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果然是你在算計我!」
甄命苦走到他身邊,一腳踢在他的嘴上,將他踢了仰面朝天,摔得七葷八素,頭昏腦漲。
甄命苦摘下喉嚨處的變聲器,蹲下身,一把抓住他的衣領,低聲道:「李建成,你殺害福臨,凌虐霜兒的時候,想過會有今天嗎?」
李建成眼睛突然睜得無比大,恐怖地看著眼前的「李世民」,他終於明白了什麼。
「是、是你!」
「是我,好好去,到了地獄給福臨和阿侗贖罪!」
「你是甄……」李建成張大了嘴,一臉難以置信地看著甄命苦,頭緩緩低下,看著胸口插著的一把烏黑匕首,直沒入柄。
至死他都不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死得不明不白,心中的不甘,怨恨,懊悔,充斥了他的腦海,頭腦漸漸地變得模糊,徹骨的疼痛提醒他眼前發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甄命苦緩緩地拔出匕首,漠然將血跡在他屍身上擦了擦,站起身來,朝太極殿的大門走去。
……
李元吉帶著十幾個侍衛倉皇逃竄,剛出玄武門,遠遠地看見一名手持幾十斤重大錘的壯漢,騎著站在玄武門外的街道上,身下的戰馬煩躁地踏著馬蹄。
李元吉心中湧起一絲懼意,聲厲色荏地喝道:「尉遲敬德,還不快快讓開!」
尉遲敬德哈哈大笑:「奉秦王之命,特來取你這犯上忤逆的反賊性命!」
李元吉知此事已難善了。一咬牙,朝身邊的十幾名侍衛下令道:「給本王射殺此人!」
弓弩紛紛抬起,對準了尉遲敬德的方向。
就在這時。從玄武門的城樓上,傳來十幾聲弓弦震動的彭彭聲,李元吉身邊十幾個侍衛紛紛背後中箭,倒在地上。
李元吉回頭一看,城樓上只有一個人,左右開弓,一人同時連珠發出十幾支箭。將他的侍衛通通擊斃。
遠處的尉遲敬德大笑:「秦兄弟,好箭法!」
秦叔寶跨立在城樓上攔牆上,傲然而立。臉上帶著一絲不值一提的傲然。
「尉遲兄,此人交給你了。」
李元吉此時已知大難臨頭,卻不願就此認輸,從馬背上彎腰一探。將地上一名侍衛手中的馬槊抓在手中。
尉遲敬德不屑地笑了笑。
李元吉絕望地嘶嚷著。手執馬槊,策馬朝他奔襲而來。
尉遲敬德一把扔掉手中的斧頭,赤手空拳,一揮韁繩,戰馬高高躍起,朝李元吉迎了過去。
秦叔寶站在城牆上全神貫注地看著,自言自語道:「都說尉遲敬德馬上空手奪白刃的功夫天下無雙,今天倒要瞧個真切!」
只見兩人兩馬交錯的瞬間。尉遲敬德迎著對方馬槊刺來的方向,任憑馬槊刺入他的胸口。
李元吉大喜過望。正待用力刺入。
哪知對方不但不阻攔,反而順勢抓住馬槊的一端,順著他的勁頭,順勢一拉,冷笑一聲。
跟他比力氣,根本是找死!尉遲敬德從軍多年,還從來沒見過能在馬背上扯得過他的。
李元吉用力本來就急,如今又被尉遲敬德順勢這麼一拉扯,馬槊如同刺入了空處,從尉遲敬德胸口的另一邊穿出來,他的身體也因此失去了平衡,從馬背上摔落。
馬槊刺入尉遲敬德胸口的一瞬間,尉遲敬德就以極微妙的角度,讓馬槊輕擦鎧甲,從他的腋下衣服中穿過……
這是多年來在戰場上練就的本領,靠著腰部肌力的瞬間爆發裡,在馬槊刺入胸口的瞬間,將身子側轉一個角度,讓馬槊剛好刺入腋下,誘使敵人以為得計,不會抽出馬槊,更加用力刺入。
而他則乘這機會奪過對方馬槊,並將對方拉下馬。
李元吉摔下馬後,戰馬受驚往前飛奔,拖著李元吉一路向前,轉眼間奔出了十幾米外。
尉遲敬德反手抽出腋下馬槊,轉身站在馬背上,如執標槍,瞄準了李元吉的方向。
嗖——
馬槊的去勢如奔雷,斜斜地插入李元吉胸口,將他釘在地上。
李元吉連一聲慘叫都來不及發出,橫死當場,受驚的戰馬被驟然定住,奮力向前,將李元吉的屍體活活地拉扯成兩半,拉著一半屍身往前狂奔,不久便消失在街道的盡頭。
