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營地外突然響起了呼喝聲,隱約聽見有人在喊:「裡面的人聽著,邴將軍已被任命為倉城總管,此次捉拿謀逆張氏,與他人無關,若想活命,立刻繳械出營投降,邴將軍答應既往不咎三天為限,時間一到,不出來投降者,一律斬殺,決不饒恕。」
「抓住張鵝者,賞銀一千兩,送出ji營,歸還戶籍!」
昏昏沉沉的張氏聽見這些叫囂,猛地從夢中驚醒過來,夢裡,她隱約夢見甄命苦騎著踏血,如天神般從天而降,帶著一隊神勇無匹的暗衛軍,衝進了營中,帶著她和營中的姐妹殺出重圍。
他總是在她最需要他的時候出現在她面前,那麼帥氣霸道敢地將她摟進懷裡,告訴她一切有他在,讓她安心,讓她無所顧慮。
醒來才發現一切都是夢,即將到來的攻防廝殺再次湧上她的心頭,將她拉回了現實,急忙站起身來,匆匆出了營帳。
幾百米外的營地外圍,密密麻麻地圍了兩千多的士兵。
營中的女兵們臉上全是緊張和畏懼,儘管昨天小勝一場,卻絲毫沒有讓她們感覺到一絲放鬆。
面對絕對的人數優勢,連張氏都不免心中惴惴,更何況是她們這些初次面對瓦崗正規軍的女人,不久以前,她們還都只是任人宰割的羔羊,能保持至今隊形不散,已經是難能可貴。
營外的傳話兵再次喊起了瓦解ji營女人們鬥志的傳話,張氏聽完,暗叫一聲不妙,回頭看了看四周的那些女兵,果然,她們臉上全都露出一絲求生的慾望。
面對這擁有壓倒性優勢的敵人,被困在營中的她們本來抱著必死的絕望,如今聽到有一線生的希望,軟弱的那一面立刻佔據了上風。
「姐妹們,別上他們的當,他們對我們沒有辦法,想要瓦解我們!別忘了我們奮起反抗的初衷,你們若投降,邴元真絕對不會放過你們的!別忘了麵團是怎麼死的!請相信自己,一定會活著離開這個地方,我向你們保證,我們一定會過上我們想要的生活,別氣餒,別放棄!」
張氏大聲喝道,其他人聞言神情一震,紛紛握緊了手中的弓弩,原本有些動搖的人也都醒悟過來,堅定了許多。
那些包圍的人也不急著進攻,只是每隔一段時間就在外面傳達著招降的話語,動搖著ji營中那些被困女人的軍心。
第一天轉眼過去,沒有一人出營投降,張氏卻並沒有一絲開心的感覺,她久盼的單雲英並沒有出現。
……
晚上時分,一名女兵端了一碗鹹菜稀粥上來。
「張妹妹,營中的米只夠吃幾天,她們私下裡在議論著什麼,已經有一些對你不利的怨言,你快想想辦法吧。」
到了第二天,單雲英依舊沒有出現,包圍的瓦崗軍無形的壓力讓營中的女兵們開始感到焦慮恐慌。
若是對方進攻,營中的人忙於防衛,可能不會想太多,閒著沒事,反而讓她們神經緊張。
第二天晚上,有幾個負責巡邏的女人偷偷瞞著張氏,離開了ji營,出營投降。
張氏得知這事時,ji營已人心慌亂,她當然知道逃兵是軍中大忌,她經驗不足,不知道軍心的重要,換了是甄命苦,在這種時刻一定會派親兵防範逃兵,敢有投敵叛逃者,一律砍頭示眾,以儆傚尤,否則軍心大亂,十萬大軍也會在瞬間化為散沙。
殺伐果斷,軍法嚴明,在任何一個軍隊中,都是鐵的定律。
只是,她知道自己永遠不可能下這種命令。
沒有殺雞儆猴的結果很慘痛,到了第三天,跑出ji營的人達到了總數的一半。
「張妹妹,快下決定吧,這樣下去,她們要跑光了。」
張氏沉默了片刻,站起身來,走出帳篷。
帳篷外,剩下的兩百多個ji營女人齊集在一起,等著她出來。
張氏環視了她們一眼,從她們臉上看到了焦慮和不安,全都在指望著她,希望她能創造奇跡。
「姐妹們,請你們相信我,一定會有辦法度過難關的,我與單將軍有過協議,她一定回來支援我們的,再撐一天,明天若是單將軍還是不來,我就帶你們一起突出重圍,殺出城去!」
人群中一人大聲喊道:「我們憑什麼相信你?我們怎麼知道你會不會把我們丟下一個人跑了!」
張氏身邊的一名親兵喝道:「張妹妹她留在這裡,就是為了帶我們離開這個地方,她若是要逃,憑她的身手,隨時都可以離開,她做這些都是為了什麼啊,你說這話還有良心嗎!」
「哼,我們呆在這裡原本好好的,能吃能喝能睡,出去幹什麼,自從她來了之後就惹是生非,讓我們一刻不得安寧,現在還招來那麼多人圍剿,邴將軍說了,他只是要抓她一個人,她卻要拉我們一起為她陪葬!」
此話一出,其他人登時亂成了一團,議論紛紛起來。
看著一張張慢慢變得猜忌疑慮不信任的臉,張氏再次體會甄命苦所說的那種無力感,強自打起精神,大聲說道:「姐妹們,我們是在為自己爭取ziyou,ziyou從來不是靠別人施捨,是靠我們用意志和堅持爭取的,今天我們投降了,我們就失去了ziyou,再次成為那些男人的玩物,你們還想這樣繼續下去嗎?」
一個女人尖聲嚷道:「好壞都是你說的,人死了還有什麼自不ziyou的,我也不覺得有呆在這裡有什麼不好,有吃有喝,躺躺就有錢賺,都是你自以為是,煽動我們爭取什麼狗屁ziyou,讓我們自尋死路,現在倒好,惹來他們,你倒是說說你要怎麼樣帶我們離開這個地方?」
張氏被問得啞口無言,她這兩天一直在想辦法,試圖聯繫上甄命苦,讓他幫忙出個主意,可惜他始終沒有接她的手機。
不少人看見她這神情,對她僅有的一點指望也煙消雲散,看著張氏的眼神也漸漸起了變化,悄聲議論著,話越說越大聲,越說越難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