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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796 不死小強 文 / 鬼粒子

    李建成一見她這反應,嘴角露出一絲笑容,很是滿意,朝仵作點了點頭,幾個仵作正要將兩具屍體抬了下去,稍微恢復過來的凌霜走進來,輕輕說了一句,「把他給我留下。」

    仵作們望向李建成,李建成點了點頭,他們抬著另一具唐軍的屍體下去了。

    李建成笑著安慰說:「三妹,人死不能復活,他既然已經死了,你就不要再多想,專心為父皇打天下吧,中原已定,天下一統只是時間問題,他日論功行賞,三妹你當居首功。」

    凌霜哪會聽不出來他語氣中的嘲諷挖苦之意,連看也不看他一眼,走到那具屍首面前,將那把刻有暗衛兩個字的匕首收入腰間,拿起把那半台超世代手機,輕輕地撫摸良久,發了會呆後,揣入懷裡。

    接著,不顧髒臭,將屍體背了起來,一言不發,大步出了太子府。

    李建成被她如此無視,眼中閃過一絲寒光,罵了一聲:「好好的未婚夫你不要,偏偏對一個叛逆反骨的屍體感興趣,真是無藥可治!」

    ……

    洛陽城外的夜晚,月上枝頭,星光璀璨,凌霜坐在船頭,將骨灰灑入洛河中,月光中,河邊星星點點,她看著骨灰慢慢地隨水流而去,沉入江底。

    與甄命苦第一次見面,就是在這洛河之上的樓船上,從百花樓相識,因緣糾葛,他的可惡,他的惡作劇,他對她的種種戲弄,他在滎陽城外與她同生共死,才發覺,她對他,早已經是情根深種。

    她到現在也不弄不清楚對這個毀她貞潔的男人到底是恨還是愛,是情還是怨,過往的種種浮現在她眼前,才發現原來他早就已經成為了她生命中的一種習慣,那種被他追逐,被他捧在手心的快樂,事後才發現,她已經習慣了他在她身邊糾纏的日子,這讓她明白,她不過是一個女人。

    除了他,她不願意讓任何男人像他那樣地戲弄她,親吻她,輕薄她,從某種程度上,她已經被他給毀了,再也無法從他的陰影中走出來。

    她從回憶中回過神來,手指輕輕撥動腿上的琴,一曲悲慼婉轉的哀樂在江面上裊裊響起,伴隨著凌霜動人的吟唱,千回百轉,柔腸寸斷。

    江邊夜釣的漁夫們也都紛紛往江中眺望,聽著這催人淚下的琴曲,觸動心中的悲傷往事,眼淚禁不由自主地落下。

    誰也不知道那漁船上的窈窕倩影是在為誰哀歌,為誰牽腸掛肚,都說是落shen在為她死去的情郎所作的一曲輓歌。

    一曲罷,凌霜臉上恢復了往常的冷若冰霜,從懷裡掏出那台超世代手機,輕輕點了一下屏幕,甄命苦並沒有將她的指紋識別給刪除,解鎖後,張氏和長孫貝兒的合照映入她眼簾。

    她眼神莫名地一黯,手指下意識地點開了相冊,相冊中,只有張氏和長孫貝兒兩人的照片,關於她的,早已被甄命苦刪除,一張也找不到,不難看出他要將她從他的生命中刪除的決絕。

    他要把她徹底地忘了。

    突然湧上來的這個想法,讓她一直壓抑在心中的情緒突然毫無徵兆地崩潰了,伏在琴上抽泣哽咽。

    哭了約摸有一個時辰,聲音都有些嘶啞,她才漸漸收了聲,直起腰,擦去眼角的淚水,點開了屏幕上那個短信收發軟件。

    「他已經死了,不用再等他。」

    短信發了出去,她唯恐不及地將手機電源徹底關閉,將手機揣入懷中。

    從今天開始,她不會再對任何人有感情的牽掛,為了大唐的天下,不管是誰擋在她的面前,她都將毫不留情地掃除,直到有一天,天下統一太平,百姓不再遭受戰火的摧殘,到時,她才能了卻塵緣,削髮為尼,青燈古佛,相伴一生。

    ……

    ……

    穎河下游的大江上,幾艘樓船正在江上巡遊。

    穿上插的旗幟表明那是幾艘王侯的勢力,旗幟是繡著雙龍紋和一個大大的杜字。

    江淮一帶的漁夫們一見這旗幟,都會遠遠地躲開。

    江淮王杜伏威軍隊所到之處,擄掠燒殺,無所不用,為了將江淮一帶的農戶全部集中到一處,加強管理,增加勞力和稅賦,杜伏威頒布了一條「告民書」,其餘荒村野鎮的居民,若不在限定的時間舉家遷入江淮軍所指定的城池附近村落,一旦發現,殺無赦。