……
甄命苦踏進太極殿的那一刻,太極殿中李建成和李孝恭的人馬已經死傷大半。
在他的喝止聲中,所有人都看見了甄命苦身後那兩名暗衛軍抬著的李建成屍體,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丟下兵刃,跪倒在地。
「本王奉皇上之命,前來誅殺亂黨,現在亂黨頭目已經伏誅,其餘無關人等速速退去,沒有本王的命令,誰也不准擅自離開軍營!將這些人抬出去,之後都退去!」
「是!」
大殿中死傷兵員很快就被剩下那些活著的士兵給抬出大殿。
殿中只剩下甄命苦和十幾個暗衛軍的侍衛。
甄命苦走上皇座台階,看著身受重傷,昏死在龍椅上李淵,心中突然湧起一陣意興闌珊。
龍椅金光閃閃,代表了永恆的權力。
這個位置,古往今來多少人為了它,不惜將數十萬人送上戰場。
沒有人能真正坐穩這個位置,即使得到了,也是成ri提心吊膽,草木皆兵,為了保住皇位,不得不學會權謀手段,殺伐果斷,將一切威脅扼殺在搖籃裡,沒了親情,沒了人性。
坐上了這把椅子又如何,這是一個被詛咒的位置,那麼多人為了它付出鮮血和生命。
為了坐穩這個位置,再善良的人也會被改變。變成不擇手段剷除身邊一切異己,甚至剷除自己身邊至親的人。
歷史已經被改變,李世民也不再是大唐之主。他大仇得報,心中卻沒有一絲輕鬆。
這個燙手的山芋接過來,他還沒想過要怎麼處理,權力越大,責任越大,同時面臨的誘惑和迷失自我的可能性也越大,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會步入李淵的後塵。
唯一能肯定的是。他對這個位置沒有一點興趣。
……
他回頭看了看奄奄一息的李淵,看他此時與一般的老人無異,心中早已沒有了恨意。只有一絲淡淡的悲哀。
他本可以活捉了李建成,用一千種酷刑來報仇,但他最終選擇了快速結束對方的生命一樣,快速死亡對失敗的一方來說。也是一種仁慈。比起歷史上那些因為爭王位被生擒後被千刀萬剮的反王來說,他們都夠幸運,遇上的是他。
他本該讓李淵就這樣死去,但為了結束這一切,李淵卻必需活著,在有生之年活在悔恨和仇恨中。
從腰間取出一顆藥丸,掰開李淵的嘴,塞了進去。
這顆藥丸是從李建成身上搜出來的。唐軍的凝血散雖然厲害,但解毒卻不是很難。
不一會。李淵從昏迷中醒過來,看見眼前熟悉的面孔,嘴角露出一絲疲弱的笑容。
當他眼神掃過大殿的台階下,看見躺在台階下的李建成的屍身時,老淚再次落下。
「父皇,事情已經至此,請節哀順變。」
李淵抬起頭,哽咽著問:「元吉他人呢?」
「也已經伏誅。」
李淵呆呆地盯著他,他已經發現了李世民此時沒有了之前的病態,龍精虎猛的樣子,似乎明白了什麼,眼中閃過一絲悲哀,卻也知大局已定,喃喃道:「一定要殺了他們嗎?為什麼不能留他們一條性命,他們是你的兄弟啊!」
「是他們要殺兒臣在先,兒臣沒有別的選擇。」
李淵眼中閃過一絲萬念俱灰的神色,搖頭哀歎:「罷了罷了,朕心灰意冷,無心再過問,隨你怎麼處置,既然都已經這樣了,斬草就要除根,將他們兄弟的子嗣全部誅殺,免留後患,明日朕就傳旨天下,退位讓賢,李家的天下交給你,朕也沒有什麼好遺憾的。」
「謝父皇。」
……
……
……
chun去秋來。
玄武門之變已經過去有兩個多年頭。
長安大街上,數百突厥人裝扮的騎兵從城門口一路朝長安宮的方向走來。
隊伍的後面是幾十匹神駿的汗血寶馬,兩米高,一身膘,周圍聚集越來越多的人群讓它們感到不安,不時地從鼻子裡呼出煩躁的鼻鼾。
馬蹄踏著優雅的碎步,抖動著身上的油光閃亮的皮毛,在陽光下閃爍出亮眼的光彩。
