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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年前的今天,我遇到你,然後人生全部被改寫。」離鞝的聲音溫柔沉靜,有種低啞的讓人無法抗拒的磁性,「天賜,我想我再也不會對你有任何隱瞞了。我不僅僅是有的高管這一個身份,我還是日本最大黑幫的首領。」
天賜瞪大了眼睛,幾乎僵化在原地。她覺得腦海裡的世界觀再一次被刷新,也有什麼期待在心裡辟里啪啦碎了。下一秒,數不清的疑問倏地爆炸開來,讓她幾乎沒辦法好好思考,重點被淹沒在這些震驚與疑團下,完全抓不住。
「我知道你一下子可能沒辦法接受。但是這是當時我為什麼離開的最大的原因。我的父親是日本人,母親是上海人,是他的第二任妻子。我有兩個同父異母的哥哥,也有一個親弟弟。在那之前我從來不過問黑幫的事情,全是父親和哥哥在負責,對此我毫無興趣。遇到你的時候我從法國留學回來,在設計界剛剛有些起色。那一年,父親因病去世,我母親因為遭人脅迫而自殺,弟弟遭遇空難。我怎麼會天真到以為這些都是意外?一切都是我的兩個哥哥一手的傑作。他們在我父親去世之後全權接管了黑幫的勢力,為了杜絕外人的插手便想要將我們一家全部除盡。他們威脅我要我服毒自殺,裝作是接受不了雙親亡故弟弟遇難的打擊而了結生命,否則我身邊的人將會一個個遭受不幸。」
他說這些的時候,那雙冷淡的眼眸下面藏匿著深深的、徹骨的仇恨。儘管偽裝得很好的臉上是一片平靜,但是她看得出平靜下是叫囂著死亡的,被捆綁的靈魂,因為過於仇恨因而忘卻了深入骨髓的悲痛。
她想起那時候的他,溫柔的,從容的,待人疏離的他。他看著畫布的時候,那雙漂亮得移不開視線的淺棕色眼睛裡總是溢滿了難以名狀的痛苦,她看到他努力維持著的壓抑著的平靜,很長時間沒有焦點地注視著一個方向。她一直想問他為什麼會露出那麼悲傷的表情,但是直到他離開她都沒有開過口。
「怎麼……怎麼會這樣。」她的眼睛無意識地流下兩行眼淚。
離鞝只是笑笑,看不出年齡的容貌掩蓋了無法想像的經歷,繼續說:「我沒有能保護好我的家人,沒能阻止這一切的悲劇,但是唯獨你,我不想看見你因為我而出事。他們的不擇手段我見識過,因此,那一次我下定決心,再也不做逃避的懦夫。我要好好地保護你,無論用盡多麼卑劣的手段,無論與我最初的理想是怎樣背道而馳,無論要走上的是怎麼一條喪盡良知的修羅之路,我都要這麼做。」
她的眼淚再也沒辦法止住,摀住臉嚶嚶地哭起來,全然不顧這裡是多麼高檔的西餐廳,也不顧這麼做有多麼丟人,這一時刻她只知道,他的離開不是沒有原因,他沒有丟下她一個人,他的殘忍是為了能夠好好地保護她。
「笨蛋,別哭啊,」他心疼地擦去她的眼淚,「是我不好。所以當我處理好那裡的一切,我第一個想要見的人就是你。你能重新給我一次機會,再開始,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