    靠著這一條命令,江淮軍集合了大量的人口,間接地提升了江淮軍所在城池的經濟繁榮,

    只不過,江淮軍所在的城池之外的地方,往往是方圓百里內,不見人煙。

    穎河下游一帶是江淮軍淮南城最遠端,靠著水系網絡縱橫交錯,江淮軍充分利用了這一優勢,發展漁業,建造大量的船隻,在河道上形成嚴密的防守和監控網絡。

    除了江淮軍頒發的營業執照,其他漁民若敢侵入江淮軍的地盤打漁捕撈,抓住就是直接沉入河底。

    此時這幾艘正在江面上行走的樓船,是江淮軍中最大型的戰艦,艦船足有十米長,四米寬,分上下兩層,船上有樓,能容納一兩百人。

    能乘坐這種船的,一般是江淮軍中舉足輕重的人物。

    船隊正中間的那一艘船上,並不像其他船,船上並沒有身穿盔甲,手執利刃的士兵,而是十幾個衣著鮮艷的女子,正在甲板上追著嬉戲。

    正玩鬧間,其中一名女子突然奔到船頭欄杆處,指著遠處的江面上一處漂浮物,驚呼道:「快看,那是什麼!」

    其他女子紛紛奔到船頭,看著緩緩漂過來的烏黑物體,才發現竟然是一個人,那烏黑的一團,正是他散落在水中的頭髮,他此時正抱著一塊朽木,漂浮在水面上,人一動不動,生死未卜。

    這群女子指著那人議論紛紛,卻沒有人要將他撈上來的意思。

    這時,從她們身後傳來一聲悅耳溫柔的詢問:「什麼事這麼熱鬧啊?」

    只見一名身穿華麗宮裝,千姿百態,婀娜聘婷的美麗女子從樓船的二樓走下來,走到眾女身後。

    眾女子紛紛轉過身來,眼中帶著敬朝這名女子一鞠躬,「回月妃娘娘,江面上有個死人。」

    這名叫月妃娘娘的女子走到船頭,朝江面上望去,江面上那人剛好從船邊經過。

    突然,他的身體動了一動,頭緩緩地轉過來,浮腫的眼睛吃力地張開,看了船上的眾女一眼,那死灰的眼神,把船上的女子無不嚇了一跳,驚呼一聲,倒退了兩步。

    這時,船已經從那江中的男子身邊行過,他抱著木頭的雙手突然鬆開,整個人沉入了江裡。

    眼看著一個活生生的人就要喪命江中,眾女無不覺得心驚膽跳,卻禁不住好奇,紛紛跑向船尾,將頭探出甲板,往那男子沉入水中的地方眺望……

    江面悄無聲息。

    就在她們略感失落之時,船尾的傳來船夫拍打水面的聲音,一邊喝道:「把他打下去,打下去!別讓他上來!這可是月妃娘娘的船!」

    所有女子聞言立刻跑下了甲板,湧到船尾的擺槳處,只見樓船的一側江面上,那沉入江中的男子不知什麼時候突然從水中冒出,朝船尾的登船口游來。

    十幾個船夫拿著十幾根竹竿在水面上拍打,試圖驅趕他。

    那男子顯然已經力竭了,試圖抓住其中一根竹竿,結果卻被狠狠地敲在腦袋上,再次沉入江中。

    他沉入江中之時,仰面朝天,污穢凌亂的頭髮被江水沖到身後,露出本來的面目。

    就在這時,從二層甲板上傳來一聲驚呼:「快,快救他上來!」

    發出驚呼的,正是樓船的主人月妃娘娘,一臉的驚疑和激動,像是恨不能自己跳下江去救他起來。

    那些船夫一聽,冷汗都流了下來,他們哪想到這江中的人,竟然是月妃娘娘認識的人,而且看月妃娘娘這麼緊張的樣子,這人似乎與月妃娘娘不但相識,而且關係密切。

    那一竿子打在那人頭上的船夫二話不說,撲通一聲跳進江中,奮力朝那人沉下去的地方游去,幾經潛撈,終於將他撈上了船。

    月妃娘娘不顧一切地跑下甲板,衝到那人面前,伸手摸了摸他的鼻息,對方已經沒了呼吸,她臉色大變,顧不上周圍還有十個船夫和十幾個女子看著,低頭捏住他的鼻子,深吸一口氣,嘴對嘴給他渡了過去……

    旁邊的船夫都驚呆了,看著高高在上,尊榮無比的月妃娘娘在那男子的胸口又是按壓,又是親嘴的,根本弄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何事。

    許久之後,那男子咳嗽了一聲,吐出一大口渾濁的河水,劇烈地咳嗽起來,他們才明白過來,月妃娘娘剛剛是在救人。

    連他們這些在江河上行船了一輩子的人,都不知道還有這種救溺水者的方法,月妃娘娘尊貴無比,竟然會懂得這神奇之術,越發地對這美麗高貴的娘娘心生敬慕。

    月妃娘娘見他轉活過來,這才大鬆了一口氣,撩了撩額頭前有些浸濕的劉海,直起身來,這才發現周圍的人都用一種異樣目光看著她,粉嫩潔白的俏臉微微一紅,站起身來,吩咐船夫將這男子抬上樓船的二樓房間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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