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其中一艘快艇上的人中,有一個身材姣好,面容俏麗的女子,到了岸邊後,指揮著船上的人將一些香料和藥材一樣的貨物從艇上搬了下來,上面的貨物袋上,寫著「孫氏醫館」字樣。
黑紗斗笠的女子再也無法鎮定,轉身騎上身邊的駿馬,飛快地離開了觀chao台。
就在她離開的不久,人群中的兩個一直隱藏著身形的江淮軍哨探現身出來,看著那黑紗女子離開的方向,互望了一眼,一人道:「你通知杜大人,我跟著她。」
……
傍晚時分的夕陽就快要落入江面,江都宮的皇宮裡,傳來一陣陣嬰兒響亮的啼哭。
長孫貝兒哄著懷裡哭鬧個不停的小嬰兒,「小鵝鵝,你哭什麼呀,是不是肚子餓了,媽媽餵你又不要,是想爹爹了嗎?爹爹過幾天就回來了,不哭啊,你哭得媽媽心都碎了……」
遠處,兩個宮女陪著月兒,穿過花園的小徑,走進了房間裡,笑道:「怎麼又哭起來了?」
長孫貝兒喜道:「月兒妹妹,你來得正好,你幫我哄哄,我實在沒有辦法了。」
月兒從她懷裡接過小甄鵝,「哎喲喲,小鵝鵝哭得真是難過啊,是不是爹爹這麼久不回來看你,想爹爹了?月姨姨給你帶來了好東西……瞧!」
說著,突然從手裡變戲法似地變出一個小鈴鐺來,搖了搖,登時響起清脆悅耳的聲音,小甄鵝很快止住了哭聲,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盯著那發聲的小鈴鐺,好奇地出了神。
月兒又搖了搖,小嬰兒立刻發出咯咯地笑聲。
一臉疲憊的長孫貝兒總算是鬆了口氣,笑著說:「還是月兒妹妹你有辦法,我真的是被她鬧得好幾天沒睡過一次舒坦覺了。」
月兒一邊逗著小甄鵝,一邊抬起頭問:「甄哥哥什麼時候回來?」
「我也不太清楚,聽說唐軍暫時停止了進攻,後撤了幾百里,我想如果沒有什麼大變故的話,過幾天就會回來吧。」
長孫貝兒語氣中帶著一絲期待。
月兒笑道:「他這個做爹的倒好,什麼也不用管,連回來看看女兒的時間都沒有。」
「誰讓他做了這個江淮王呢。」
長孫貝兒歎了一口氣,就在這時,宮中侍衛發出一聲呼喝:「誰在那裡!有刺客!抓刺客!」
長孫貝兒和月兒兩人無不神色一緊,只聽見不遠處的花園假山後,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兩人朝聲音傳來的地方望去,正好看見一個身穿黑衣,明顯是個女子的窈窕身影消失在花叢中,向遠處奔去……
接著,刀劍交擊的聲音響起,漸漸地越來越遠,很快便消失在兩人的耳中。
沒一會,宮中的侍衛總管便前來報告,刺客已經逃出宮。
長孫貝兒有些驚訝,宮中的守衛都是甄命苦親自挑選的暗衛軍好手,各種防護措施和機關也是他親自佈置,為了保證她們母女的安全,他可謂費盡了心思,已經有好幾個刺客想要潛入宮中打探消息,不是被當場擒獲,就是掉入被機關陷阱裡,無一例外。
沒想到這個看來身材嬌弱的女刺客卻能來去自如。
莫非這個女刺客竟然能看穿宮中各種機關設置?
