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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光粼粼的匕首深深扎進血肉中,猩紅的血以緩慢的澗態溢出,然後滴落在潔白無垢的床單上,形成了非常炫目的反差。
天賜並沒有感覺到預料中的**上的痛苦,她淚眼朦朧地丟下刀子,看著他,像是從來都不認識他。
「連死掉的資格都沒有,對不對,」她的聲音是從未有過的淒楚,「你和他,你們就這樣自以為是地控制著我的生活,越是逃離越是緊追不捨……我從來搞不懂你們究竟想要什麼?想要和我在一起嗎?那為什麼在我決定廝守終身以後殘忍地離開我!?想要離開我?那為什麼又在我重新開始新生活的時候緊緊拉住我,求求你,告訴我……到底為什麼……我到底做錯了什麼你們要這樣對我……」
易清邵的手被鮮血浸染,傷口深而鋒利,血流不止。能夠看出她往自己身上刺下的這刀絲毫沒有留情,瀰散著死去的絕望。
「對不起。」他說,不敢看她濕潤的雙眼。
她不怒反笑:「哈哈,對不起什麼。我現在滿腦子想的就是怎樣才能折磨你,最好的方式是不是殺了你的孩子和我自己,我要讓你內疚一輩子……」
「夠了!」
他怒吼一聲把她死死壓倒在身下,舀起刀子抵住自己頸項的大動脈,好像稍一用力就會血流如注。
「現在,動手,殺了我。」易清邵閉上眼睛,讓她的手慢慢握住刀柄。
「只要你答應不傷害自己,我怎樣都可以。」
他感覺到她握著的刀,一點一點用力,甚至連顫抖的矛盾和猶豫都沒有,刀鋒似乎在頃刻間就能刺穿喉嚨。
殺了我,死在你的手上,我覺得非常幸福。
至少從今天起以後的每一天,你都會想起我,不管是帶著怎樣的情緒,從這一刻起我和你就能是同一個整體了。
「……看,連讓我恨你的理由,都不給我。」
刀子落在床上,邊上仍滴落著未曬乾的鮮艷的血跡。
天賜別說是下手,就剛才刺痛他在她心裡仍然澀澀發疼。
她不知道自己的記憶到底有沒有恢復。
或者從一開始就根本沒有忘記眼前這個男人,只是怎樣都不願意想起他。連同他帶給她的傷害一通埋在心底。然後呼吸,微笑,假裝這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陸醫生跟她說:許小姐,或許並不是頭部的創傷讓你失去記憶,心理因素遠比身體創傷要來的可怕。或許之前給你診斷的醫生正是抓住了你這樣的心理,在他人的要求下對你的記憶進行了催眠。你從心底就想將這種遺忘從一而終地貫徹下去。
如果你想要,你很快就能恢復記憶了。
易清邵慢慢睜開眼,看著她絕望而慘白的臉,心裡陣陣刺痛。
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他一下子抱緊她,把頭深深埋在她的頸項。
肩膀有著微小的起伏與抽搐,天賜任他擁抱,臉上沒有絲毫表情。
她的手懸在空中,仍保持著匕首從掌心滑落的澗勢,恍然想要抓住什麼,卻連絲毫的氣息都感受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