騎行在隊伍最前面的,是如今的突厥可汗突利,前不久在大唐軍的幫助下,剛剛消滅了突厥北面的處羅可汗,統一了突厥。
這次來長安,除了護送一直滯留在突厥的蕭皇后回長安外,還有一件事,就是來跟大唐皇帝簽訂百年友好協議。
至於這後面的幾十匹汗血寶馬,是突厥可汗用來換取一種名為「鐵驢子」,比汗血寶馬跑得還要快的高科技產品。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對這些突厥兵指指點點。
「那就是突厥可汗啊,看起來怪嚇人的。」
「是啊,你看他那鬍鬚,多少天沒洗過了,邋邋遢遢的,還扎辮子。」
「塞外荒蠻民族,跟咱們中原人就是不同,太醜了。」
「別人還覺得咱們嬌滴滴的跟娘們似的呢。」
「哼,現在可不比以前了,有皇上的十六衛府軍在,給他們十個膽子,也不敢在輕易進犯中原,他們自稱是馬背上的民族,可還不是要用他們的國寶來換咱們的商品。」
「快看,沒想到他們突厥也有美人。」
「這你就不懂了,那是突厥可汗親自護送回長安的蕭皇后。」
「什麼?她就是蕭皇后?快五十了,怎麼看起來好像是十八歲的小姑娘。」
路人的議論聲中。突厥騎兵隊伍一路向前,馬背上的騎兵看著繁華熱鬧的長安大街,眼中無不露出好奇和神往的神色。
特別是馬路上來回過往的自行車。基本上人手一輛,偶爾有幾輛三輪的拉貨鐵驢子駛過,更讓他們眼神發亮。
騎隊中唯一的一輛馬車裡,車窗簾子不知什麼時候被人拉起,露出一張傾國傾城的美麗容顏。
她眼神發亮地看著長安大街上各種新鮮稀奇的事物,嘴裡喃喃道:「多少年沒回來了,變了好多呢。」
旁邊另一名女子也湊到窗前。語帶驚訝:「沒想到這大唐皇帝還真是有點本事。」
「妹妹,我眼睛有些看不太清楚,那最高的大樓上寫的是什麼?」
「長安圖書館。」
「圖書館?」
「嗯。我聽人說,這是長安城的地標建築,到了長安,不進這圖書館逛一逛。真的是枉來一回呢。一個能容納上萬人的六層大樓,裡面的藏書古今中外,玲琅滿目,只需要辦個圖書證,就可以進出裡面借書,說起來這個大唐皇帝也真是荒唐,原本都是貴族子弟才能讀書識字,被他這麼一弄。連吃不上飯的老百姓都能識字了,思想一亂。胡思亂想的多了,這個國家哪還有穩定。」
蕭皇后遠遠地看著這宏偉卻透著樸實的建築,圖書館大門足有六米寬,往來的書生,穿著農戶服飾的農戶,絡繹不絕。
她眼神中閃爍著動人的激動,喃喃道:「現在還有老百姓吃不上飯嗎?」
在突厥的兩年裡,她時刻都在關注中原的消息,李世民登基後的每一條施政措施,每一次大刀闊斧的改革措施,都牽動她的心,讓她激動和好奇,好奇天下百姓在這樣一個破舊立新的君王帶領下,到底會走向何方。
僅僅兩年的時間,中原大地發生了奇跡般的變化,煥發出勃勃的生機。
朔方反王的梁師都被唐王親自招降,山東之地,由漢東王親自前往招撫,北面的羅藝也順勢歸降,天下在戰亂將近年之際,終於歸於一統。
她身邊的女子一時間語塞,好一會頗有些不情願地說:「我看他不過就是撞了大運而已。」
蕭皇后微微一笑,不再言語,眼神流轉,瀏覽著沿途的景觀,不時地發出輕聲的讚歎。
騎隊繞著長安大街走了一圈之後,停在了長安宮玄武門口。
宮門敞開著,門口兩邊數百儀仗隊站立著,演奏雄渾的樂曲,數十名文官武將站在門口,迎接突厥可汗的到來。
突利一聲令下,數百騎兵齊下馬。
幾名侍婢走到蕭皇后的車駕前,打開車門,將蕭皇后迎下車來。
沒有過多的繁文縟節,沒有歌功頌德的唱喏,遠遠地看見一人帶著兩個女子和十幾個文官從遠處走來。
蕭皇后見了這人,眼神就再沒有移開過,眼前漸漸變得有些模糊。
他沒變,依舊是那一襲錦衣長袍,只有腰間的腰帶與眾不同,上面有用金絲繡成的龍紋,用於區別他與其他人的身份。
臉上的那塊疤痕是他最獨特的標誌,一眼就能認出來。
