第一步,第二部是怎麼安全地回到基地。
看著金蟲子已經完全鑽進塑料檔案袋中,井笙知道是時候了,手中一頓,支撐檔案袋口的細木棍被拉倒,檔案袋合攏在一起,正在進食的金蟲子似乎沒有覺察到這個危險的信號,還在繼續吃肉。
井笙小心地拖曳著文件袋,生怕打擾了正在狼吞虎嚥的金蟲子。
八米六米四米二米,金蟲子已經唾手可得,井笙的手不由自主開始顫抖起來,天材地寶啊!
正在進食的金蟲子終於發現了危險,在裡面爬來爬去尋找出口,最後恐慌地折騰起來。
接收到信號的黑蜂炸巢了,全部朝金蟲子飛過來,黑糊糊一大團,連光線都完全遮蔽。
「糟糕了!」井笙甚至看見了黑蜂上閃亮的前顎,這薄薄的松針如何能夠抵擋勇猛的黑蜂?緊張萬分的井笙顧不了那麼多,三下兩下把檔案袋拉了過來,迅速抓進來,丟進計算機包中,飛快地拉上拉鏈。
失去首腦的黑蜂群瘋狂起來,整群朝井笙藏身的地窩子撲來,它們已經發現了潛藏的井笙。
驚駭萬分的井笙只有一個辦法,拚命往地窩子下面的松針裡面鑽,希望黑蜂找不到他,最好就此放過他。
失去了首領的黑蜂會這麼簡單放過他?答案當然是否定的。確定了地窩子下面潛伏著動物後,所有黑蜂拉著淒厲的嗡嗡聲,朝地窩子上面的松針蓋子撞去,三下兩下就把蓋子粉碎了。
藏在松針裡面的井笙抱住頭,腳底下踩著計算機包瑟瑟發抖,他在心裡悲歎,早知道就不抓金蟲子了,現在的情形恐怕比捅了馬蜂窩還要厲害,膽大妄為的井笙必將得到應有的嚴厲懲罰。
「青青蛇兒口,黃蜂尾後針」全身戰慄的井笙開始向諸天神佛禱告,但有用嗎?「撲簌!撲簌!」的聲音似乎在整個天地間響起,黑蜂們失去首腦後也是驚慌失措,恐怕它們心裡只有一個念頭,搶回首腦,然後對罪魁禍首給予嚴厲的懲罰。
一陣肉焦味瀰漫在松林中,撲簌撲簌的聲音漸漸小了下來,井笙動也不敢動,他一直在心中禱告,早知如今何必當初,貪婪總是會帶來禍事。
就這樣僵硬在松針中大半小時,井笙都沒有迎來萬蜂穿心的結局,他心裡甚覺詭異,難道這就是斬首戰術的成功應用?
刨開遮住眼簾的松針,發現黑蜂們並沒有走,不過,它們已經變成焦糊的屍體倒在地上,很多甚至化成了白色的灰燼,四周沒有看見一隻活著的黑蜂。
「真是怪事,難道土地公顯靈了?」井笙從藏身的地方鑽了出來,眼前的景象讓他驚愕萬分。
一團火焰在地面上不停燃燒,靠近的最後幾隻黑蜂像支火炬一般猛烈燃燒起來,猶如隕落的星辰,燦爛過後的殘骸飄散在空中。
失去首領的黑蜂群被團滅。
不久之前還在高傲地凌虐兔子、山豬們的黑蜂,就這麼可憐地被火焰消滅,連一絲記憶也沒有留下來。不會有人給它們立個墓碑,再刻上墓誌銘。「某年某月某日,黑蜂軍團x群為拯救英明領袖金大蟲,三戰三合,克敵無力,集體壯烈於此。嗚呼!日月長存,青史永留。」
灰頭土臉的井笙看呆了,火焰中儼然有個熟悉的身影,在黑暗的密林中顯得如此的高大。
「小弱?」這會倒輪到井笙怯生生的。
「轟!」所有火焰倒捲,消失得無影無蹤,小弱雪白的身軀跪伏在地上,它似乎脫力了。
「小弱!」井笙一聲驚喜地呼叫,跑上前抱住小弱,滾你娘的土地公,天好地好不如朋友好!