長孫貝兒心中湧起一個突如其來的念頭,神情一震,急忙向那名宮中侍衛道:「快派人通知大王,凌霜潛入了江都城,讓他小心!」
月兒吃了一驚,不敢相信地問:「就是那個欺騙了甄哥哥感情的女人嗎?」
長孫貝兒一臉擔憂地點了點頭:「嗯,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她一定是得知甄郎沒有死,又想來騙他的,這個女人是他命裡的大剋星。」
月兒張大了嘴,久久無法合攏,她沒想到連甄命苦這樣的人,都會有大剋星,足可見這個女人有多麼可怕。
……
數百暗衛軍一路追蹤凌霜,只可惜火星兒的腳力實在不是他們的坐騎可比,凌霜又是智計百出的狡猾女子,他們跟著跟著,到了江都城外一座山頭,就失去了她的蹤影。
輔公佑親自率軍來援,凌霜若見了他,一定會大吃一驚,前這個身穿校尉軍裝的漢子,就是不久前她在鐵匠鋪裡看見的那個黝黑打鐵匠。
也是他首先發現了她的可疑,派人暗中跟蹤的。
得知凌霜逃入了江都城西外的一片山林中,立刻派兵通知各軍營將軍,讓人四面包抄,形成一個包圍圈,務必要將這個名震天下的李家三小姐給生擒。
山林的一面是數百米寬的大河,沒有船擺渡不可能過去,南面則是江都城的經濟特區,北面是前往淮南城的官道。
只需守住通往北面的官道,派人巡邏,封鎖大江的船隻經過,再派人在南面設置關卡,發佈通緝頭像,通知所有江都城的百姓留意,並設下重賞,這樣一來,就算一隻小鳥,也別想輕易逃出暗衛軍防衛的視線。
……
凌霜騎著踏血,翻山越嶺,到了山林的深處,確定身後沒有人再追上來,這才翻身下馬,一屁股坐在林間的草地上,靠著一顆大樹,大口地喘著氣,額頭冒出了細細的香汗。
她低頭看了一眼她的大腿,之間她的大腿背後,一根微不可查的鋼針插進了皮膚裡。
就是這樣一根細小的針,差點讓她在途中昏倒。
暗衛軍最擅長的麻醉針,她又怎麼會不記得。
若早知道甄命苦就是江淮王,宮中的侍衛全都是身經百戰的暗衛軍將士,她絕對不敢一個人孤軍深入。
如今被追進了這荒山野嶺,她也不知道這針上的麻醉針藥力到底有多強,萬一她就這樣昏迷過去,被林中的野獸吃了也不稀奇。
就算如此,她也寧願被野獸吃了,也不願就這麼丟臉地落入暗衛軍手中。
她伸手將針拔了出來,眼前登時一片暈眩。
從認識甄命苦以來,她還是第一次被這種麻醉針給擊中,沒想到藥效竟然這麼強勁,若不是她意志力遠非尋常,早就在半道從馬背上摔下來,落入暗衛軍的手中了。
她抬起頭,強睜著越來越重的眼皮,看著身邊不安哼哼的馬,「火星兒,對不起,我可能要睡會了,你可千萬不能離開我哦……」
話還沒說完,她的頭已垂了下去,昏迷了過去。
……
當她迷迷糊糊地從昏迷中醒過來時,隱隱聽見一聲不耐煩的聲音,由遠而近,由模糊變清晰的聲音,在她耳旁嗡嗡作響:「怎麼還不醒?沒辦法,只好出絕招。」
接著,她聞到一股讓她幾欲作嘔的惡臭。
她微微睜開眼睛,入眼的是一堆燃燒正旺的篝火,隱約有一個模糊的身影,用手在她面前不停地晃動,他的手中,隱約還握著一個形狀熟悉的物什。
「三天沒洗過的臭襪子,竟然還薰不醒,喂,小裴,把你十天沒洗的脫下來給我試試。」
另一個男人有些擔心地說:「甄爺,還是別做得太絕的好,這個女人不好惹,之前已經賠了夫人又折兵了,你這樣弄她,她記起仇來,我們這些人都吃不了兜著走……」
「三天沒洗的臭襪子……襪子……襪子……」
這句話在凌霜還有些迷糊的腦海中迴盪著,反覆運轉了一個周天,終於,她如同彈簧一樣,從地上蹦了起來,一頭撞在了她眼前的男人胸口,將他撞了個四腳朝天向後摔倒。
凌霜終於清醒了過來,睜開眼睛,看著眼前圍著火堆的十幾個男人,正一臉笑意地看著被她撞到在地的男人。
她終於看清這個男人面孔,嬌軀劇震,剛才因臭襪子而起的怒火被拋到了腦後,愣愣地盯著他,眼中全是不可置信和激動,眼淚瞬間啪嗒啪嗒地流下來。
想要張口,卻發現嘴被什麼給蒙住了,只能發出嗯嗯啊啊的聲音,手腳也被綁了個結實。
裴行儼在他身邊,臉上有些不忍和擔心。
甄命苦從地上爬了起來,見她竟然哭了,以為她真的是被自己三天沒洗的臭襪子給熏哭了,心中莫名其妙地有些不忍,急忙將手中的襪子忍進火堆,回頭沖裴行儼喝道:「誰出的餿主意,怎麼能這麼對待名震天下的李家三小姐,這要傳出去,讓她以後怎麼見人!」
裴行儼苦喪著臉,又不敢辯駁,只能硬背下這可大可小的黑鍋。
凌霜一直緊緊盯著甄命苦,眼淚如同開了閘的水龍頭。
甄命苦又開始不忍了,從腰間抽出匕首來,走上前,正要割斷綁著她的繩子。
裴行儼在一旁提醒道:「甄爺,小心點,我們這些人都未必是她的對手,萬一……」
甄命苦猶豫起來。
事實上,他並不記得這個女人,這是他所見過的最令人心動的美人,身材之好,恐怕只有長孫貝兒能與她相媲美,而且又是渾身帶刺的李家三小姐,光是這個名頭,就足以讓男人生出蠢動。
越是危險的美麗女人,越具有致命的吸引力,越能將男人騙得團團轉,而且男人被騙了之後,還對她生不出一點恨意來。
她絕對有這樣的潛力,因為他現在就被她的淚水給騙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