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嫌長,倒是有一個很短的辦法可以讓我原諒你,最多十分鐘。」
凌霜問:「什麼辦法?」
「四下無人,幫為夫做個口活……啊!」
凌霜重重地在他腰間掐了一下,兩人又陷入了沉默之中。
「你是怎麼活下來的?」
「不記得了,被人從江裡撈起來,快死透了,可能是因為為夫生命力頑強。」
凌霜幽幽道:「如果你回想起來,一定會恨我入骨的。」
「等我回想起來再說,我只知道現在跟你在一起我很快樂,什麼也不想去想,什麼未來,什麼理想,什麼國仇家恨,什麼百姓福祉,都他媽狗屁,我只想在這一刻,跟你快樂地過每一分每一秒……」
凌霜嘴角微微上揚,淡淡說:「你們家鄉的情話我一點也聽不懂。」
「那做個口活吧,這樣容易懂些,對了,那天晚上你勾引我的時候做得挺好的,你從哪學來的?」
他實在是多次一問,身為百花樓的花魁牡丹仙子,自小在那種煙花之地,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手裡又有藏著他跟張氏親密視頻的手機,她不會才是怪事了。
這一次,凌霜沒有再掐他,沉默了一會,才輕聲問了句:「做那種事就那麼有意思嗎?」
「那要看誰給我做了,如果是大名鼎鼎的李家三小姐幫我做,小嘴兒給我含著,靈活的小舌頭這麼一卷,含情脈脈,美麗動人地看著我……。」
凌霜靜靜地靠在他肩上,許久才說:「那你投降吧,我就天天幫你做,你想要做多久多少次都可以。」
甄命苦沉默了下來。
凌霜眼中閃過一絲悲哀之色,「甄命苦,為了給你的妻子報仇,你可以不惜讓數十萬的生命消耗在無謂的戰爭中嗎?」
甄命苦歎了一口氣:「長痛不如短痛,既然戰爭無可避免,我就盡量讓它在最短的時間內結束,拖得越久,雙方的痛苦也越久,如果非要以一方滅亡告終,這一方絕對不會是我。」
「你就這麼想讓我滅亡嗎?」
「是你選擇了站在我的對立面,不是我要跟你作對,戰爭不是我挑起的。」
「可他是我義父啊!」
甄命苦略顯惱怒地嚷道:「我是你丈夫!」
凌霜愣了一愣,低下頭去,「我跟你又沒成親。」
「只是形式而已,有區別嗎?在我心裡你就是我名副其實的妻子,俗話說得好,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夫家才是的第一效忠對象,這個時代女人的優點你怎麼一點都沒學會?」
「如果嫁給你就要跟有養育之恩的義父作對,我情願不認識你。」
甄命苦臉寒了下來,凌霜也將頭從他肩上抬起來,兩人靠著的身體慢慢地分開,保持一段距離。
沉默了許久,甄命苦歎了一口,問:「那為什麼你不勸你的義父向我投降?這樣也是為天下百姓謀福祉……」
轉而又苦笑了一聲:「不過就算他投降,我也不可能放過他,除非他把我死去的妻子復活,完好無損地還給我,就算他能把我的鵝鵝還給我,你覺得以他的品xing德行,他能做一個能給天下百姓帶來福祉的好皇帝嗎?」
凌霜眼中閃過一絲信仰被冒犯的怒色,回頭看了他一眼,眼神中再沒有之前的溫柔,取而代之的,是心防重新築起高牆的冷淡,「你太高估你自己了,你會遭遇前所未有的慘敗。」
「那就沒辦法了,談判破裂,我還以為我能讓你站在我這一邊呢,看來是我太高估自己的魅力。」
兩人再次沉默。
……
天邊亮起了魚肚白,兩人就這樣坐了一晚上,沒有甜蜜情話,也沒有甄命苦屢屢提議的口活。
「你走吧,不要再讓我抓住了,我不會再手下留情。」
凌霜抱著琴站起身來,不再看他一眼,朝遠處走去。
甄命苦回頭看著她毫不猶豫遠去的孤獨身影,心中湧起一絲歉疚,由始至終,她都在向他表明只要他投降,她就滿足他的所有提議。
若不是因為殺妻之恨難以化解,他說不定真的就這樣順了她的意思,向李唐投降,讓天下統一算了。
只是她不知道,他現在不是一個人了,他背負了太多,張氏的仇,福臨的仇,楊侗的仇,暗衛軍眾多弟兄的前途……今天分開後,她恐怕真的就要變成敵人,對他不會再有兒女私情的牽絆,全力以赴實現她心中的理想。
