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6
當清晨的第一束光透過玻璃窗照耀到那張蒼白卻又精美的臉上時,如同洋娃娃般沉睡的少女的睫毛微微顫動了一下。**
時光在她的身邊彷彿靜止,是凝固著,賴著不走的。
她的手指蜷曲著收縮了一下,彷彿是被光線所惹惱,她的眉頭皺了一下,慢慢的,她竟奇跡般地,睜開了雙眼。
剛剛開始的世界是一片純淨的白色。甚至還有些模糊,像是打了馬賽克的玻璃。
然後顏色在就未曾使用的視網膜上投影出現,五彩繽紛的世界在眼瞼的一開一合中慢慢呈現,猶如色彩斑斕的萬花筒一樣奇妙旋轉著。少女過了好久才逐漸適應照射進瞳仁深處的光線,眨了好幾下眼睛,她轉了轉漆黑的眼珠,配合著微微偏過的頭,她如初生的嬰兒一般好奇地打量著這個奇妙的世界。*.**/*
最終,過了很久,她發現了坐在她床邊的男人。
他帶著溫柔如初夏的微笑靜靜地看著她前面細小的舉動,他的手緊緊地與她的手指相扣,掌心徐徐的熱量清晰地傳遞而來。只有手心裡微微的冷汗才能透露出他心裡那一份不確定的緊張。那雙蘊藏了濃郁如焦糖般化不開的深情淺棕色的眼眸此刻正一心一意地凝視著她,好像要將她看進心底的最深處。
她看著他,腦袋裡一片空白。
「醒了嗎?」他的聲音輕柔如羽毛,不敢驚動剛睜開眼睛的她。
她張開嘴,一下子忘記如何發出聲音,像是很久都沒有用過嗓音說過話了。
他看著她清澄的眼眸,心口終於湧出暖流,緊繃了幾個月的神經終於放鬆下來,他知道她終於回來了:「睡了好久呢,現在,有什麼地方難受嗎?要我叫醫生進來嗎?」
「……離……」
「什麼?」他湊近了身體,想要聽清她乾澀的嗓音。
「離,離鞝。」
當名字再一次從她口中說出來的時候,離鞝決定她這一生都不能再離開她半步了。積壓在心裡許久的思念,和擔心會失去她的恐懼擊垮了他一如既往的平靜,強烈的感情席捲了他所有的理智,他來不及顧忌到她剛醒來還十分虛弱的身體,用力地抱住了她:「天賜!你知道我有多擔心嗎……我,我以為你再也不會醒來了……」
熟悉的香味撲面而來,淡淡的櫻花與射向混合的獨特的香水味讓天賜的記憶一下子甦醒過來,發生過的事情就像是碎片般排山倒海地湧入她的腦海。
她靜靜的被他抱著,靜靜的回憶著剛甦醒的記憶。
許久,她皺緊了眉心,虛弱的雙手撫上離鞝微微有些顫抖的背脊,抓緊,鬆開,再一次重重地抓緊。
眼淚從她臉龐悄然滑落,滴進離鞝的頸項,涼涼的。他嚇了一跳,趕忙鬆開她,只聽見她壓抑著悲傷的語調,一字一句的說:「為什麼現在才出現?……為什麼要,離開我呢。離。你知道我好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