他身邊的兩名女子,其中一個懷裡抱著剛滿一歲的孩子,另一個手裡牽著蹦蹦跳跳的小女孩,笑容滿面地朝她迎來。
「皇后娘娘。」
「鵝鵝。」
兩方人馬迎上前,蕭皇后突然加快腳步,與其中一名女子緊緊抱在一起。
「哀家知道你一定不會有事的,你知道嗎,上次跟你分開,哀家不知道有多擔心,幸好你沒出事,不然哀家一輩子都會不安,你跟甄將軍的事哀家都聽說了……哦,不,該改稱皇上了,有情人終成眷屬,哀家由衷為你們高興。」
「謝過皇后娘娘。」
「呵呵,是哀家要稱你為皇后娘娘才對呢。」
張氏呵呵一笑:「我不是皇后,皇后娘娘另有其人。」
「怎麼回事?」
「說來話長,等以後我再慢慢跟你細說。」
眾人的微笑地看著蕭皇后與張氏抱在一起,又哭又笑。直到她們敘舊完畢,兩人這才有些不好意思地放開,
蕭皇后先是瞄了一直微笑著看著她的那個疤臉男人。又看了看他身邊那個懷抱嬰孩,雍容華貴,儀態萬千的美人,眼中露出一絲不解。
蕭皇后身邊的女子瞄了疤臉男子一眼,「甄將軍,我還以為你是專情癡心的癡情相公,沒想到最終也還是三妻四妾。三宮六院呢。」
甄命苦尷尬一笑,「幾年不見,蕭姑娘還是嘴不饒人。」
張氏為他解圍道:「皇后娘娘。我來給你介紹,這位是長孫貝兒。」
長孫貝兒微微一笑,「見過皇后娘娘。」
蕭皇后朝她點了點頭,這時。衣服突然被什麼扯了一扯。低頭一看,只見一個三四歲大的小女孩,站在她旁邊,抬起頭,水靈靈的大眼睛看著她,一隻小手拉著她的衣裙,可憐兮兮地說:「姨姨抱抱。」
蕭皇后見她長得精靈可愛,忍不住彎腰將她抱起。親了她粉嘟嘟的小臉頰一下,笑著問:「小寶貝。你叫什麼名字呀?」
「鵝鵝。」
「你也叫鵝鵝呀,呵呵,小鵝鵝是嗎?」
「嗯,姨姨呢?」
「姨姨啊,叫蕭月影。」
長孫貝兒眼中閃動這疼愛,笑著說:「見人就要抱抱,也不知道是跟誰學的。」
「跟她爹學的唄。」
眾女笑成一團。
甄命苦無奈地苦笑,扭頭望向一旁神情複雜的突利,心中暗歎,事情都過去幾年了,沒想到突利竟然還記得張氏的模樣,這也難怪,張氏這些年來的容貌並沒有因歲月而改變一絲一毫,倒是多了一分成熟嫵媚的風韻。
「突利兄弟,怎麼了?」
突利直勾勾地盯著張氏,看著她白皙粉嫩的嬌媚容顏,似乎想到了什麼,卻又不太確定,回頭瞪著甄命苦,低聲問:「甄哥,你的皇后怎麼看起來那麼眼熟?」
甄命苦笑了笑:「眼熟嗎?也難怪,她是我妻子,當年被楊廣封為義成公主,嫁入突厥,還是我親自上突厥給搶回來的。」
突利聞言張大了嘴。
甄命苦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也別怪我,你可能不太清楚,在她被嫁入突厥以前,她就已經是我妻子,我當初到突厥,也是為了將她帶回來,欺騙了你是因形勢所逼,情非得已,突利兄弟若要怪,就怪當時你我兩國處於敵對的位置,現在兩國結盟,之前的不愉快還請你別放在心上,長安城美女如雲,突利兄弟若是真喜歡漢族美人,不如就在長安定居下來,娶一個你喜歡的如意美嬌妻並不是什麼難事。」
突利早已不是當年青春萌動的莽撞小可汗,哪會為了一個女人跟整個強盛的大唐作對,這其中的厲害關係他還是算得過來的,而且甄命苦這些年還親自率軍幫他打敗了處羅可汗,助他坐穩了突厥可汗大位,這份恩情,足以抵消當年的恩怨。
聽到甄命苦的提議,他兩眼放出精光,哈哈大笑,早把當年的事拋到腦後,連連點頭:「我要十個像她一樣的美人!你說,要多少牛羊,本可汗有的是牛羊!」
此言一出,眾人安靜下來。
眼看氣氛變得有些僵硬,甄命苦一臉尷尬,湊到他耳邊:「可汗若是真心喜歡漢族女子,千萬不要說要用什麼牛羊換,女孩子的心是要用可汗的真心來換的,只要可汗對她們真心實意,保證一輩子能對她們好,而對方又願意嫁給可汗的話,根本不用什麼牛羊,說不定還能撈來不少嫁妝,這可是個不錯的發財道,你看我,一分錢不花,一口氣娶了三個……」