「先人的小弱,沒想到你還有這一手。」會發火焰的獨角獸,井笙撫摸著小弱的頭,心中不禁生起萬丈豪邁,猶如朝陽噴薄,彌蓋天地。
從此之後,井笙的膽氣豪壯了許多,他甚至把三號觀察站建立在離主基地五百米遠的地方,那裡的樹種有一些變化,夾雜了許多巨高的青岡樹,松樹似乎也更加高大,兩種樹好像在比賽誰長得高,樹下可以看見一些低矮的鵝掌楸。
經過完勝的黑蜂之戰後,井笙腦海中似乎有個聲音在催促他,再去獨角獸和巨豬的戰場看看,說不定有意外收穫。
這些念頭或者這些聲音搞得井笙有些心煩意亂。「幻想,一定是幻想。」他才不會去戰場,如果他想種地倒是可以去,可惜沒有種子,種什麼也不會有收成,當然種松樹例外。
三號觀察站建設得異常牢固,它是一個松樹洞,至少可以容納三個人並排站立,巧妙的是它的口子非常小,剛好能夠允許井笙爬進去,再把木蓋子一遮,這裡就是一個完美的休息室。
三號站聽到的海浪拍擊聲比主基地要清晰得多,井笙估計最多還有數公里就是海邊。
活捉的金蟲子被井笙關押在主基地中,他在火塘旁邊挖了一個地洞作為監獄,上面用籐條編的網,再壓上大石,金大蟲基本上沒有逃跑的可能性。說來也怪,它似乎感應到自己的族群已經滅亡,待在監獄裡整天一動也不動,偶爾吃點井笙送進來的熟肉,好幾次井笙餵食時都以為它死掉了,但只要丟進熟肉,它還是會勉強吃幾口。
「你就叫小強吧,現在養著你,等我弄清楚你到底是什麼天材地寶後再吃你,這之前你就安心待在這裡。」井笙有一個長遠的計劃,那就是做一個發電機和蓄電瓶出來。
「計算機啊!該死的計算機,你說這人為什麼就離不開你!」安全和食物兩個大問題都得到了初步解決,井笙精神明顯鬆懈下來,有時間可以胡思亂想。他忽然發現自己非常想念玩玩遊戲、調戲調戲前台的工作,雖然工資只有那麼一點點。要不是該死的肥豬派遣他出差澳大利亞,他現在還蹲在窗明几淨的辦公室裡,喝著溫熱的咖啡,看著滿屋子爭奇鬥艷的少女少婦們,然後在腦袋中意淫晚上的暖床對象,或者悄悄打開遠程,偷窺白癡一般的肥豬又在看什麼片子。
「唉!幸福真的是好簡單,有些東西失去了就永遠失去了。」井笙的情緒低落下來,他答應給老媽子帶幾隻鴕鳥蛋,據說這個東西補腎,估計是給老爹用吧,井笙邪惡地在心中腹誹,還有答應給琴琴拍些《重返伊甸園》裡的莊園照片,小妮子對豪華的莊園簡直入了迷,當然,還有濤哥的月見草油,不知道他幫哪位婦女買。可惜,這一切都成了泡影,誰也不知道,他們的兒子、她的戀人、他的朋友至今還掙扎在不見天日的黑暗森林之中,不知什麼時候就葬身於野獸的血盆大口。
「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啊?」心中的煩躁激起了心火,井笙雙手抓起一根木棍,拚命朝洞壁狠狠擊打,一直到自己虎口被震破,才氣喘吁吁躺在地上,望著黑漆漆的洞頂直發呆。
「某年某月某日,中國人井笙葬身於此,時年」井笙苦笑著扔掉碳頭,要樂觀不要悲觀,總有那麼一天會走出大森林,想起在東南亞叢林中生活了五十年的大日本帝國兵,井笙突然打了一連串的寒噤。
身上的衣褲已經爛得不成樣子,牛仔褲都成了掃帚,夾克更是破洞無數,摸了摸臉,頭髮不知被什麼粘接在一起,胡茬老長一根根的,這形象和野人也差不遠了,幸好天氣變化不大,只是早晚有點涼,中午還是暖烘烘的。
不過俗語說得好,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冬天說來就來,是該準備一些寒衣御冬,材火也應該多準備一些,當然,乾肉更是要多才行。誰知道這裡雪有好大,要是來個大雪封山三五月,井笙說不定就活活餓死在山洞裡。
「唉!鋤禾日當午日當午啊」安撫好小弱,井笙又出門了,溪邊幾個陷阱再去看看,說不定又有刺蝟中招,刺蝟的肉還真好吃,僅次於獨角獸肉的鮮嫩,保存也是很容易,不會那麼快腐爛,山豬也是大量中招的蠢物,但食物雖然多,井笙卻不能浪費,除了收穫後吃一些鮮肉,剩下的全部烤乾懸掛在山洞裡通風的地方,以備急用。
經過一號觀察站時,井笙朝右邊望了望,停住了腳步,那邊就是小弱的爸爸媽媽殞命的地方。說來也奇怪,巨豬自從那次現身後,再也沒有聽到它的尖利叫聲,更不要說看到它,野生動物不是都有自己的固定地盤嗎?井笙真的覺得很奇怪。
去看看吧。井笙在心裡說服自己,不過就是去看看,不一定會碰上巨豬。
從一號觀察站找出幾樣東西,井笙朝右邊摸去。在黑暗的密林裡摸索了將近一個月時間,井笙的視力不知道好了很多,看來環境真的是可以改變一個人,不僅僅是心理,也包括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