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這才稍微平靜了些,握著柳葉兒的手,仔細地看了又看,「柳姐姐,你還是那麼漂亮。」
柳葉兒噗嗤一笑,輕輕戳了她腦門一下,「你就騙我吧,我每天照鏡子,還不知道自己現在什麼樣嗎,手腳又肥又胖,皮膚乾燥,手臂大腿和屁股上都是贅肉,懷上這個小冤家的這半年多來,我吃的苦比我這輩子加起來還要多,這小傢伙還一點不體諒我這個做娘的辛苦,把我的肚子當成練武場,每天拳打腳踢,疼得我恨不得鑽進肚子裡去揍他一頓,以後你就能體會到我的辛苦。」
她嘴裡說著這些話,臉上卻洋溢著為人母的聖潔光輝,哪還有以前那個妖媚著稱的柳葉兒影子,全身心都投入到了肚子裡孩子身上。
她的情緒變化實在太過明顯,昨天晚上還哭得淚人似的,一轉眼就變得那麼平靜祥和,讓張氏有些反應不過來。
柳葉兒感覺到了她的迷惑,不好意思地笑了,說:「昨天晚上要不是你聽我說了那麼多話,我非憋死不可,昨天大哭了一場,現在覺得好多了,你是不是覺得很奇怪?」
張氏點了點頭。
柳葉兒笑道:「等你肚子裡的小傢伙幾個月大的時候你就會知道了,有時候看什麼人都覺得順眼高興,有時候聽到一點動靜都會暴跳如雷,完全不受控制,
「嗯,我知道,感時花濺淚,恨別鳥驚心。」
柳葉兒早聽慣她背她相公給她念的詩,「又是你相公從哪抄來的吧?沒想到你相公肚子裡還真有點墨水,看上去倒像是個目不識丁的粗人,雖然樣貌長得有礙觀瞻,還好對你千依百順,日子不會那麼難過。」
「他也不是那麼難看……」張氏聞言臉上露出一絲幸福的笑容,低頭摸了摸不見影的肚子,輕聲說:「再說,還不知道是不是懷上了呢。」
「那還不簡單,我來先給你診斷一下」,柳葉兒眼中閃過一絲熟悉的狹促,突然伸出一隻手,握住了張氏飽滿豐挺的胸脯,捏了一捏,煞有介事地說:「好像比以前鼓脹了,一定是漲nǎi了,這也是懷孕的徵兆,再過幾個月,說不定就有奶水了,不過也不好說,說不定是被相公捏得太多了,也容易鼓脹……」
張氏渾身輕顫,咬著唇,臉色羞紅,不甘示弱,嘴裡說著「我也要捏」,也伸手朝她抓來,兩人你來我往地嬉鬧著,幸虧沒有男人在場,否則早已鼻血狂噴而亡。
鬧了一會,兩人停下手,躺在床上,柳葉兒喘笑著說:「妹妹,我很久沒有這麼開心了,來,你扶我,我帶你到四處走走。」
在張氏的摻扶下,柳葉兒帶著她在禹詭的府邸四處走了一圈,府中很大,看來禹詭為了讓柳葉兒回心轉意,真的很用心,努力給她營造最好的條件,兩人慢吞吞邊走邊聊,再次回到住處時,已經是中午時分,柳葉兒吩咐下人準備了午飯,兩人一起吃了,吃完又在一起說了會話,這才依依不捨地離開。
……
深夜,禹詭從外面回來,臉上帶著一絲難得的笑容,今天邴元真已經派使者跟王世充接觸,再過幾天,王世充的使者一到,倉城就算落入了王世充的囊中,到時他就是大功臣,離他的目標就更進了一步。
「老爺,夫人讓你到她房間一趟。」
禹詭聽到下人的通報,不由地愣了一下,這可是破天荒第一次,柳葉兒自從住進了他為她準備的府邸,還從來沒有給他過好臉色,就算是他親自去看她,她也未必肯見,如今主動讓人來請他過去,讓他有種太陽從西邊出來的感覺。
昨天柳葉兒來求他讓她見張氏一面,他拗不過她,只好答應讓她帶著張氏在府中活動,卻讓人嚴加把守府中四周,防止張氏乘機逃跑。
因為張氏的原因,他倒多了許多跟柳葉兒談話的機會。
他匆匆脫下了盔甲,朝柳葉兒的住所走來。
剛進房門,挺著大肚子的柳葉兒便朝他走來,用一種從未有過的溫柔聲音說:「禹護院,你回來啦。」
禹詭頗有種受寵若驚地感覺,不明所以地看著柳葉兒,見她走到一旁早已準備好的酒席旁,給桌上的一個空杯子慢慢地斟了一杯酒。
柳葉兒斟了酒,見他站在門口發呆,微微一笑,朝他招了招手:「你過來呀……」
禹詭何曾見她有過這樣好臉色,一臉狐疑地走上前,說:「你行動不便,讓下人做就好,這麼晚了還沒睡,有什麼事嗎?」
柳葉兒按著他的肩膀坐下,「你先坐下喝杯酒。」
「你有話就說吧,不用這樣,你這樣我反倒有點不太習慣。」
柳葉兒噗嗤一笑,「賤骨頭,非要我板著臉對你嗎?我有話跟你說。」
禹詭眉頭一皺,將酒杯放下,盯著她。
柳葉兒給他夾了菜,沉默了片刻,這才幽幽地說:「禹護院,我們為什麼會變成今天這樣的呢?」
禹詭顯然沒料到柳葉兒會問這個問題,這個問題一直是壓在他心中的一個不解之結,他一心一意地對她,換來的卻是她的無情,他不在乎她跟哪個男人虛情假意地打情罵俏,也不在乎她有過多少個男人,可他絕不容許她為了別的男人離開他,若不是李密的出現,讓她對他如此決絕,他也不至於這樣對她。
如今見柳葉兒這破天荒的溫柔,他不由地有些發愣,接著冷哼一聲:「我說過,你這輩子只能在我身邊,若不是你背叛我在先,我也不至於要跟那男人做這種交易!你現在看清楚了那男人的面目,倒怪起我來。」
「我這些天想了好多,想明白了,這件事是我不對,是我太自私,不顧你的感受,你別生我的氣了。」柳葉兒軟語相求。
聽到她道歉,禹詭聞言渾身一震,不敢置信地望著她,「你到底想說什麼?服軟道歉是想讓我放了那女人嗎?你該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她是邴元真非得不可的人,放了她,你跟我都不能活著出倉城,你想都不用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