由於常年征戰的後果,人口劇減,長安城男女比例接近一比十,太多女子找不到夫君,只能坐守香閨空嗟歎,為了讓這些沒有獨自生存能力的女子找到依靠,甄命苦特地根據實際需要讓杜克明制定了一條法律,有條件的男人都可以三妻四妾,開放了婚姻的條件,不只限於士大夫階層,商賈和農戶,只要有能養活自己,都可以迎娶那些心甘情願嫁給他的女子。
同時規定,「對所娶妻室都必須一視同仁」,若丈夫對自己的妻子待遇不公。妻子可以到法院狀告丈夫。
律法雖然荒唐,卻解決了性別失衡的問題,全國各地人口激增。為了養活自己家中的妻子,男人們幹活都特別賣力,國民生產總值以年增長百分之百的速度飆升。
突利聽完越發地激動,登時覺得中原之地遍地都是黃金,越發地堅定了要移居長安的決心。
耳尖的張氏和長孫貝兒早聽見了甄命苦這些話,兩道殺人的目光朝他射來。
甄命苦登時感覺如芒在背,急忙轉移了話題。「突利兄弟,來,我給你介紹一下我大唐的頂樑柱。」
「這位是我大唐的立法院長魏征。副院長孫輔機。」
「這位是大唐總理杜克明,副總理房玄齡,這些都是大唐的國務委員……」
他一一為突利介紹。
「這幾位你大部分都見過了,如今是大唐軍委員會常任委員。你以前都見過了。李大亮,李靖,羅士信,尉遲敬德,程咬金,裴行儼,秦叔寶,徐世績……」
「這幾位分別是甘肅府長梁師都。山東府長劉黑闥,江南府長輔公佑。河南府長林士弘……」
「國土資源和建設部長閻立德,翰林書院院長閻立本,國家教育部長兼出版新聞部長褚登善,商務部長包齊家,衛生部孫環兒,環保部孫杏兒……」
突利聽著這一個個陌生的官銜,眼中帶著不解,也不知道這些官員到底誰的職務高些,誰的權力大些,以後他如果長居長安的話,跟這些官員的來往自然是少不得。
當他看見身穿奇特官服,身材窈窕的杏兒時,眼神一亮,「女人也能當官,這可真是稀奇,這位娘子可有夫家了?」
杏兒依舊俏麗如往昔,只是眉目間的怨氣更加重了一些,兩年了,她依舊沒有懷上孩子,對褚登善的怨氣與ri俱增,怒目一瞪:「誰是你娘子!嘴巴放乾淨點!小心我毒啞你!還有,什麼叫女人也能當官?女人憑什麼不能當官?」
甄命苦朝他使著眼色,讓他少招惹這位姑奶奶。
突利嚇了一跳,接著笑了起來:「大唐的美人都嬌滴滴,卻又凶巴巴的,我喜歡,我太喜歡了……」
回過頭問:「甄哥,我若是到長安定居,你也給我個官當當。」
甄命苦笑著說:「就封你為外交部長如何?」
「外交部長?幹嘛的?」
「就是對外交涉的,跟外族有了矛盾,你就出面幫忙勸架,誰要敢侵犯大唐國土,你第一個出使,向他們展示武力和實力,吵架或是打架的活。」
突利一聽是能打架的差使,立刻忙不迭地點頭,又問:「這些軍委委員又是幹嘛的?」
「相當於你們突厥的小部落可汗,也是我大唐的王爺。」
這麼一說突利便明白了,掃了李靖等人一眼,這些壯漢一個個目光堅毅,不怒自威,一看就是身經百戰的猛將。
「都別站著了,我在大殿裡設下酒菜,為皇后娘娘和可汗你們接風洗塵,請!」
……
突厥與大唐結為盟友,簽訂了百年互不侵犯條約,加強經貿合作,ziyou通關的消息從長安宮中傳出,幾天便傳遍了天下,百姓無不奔走相告,為之歡呼慶祝。
長安城特地為遠道而來歸順的突厥可汗舉辦了一場盛大的焰火晚會,全城大肆慶祝了三天三夜。
城南的一間小宅子裡,舉國歡慶之時,從屋子裡卻傳來哀聲悲泣。
身受毒傷的李淵,加上鬱憤攻心,終於沒有熬過兩年,一命歸西。
獨臂的李世民與他的妻妾兒女跪在床頭,為李淵哭喪送終。
屋中並不缺吃穿度用的物品,只是李家的人行動除了長安城以內,不得私自離開。
李淵死後,李世民看著滿屋子的李氏族人,雄心盡去,這兩年來的軟禁生涯,目睹長安城的繁榮昌盛,天下百姓安居樂業,政策開明,百姓擁護,心知李家從此復仇無望,大勢所趨,再沒有李氏一族復興的一天。