她是那麼地堅強,固執,卻又那麼地孤獨無助。
他心中湧起一股衝動,不想讓她受到任何傷害,大聲對著她的背影喊道:「下次不要再接受李淵的指派,率軍攻打江淮,因為到時候我將不再採取守勢,會用最新研製的武器,不惜傷亡,摧枯拉朽地攻下洛陽和長安,你千萬不要低估我的決心。」
凌霜渾身一顫。
只有她清楚地知道甄命苦的底細,這個來自一千多年之後的男人,擁有超越這個時代一千多年的科技知識,他若下定決心,用他們那個時代的武器來贏取戰爭,這個時代的人沒有任何勝算。
她的手輕輕地握上了腰間的劍柄,她確信自己若狠下心腸,一定能將他斬殺在這裡,因為他絕對不會捨得傷了她,從她再次遇上他時起,她就深知這一點,她要殺他,他沒有一點反抗能力。
只是,他何嘗不是她致命的弱點。
靜靜地站了一會,不再停留,快步遠去。
……
唐軍大軍開拔,渡過黃河,前往支援河東抗擊漢東軍的唐軍。
甄命苦騎馬站在一處山頭,看著遠處浩浩蕩蕩渡河的李唐大軍,眼中閃過一絲牽掛,心中默念了一句「霜兒保重」,勒轉馬頭,朝遠處急趕而去。
家中還有妻兒在等著他回去,他努力了,也玩夠了,累了,他想回家。
第五天的時候,他趕回了合肥城,在合肥城一家客棧裡住了下來,等待裴行儼從前方傳回來的信鴿。
住下來後,他派人趕往江都城給長孫貝兒報平安,就在客棧的樓下茶館裡聽來往的客商說著各地的奇聞異事。
這些客商走南闖北,見多識廣,聽他們吹牛是件非常有趣的事,偶爾還能探聽到一些有用的情報。
茶館的其中一桌,口音聽起來像是從山西河北一帶過來的,不久前剛剛到達合肥城,十幾個人風塵僕僕的樣子,像是逃難到了合肥城。
「你不是要往長安去嗎?怎麼也來了合肥?」
「聽人說了,現在的長安城窮兵黷武,苛捐雜稅,四處打仗,老百姓過得苦啊,我這要過去,不是送羊入虎口嗎?」
「可不是嗎,李唐軍雖說聲勢浩大,可那都是老百姓血汗堆積出來,哪像江淮軍,聽說都是自願參軍的,江淮王從來不強徵入伍,現在漢東軍正在洺水邊跟唐軍打仗,老百姓都往南逃,都說江淮王愛民如子,難民逃到江淮,江淮王只有歡迎,從來不會驅趕,還給安排戶籍,分發土地,傻子才不來江淮……」
甄命苦聽著聽著,臉上難得露出些許欣喜之色,雖說只有短短一年的時間,江淮一帶在杜克明和包興隆等人的經營下,人口劇增,日漸繁榮。大批難民湧入境內,也許這些人對某些土皇帝來說,他們是不穩定的因素,是禍害,可他卻知道,不穩定是因為沒有給他們穩定的條件,若能安居,誰不樂業,誰願意拋頭顱灑熱血跟著賊人造反?
當然也有少別天生就是游手好閒,想要不勞而獲的痞子無賴,這是自小失敗教育的產物,但他不認為這是什麼大問題,只需要法律齊全,執法嚴明,給予群眾監督,這一切都能很好地解決,只有在沒有法律保障的地方,這些地痞流氓才能橫行無忌,在暗衛軍的地盤上,這些人作惡的下場只有一個,抓去修城牆。
這樣一來,百姓安居樂業,經濟自然繁榮,各地難民的湧入,對江淮各個急需勞動力來發展經濟的特區,有百利而無一害。
就這合肥城,短短的一年時間,戶籍人口就從十幾萬暴漲到了六十多萬,江都城更是有了上百萬的人口。
他所做的,只是手裡緊握軍權,保證新文化新價值的有效推行,保證法律的公平和有效執行,真正在經營的,是他從龍門鎮帶來的那些文官武將。
杜如晦,褚登善,閻立本兄弟,環兒杏兒,李大亮,裴行儼等人,各司其所,他不敢保證他們會不會因為手中權力而腐化,但他能保證他們如果腐化,他會從身邊的人口中得知,因為他用軍隊保證了江淮百姓絕對ziyou的言論權利,任何人都有污蔑的權利,任何人也有反駁回擊的權利,污蔑者被證實造謠,付出的代價將會極其慘痛。
允許他們創辦報刊雜誌,保證沒有強權變相剝奪他們的權利,在保證信息暢通公開的情況下,真理越辯越明,謠言只會被瞬間戳破,而不是霧裡看花,越看越迷糊。
這是一種互相制約的機制,保證江淮的行政良性運行。
作為江淮王,他要做的只是這些,剩下的不需要他過多干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