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想不到那麼遠了,你們逃走一個是一個,別囉嗦,走!」
弩箭上膛,瞄準了逼近的那些伏兵。
幾十個女人不再猶豫,飛快攀上城牆,佔據了城樓的制高點,將護城河吊橋的開關斬斷,放下護城河橋,接著將繩索拋下城樓,幾十個人迅速敏捷地攀沿而下。
幾十個人衝過護城河橋,朝對岸一片廣袤的山林中跑去,只要入了山林,爬上山丘,接著滑雪板的幫助,從山上順勢而下,追兵就算用馬,在厚厚的積雪中也難以追及。
這都是張氏從甄命苦那裡學到的,如今正好派上用場。
若不出意外,她們都能在一夜之間逃出倉城十幾公里之外,就算逃脫追兵追捕的範圍了。
……
張氏沒料到的是,自己計劃周密的行蹤竟然會被對方識破。
看著那幾百個伏兵,她知道今天逃不掉了。
不過她可沒打算就這樣放棄,她已經不是當年那個任人欺負的豆腐西施,她是堂堂娘子軍的首領,想要活捉她,要付出很大的代價才行。
她身邊的ji營女人們一個個神情堅決,毫無退縮之意,手執弓弩,目光銳利地盯著前面的那些敵人,只要張氏一聲令下,她們會毫不猶豫地將弩箭射入對方的喉嚨,不再留情。
這是生死的戰爭,為了自己的生存,為了獲得ziyou。
張氏回頭看了她們一眼,看見她們雖然疲憊卻無悔意的眼神,心中再沒有迷惘和害怕。
「姐妹們,就算死,也要讓他們知道我們女人的厲害!」
「諾!」
……
張氏原本打算將她們這些人送出城之後,在回到城中與邴元真交涉,至於能不能救出被邴元真關押的那些ji營姐妹,她一點把握也沒有,但她卻不得不冒這個險,這是甄命苦最不願意看到她做的事。
不管發生什麼事,她都不會為了任何人做對不起甄命苦的事,她是他的女人。
她心中隱隱還有一個希望,那就是單雲英,這些日子與她的相處,她發覺單雲英並非心腸狠毒的女人,相反的,她對營ji裡的那些女人表現出來的厭惡,正是因為哀其不幸怒其不爭,同情可憐卻又憎惡,其實同為女人,她能感覺到單雲英其實一直都在暗中保護著ji營的那些女人們,暗中減輕她們的工作量,否則就憑軍中那些如虎狼一般的男人,那幾百個女人根本不可能活過三十歲。
單雲英只是將這種同情和悲哀隱藏在了心裡,乾脆來個不聞不問,其實她比任何人都希望她們有一天能為自己抗爭,而不是一味地逃避。
直到幾天前,她還抱著這樣的希望,單雲英會出現在她最需要的時候,堅持了幾天之後,她才終於放棄等待救援的想法,單雲英畢竟是翟讓的人,不可能幫著外人對付自己人。
如今一切都只能靠她們自己。
……
正當張氏準備下令開弓時,對方的伏兵突然發出一陣騷亂之聲。
「有刺客!」一人大喊一聲,喉嚨瞬間被人割斷,倒地斃命。
伏兵大亂。
一群上百人的黑衣人如鬼魅般出現在這些伏兵背後,身形閃動中,幾百人的伏兵潰不成軍,這群黑衣人顯然訓練有素,身形穿梭在伏兵中間,輕裝上陣,手中的匕首靈活如臂使,刀刀致命。
張氏愣住了,看著那些伏兵中間突然發生的變化,一臉驚訝,當她看清楚那些黑衣人手中那些在火光中散發出冰冷寒光的黑色匕首時,她臉上漸漸浮起了雀躍之色。
她認出來了,那是暗衛軍的標誌,這個世上,也只有暗衛軍的精銳,才有這種鎢合金煉製成的一體式軍刀,跟她手中的匕首是一樣的合金,無堅不摧。
「是那壞蛋嗎?」
她疑惑著,這些天她一直在聯繫甄命苦,可惜甄命苦再沒有接過她的電話,他怎麼可能在這時候率暗衛軍出現在這裡,而且是在這樣緊要的關頭。
不遠處的戰鬥很快便結束了,三百多個伏兵,死傷大半,剩餘的全都被殺破了膽,四散潰逃。
那些暗衛軍飛快地收拾了戰場,將屍體全部搬走,除了地上的血跡,一點也看不出剛才有過一場小型的襲殺。
另外幾十人抽身出來,攻進了城樓,控制了門樓。
然後,近百名暗衛隊員也飛快地消失不見,一切都恢復了平靜,這種如流水作業一般的效率,高效得讓人幾乎以為眼前發生的是一場夢境。
一名黑衣人朝張氏這邊走了過來。
張氏有些緊張,有些歡喜,她本抱著死拼的決心,沒想到中途卻殺出這樣一支奇兵出來,救下了她和ji營這些女人的性命。
她身邊的那些女人也都是一臉驚愕。
「不用緊張,他是我相公。」張氏語氣中帶著激動和自豪,暗想著莫非那壞蛋會算卦不成,急忙示意身邊的人放下瞄準的弓弩。
對方徑直走到張氏的面前。
張氏這才看清楚對方的身高比甄命苦高出半個頭,顯然不是甄命苦。
他扯下蒙在臉上的黑巾,露出他的面貌。
張氏看清楚這人的面容,微微一愣,忍不住驚喜出聲:「小羅!」
來人正是奉命偽降潛入倉城的羅士信。
羅士信微微一笑,施了一禮:「嫂嫂受驚了。」
張氏顧不上跟他客氣,一把抓住他的手臂,仔細打量了一會,急忙問:「小羅,你怎麼會在這裡的,你甄爺呢?」
羅士信笑道:「甄爺已經隨李密前往滎陽,臨走前叮囑我暗中保護嫂嫂的周全,還讓我不到最後關頭,絕不能讓嫂嫂知道,剛才見形勢危急,不得不出手,還請嫂嫂見諒,小羅知道嫂嫂一向勇猛無敵,女中豪傑,這些小嘍囉嫂嫂根本就沒放在眼裡,小羅絕無半點看輕嫂嫂的意思。」
張氏一猜便知一定是甄命苦在羅士信面前說了些輕視女人的壞話,說什麼她是女權主義者,duli自主不依靠男人,一點也不像個賢妻良母之類的話,羅士信這才對她有這種小心翼翼的謹慎,一副生怕不小心觸了她逆鱗惹她生氣的樣子,忍不住惱道:「他到底在你面前說了我什麼壞話?你別相信他,他這個人說的話十句有九句信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