甄命苦網開一面,放過了李氏一族其他不相關的人,包括李元吉和李建成的子嗣,撤銷了李氏一族所有親族的官職爵位。貶為庶民,並下令李氏一族三代之內,不得入仕。
識時務者為俊傑。想起了兩年前他隨長孫輔機回長安時,甄命苦親自到他府中找了他,對他說了一番話,他至今記得每一個字。
「為了你的族人著想,我希望你不要再向李氏的後代灌輸仇恨的意識,因果報應,李建成和李元吉是他們罪有應得。自取其辱,如今天下已定,你們根本成不了氣候。我也不會讓你們有任何搗亂破壞的機會,但你若一意孤心,被不切實際的想法蒙蔽了心智,做出破壞如今和平現狀的事來。我不會再手軟。」
這話若是從別人的口中說出來。他多少會嗤之以鼻,但從甄命苦口中說出,他卻不得不信,眼前這個男人讓他連反抗的念頭都生不起來。
將李淵下葬後,他召集了李氏一族的所有家長,跟他們作了一次徹夜長談。
這次長談之後,李氏一族全體改名換姓,立下家規。甄命苦在世的一天,所有子孫不得踏足官場。對後代也絕口不提李家的覆滅歷史。
……
長安宮的慈寧殿中,蕭皇后目光熠熠地看著金碧輝煌的大殿,嘴裡喃喃自語:「沒想到有生之日,哀家還能回到這裡。」
甄命苦扶著她走進了她居住了十幾年的臥房,房間是按照她以前居住的樣式重新佈置的。
「皇后娘娘,從今往後,這裡依然是您的寢宮,請儘管安心住下。」
蕭皇后回過頭望著他,眼中帶著奇怪:「這裡應該是你的兩位妻子住的地方才對。」
甄命苦笑說:「她們窮日子過慣了,還真有些住不慣這裡。」
蕭皇后突然拜倒在地:「蕭月影謝皇上恩遇。」
甄命苦急忙扶起她,「皇后娘娘,快快請起,兩年前這宮裡就沒有了跪拜之禮,你本是福臨和楊侗的奶奶,按道理應該是我向你施禮才對,也不要再稱我為皇上,再過幾天,我就要卸任了,以後這個國家再沒有皇上,只有象徵國家榮譽和尊嚴的女皇。」
蕭皇后彷彿聽見了天下間最不可思議的事,睜大了雙眸,「你說什麼?」
甄命苦笑了笑:「一時半會說不清楚,我該做的已經做了,繁重的國事也不是我一個人能操勞得過來,所以想了很多能夠讓這個國家穩定運行下去的辦法,現在總算是初具雛形,我也可以功成身退了。」
「哀家不明白。」
甄命苦扶著她坐在床上,取了一把椅子,坐在她的對面,望著她飽含滄桑卻依舊風情萬種的眼眸,柔聲道:
「不用立刻明白,等以後會有人給你詳細解釋的,你只需要記得,不久後,你就是這個國家至高無上的女皇,而且是終身制的,代表了這個國家的榮譽和尊嚴,但你的權力只限於發佈宣讀國會的決議,只有經過你的口頭宣佈的法令,才會具有效力,否則任何人都無權讓法令實施,當然,會有很多專業的人輔佐你,給你提供專業的意見,向你匯報重大的施政綱領,你可以向國會提出廢除和任命總理和立法院長的提案,國會中三百人由各地州府的由下而上層層選出,擁有投票權,重大決議都需要通過國會進行投票表決……」
蕭皇后聽得一頭霧水,卻隱約感覺到這個系統的嚴密邏輯,基本上廢除了一國之君獨斷專行的可能性。
「軍事委員會的每一個委員都沒有調動軍隊的權力,他們唯一的指責就是監督其他委員,互相牽制,任何不通過國會表決投票,擅自開戰的行為都將視為叛國,軍事委員會的委員有十年的任期,任期到後,會有另外的程序進行重選……」
甄命苦將這個國家權力機構系統大概說了一遍,環環相扣,緊密連接,蕭皇后靜靜地聽著,她本冰雪聰明,甄命苦稍加解釋,她就發覺了其中的奧妙,聽得津津有味,甄命苦說到關鍵處,或是她不太明白的名詞,她也會提出疑問,甄命苦都一一耐心為她解答。
就這樣在一問一答之中,時間匆匆而過,轉眼到了深夜。
蕭皇后總算弄明白了甄命苦這兩年來所做的一切,看著甄命苦的眼神變得有些不解和好奇。「甄將軍,人人都夢寐以求坐上這萬人之上的帝位呼風喚雨,你好不容易得來。卻如此輕易地放棄,還想方設法給它加上重重枷鎖,你不覺得可惜嗎?」
「在我心裡,有更值得我珍惜的東西。」
蕭皇后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微微笑了起來,「哀家明白了,甄將軍一路順風。有時間一定要回來探望哀家。」
「一定會的,那我就先告退了,祝女皇陛下青春永駐。幸福安康。」
……
一個月後,大唐皇帝佈告天下,唐皇宣佈退位,從此廢除帝位。立蕭皇后為大唐女皇。
這個消息一出來。並沒有引起多大的波瀾,早在兩年前,甄命苦在全國興建的公費平民學校,就將這個國家體系的運行方式設置為必修的課程,讓全民知曉並參與到國家的政治和法治。
再加上他多年積累下來的威望,一聲令下,全民響應,這事雖大。卻並沒有造成什麼動盪,順利交接。
……
洛陽龍門鎮城南的一間兩層的小民宅裡。從房間裡透出明亮的燈光。
小孩的歡笑聲傳來,充滿了溫馨的味道。
民宅旁邊的荷塘開滿了荷花,在夏夜裡散發出陣陣的荷香,蟋蟀與蛙聲陣陣,競相爭鳴。
菜地裡栽種著各色綠油油的蔬菜,柵欄裡雞鴨鵝都已經睡去。
一個背著行囊,風塵僕僕的健壯身影出現在民宅的門口,推開院子的大門走了進去。
他偷偷走到一樓的浴室窗戶前,用手指輕輕捅開一層窗戶紙,湊近前去。
浴室裡水汽繚繞,一個窈窕的身影背對著窗戶的方向,站在蓮蓬花灑下,輕輕地擦拭著身子。
白皙如玉的雪膚,翹挺如小山包一樣的美臀,在沐浴ru的沫中若隱若現,一副絕美的美人出浴圖。
沐浴ru的香氣從窗戶中飄出來。
窗外的男人深吸了一口氣,臉上露出享受無比的神情,用力吞下一口唾沫。
這時,浴室門口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張姐姐,鵝鵝說要跟你一起洗。」
浴室中的女子轉過身來,用毛巾遮住了胸前動人的風光,走到浴室門口,打開門,一個光溜溜的小女孩咯咯笑著跑進來,撲到她身上,手緊緊地抱著她一雙渾圓美腿,臉埋在她的雙腿間,臉一陣摩挲,惹得那女子吃癢嬌笑,將她抱了起來,一臉疼愛地捏了捏她的小鼻子,「皮丫頭,不是說要跟你娘一起洗嗎?」
「不,要跟姨姨一起洗,鵝鵝幫姨姨擦背。」
「那姨姨可真是要謝謝你了。」
「哦,不用客氣,媽媽也進來洗嗎?」
「你喊她進來。」
「媽媽,你也來呀!」
另一女子在門外笑道:「哪裡擠得下那麼多人,等你們洗完我再洗。」
小女孩從那女子懷中掙下來,跑出浴室,拉著她進了浴室,那女子笑罵著,卻沒有拒絕,也悉悉索索地脫了衣服,跟著一起進了浴缸。
浴缸很大,擠進兩個人剛剛好,小女孩跑著跳進了浴缸裡,水登時溢了出來,小女孩開懷地笑,拍著手。
「爹爹也來一起澡就好了。」
張氏笑說:「哪裡還有他的位置呀?」
小女孩歪著頭想了想:「爹爹抱姨姨,姨姨抱鵝鵝。」
「那你媽媽呢?」
「媽媽幫爹爹擦背。」
另一女子笑著問:「為什麼你不能幫你爹爹擦背?」
「不要,爹爹要幫鵝鵝擦背。」
「順序是不是錯了呀?」
小鵝鵝聞言歪起了腦袋。
站在窗外的男子看著浴室裡溫馨的一幕,嘴角微微上揚,轉身偷偷地打開屋門,進了屋子。
在她們在浴室裡鬧得正歡之時,溜進浴室。
……
擠在明顯有些擁擠的浴缸裡,兩女俏臉緋紅,又忍不住地激動和歡喜。
小甄鵝笑得格外開心,她已經好久沒有見過甄命苦了。
「爹爹,幫鵝鵝擦背。」
「好勒,讓爹爹看看,我家的小鵝鵝有沒有乖乖吃飯。有沒有長肉。」
「長了,你摸!」甄鵝挺起圓鼓鼓的小肚子。
張氏和長孫貝兒看著這兩父女在浴缸裡嬉戲,互相潑著水。眼中露出幸福的神色。
互相看了一眼,偷偷從浴缸裡起來,沖洗乾淨,出了浴室,留下兩父女在浴室裡說著童言童語。
……
夜深人靜,甄命苦總算是哄著甄鵝睡著,幫她關上房門。轉身朝樓頂走去。
打開門,張氏和長孫貝兒坐在樓頂的鞦韆上,望著天上的繁星。說著悄悄話。
他輕輕走到兩女身邊,擠入兩人中間,伸手摟住兩人的腰身,兩女回過頭來。望著他的側臉。眼中帶著歡喜和羞澀。
「讓兩位娘子久等了,從今日起,為夫ziyou了,答應過你們的事,會一一實現承諾,說,你們想去什麼地方?」
兩女異口同聲道:「馬爾代夫。」
甄命苦哈哈一笑:「好,明天開始。為夫帶你們遊覽名山大川,前往環遊世界的第一站。馬爾代夫,明日就起程……兩位娘子,夜深了,我們也早點歇息,兩位娘子答應過我的事,可不能反悔。」
兩女聞言咯咯笑了起來,紛紛從他懷裡掙脫出來,逃離他觸手可及的範圍,指著對方異口同聲道:「讓貝兒妹妹(張姐姐)陪你好了,我困了。」
說著,逃也似的下了樓,回了各自的房間。
甄命苦嘿嘿一笑,心中的念頭一旦湧起,便一發不可收拾,自言自語:「答應過我的事,豈能反悔,這個家裡為夫說了算,看你們往哪逃。」
說完,心頭火熱地轉身追了下去。
……
甄命苦開著裝配齊全的舒適旅行車,走在平坦的混凝土路面上,兩女坐在車廂裡,沿途欣賞著風景,一路往江都城的方向趕去。
路過登封嵩山腳下時,張氏心血來潮,提出要到嵩山少林寺看看。
甄命苦突然想起兩年前在洛陽時遇見單雲英,她曾跟他說過的話,單雲英讓他到少林寺走一遭,當時他也沒當回事,如今想起來,不免有些好奇。
想到這麼多年沒見那道淨方丈,不知他現在是不是還健在,順便問問他通吃的下落,通吃當年私自下山去找張氏,若是他知道張氏還沒死,不知道會有多開心。
這些年來,通吃就像是一個家人,如今要離開中原了,怕是要好多年以後才會再回來,若是能帶上他,自然是最好。
於是,一家五口,甄命苦一手抱著小甄甜,一手牽著小甄鵝,愁眉苦臉地跟在兩女身後,看她們輕鬆自在地往山上走,可憐他還得背一大堆的旅行包,裡面裝滿食物和水,徹底成了免費的苦力兼奶爸。
……
半山的少林寺裡傳來一聲用餐的鐘聲。
一個龐大的身影從寺中飛奔出來,身上的肥膘如波浪般抖動,在少林寺各處尋找著什麼,嘴裡唸唸有詞:「兩個小搗蛋,快來吃飯了,又跑哪裡玩去了……」
就在這胖僧在寺中四處尋找時,在少林寺的後山上,兩個五歲大的小孩正躲在一個角落裡,互相掩住對方的嘴,咯咯地偷笑。
小女孩頭上梳著兩個可愛的羊角辮,臉蛋胖嘟嘟全是肉,竟跟那胖僧頗有師徒的氣質。
小男孩滿臉都是泥灰,眼神清澈明亮,閃爍著與他這個年齡不太相符的狡猾。
「哥哥,通吃叫我們吃飯了。」
「不吃,現在還好飽。」
小女孩聞言有些擔心,「不吃沒力氣練功了。」
小男孩輕輕戳了戳她腦門,「你再吃就變成大胖女,看你嫁不嫁得出去……」
小女孩嘴一扁,眼淚汪汪就要哭出來,小男孩急忙哄道:「嫁得出去,嫁得出去,嫁給通吃這樣的大胖子。」
小女孩歪著頭想了想,覺得嫁給大胖子也不錯,起碼不會餓肚子,破涕為笑。
就在這時,兩人藏身處的外面傳來一聲清悅的女子聲音:「命硬,命好,吃飯時間到了,還不快點出來,要是你們的爹爹和娘親來的時候見不到你們,可不能怪我沒提醒你們啊……」
「霜姨姨!」
兩個小孩聽見這聲音,一臉驚喜地從藏身處跑了出來,朝這女子跑來,撲進她懷裡……
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兩個小孩的面前,正是已經離開兩年的凌霜,長髮尼衣,脂粉不施,兩年的青燈古佛陶冶,讓她顯得那麼恬淡而平靜,她走上前抱著兩人,望著山下的方向,臉上露出一絲甜美溫暖的笑容。
「你們的爹爹和娘親來找你們了。」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