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臉漢子雖滿腔的憤怨,卻也無話可說,想要將張氏狠狠折磨一番的念頭也只得暫時作罷,話音一轉:「這次的行動計劃有變,為什麼唯獨沒有通知單莊主兄妹兩人?魏公,你該不會是想要乘機除掉單莊主吧?」
一人喝道:「邴元真,你說話客氣點,魏公不跟你計較你擅離職守尋歡作樂的事,你就該偷笑了,還敢質疑李大哥的用心!」
馬臉漢子自知理虧,卻依舊不依不饒地問:「若不是如此,為何單莊主至今還未回來?」
……
裡屋的張氏聽著這些人爭論,總算是弄明白了柳葉兒的心上人是誰了,原來竟是瓦崗寨賊寇的二當家李密。
她在百花樓也算是有些日子了,接觸過不少的達官貴人,百花樓作為上流貴族的娛樂場所,情報自然比那些道聽途說的要可靠得多,她雖然沒怎麼可以打聽過,不如那些刻意收集的花仙子們靈通,卻也遠比普通老百姓要明白得多。
這瓦崗寨的二當家李密,別人不知道,她卻多次聽說過他的事跡。
一個五年前就已經聲名鵲起的傳奇人物,跟隨楊玄感起兵造反,楊玄感兵敗後被抓,在被送往斷頭台的時候買通了押送的衙役,乘衙役放鬆的時候,跟著幾個同夥一起逃到了瓦崗,投靠當時的瓦崗寨主,靠著多年從軍的豐富經驗,他帶著瓦崗打下滎陽,奪取回洛倉和黎陽倉,開倉放糧,一舉收羅了幾萬人的軍隊,將一支打家劫舍的烏合之眾,變成了當今天下最有實力爭奪天下的三股勢力之一。
可以這麼說,瓦崗軍能有今天,全由這個李密一手締造。
柳葉兒會傾心於這樣一個男人,張氏一點也不驚奇,除了這樣的梟雄,其他庸俗平凡的男人還真是配不上柳葉兒。
聽著屋外正在商量著如何勸降甄命苦,張氏放下了心中的忐忑不安,從她目前聽到的來看,她暫時不會出什麼事,這些人還要留著她作為誘捕甄命苦的籌碼。
屋外的人語氣中帶著對甄命苦的重視,讓她這個做妻子的心中隱隱有些自豪,卻又驚訝於這個壞蛋在敵人心中的份量,平時怎麼沒看出他有這麼重要來,在她眼中,他只不過是一個好色貪婪的大色狼。
她鎮定了下來,開始琢磨著如何逃出去,她回頭看了一眼身邊的兩個丫鬟,心生一計。
……
李密盯著那姓邴的馬臉漢子,這個邴元真,是翟讓那方的人,瓦崗寨如今已經分成了兩派,一派是主張攻打洛陽作為根據地的主戰派,一派則是以翟讓為首,主張鞏固戰果,等待天下已定,再尋機投靠其中一方勢力,換得公侯爵位的招安派。
這個邴元真是翟讓的死忠,被翟讓派往回洛倉為記室,掌管軍餉的出入,職位雖小卻是要職,再加上武力超群,除了嗜女如命,每天無女不歡之外,倒也是一員猛將。
這種人雖不堪重任,用以衝鋒陷陣,用好了,也是一把好刀。
李密絲毫不因邴元真的猜疑動怒,臉上看不出一絲內心的想法,只是笑著說:「邴兄弟稍安勿躁,行動當天,李某收到一封密信,是李家三小姐送來的,說是我們的行蹤已經暴露,甄命苦已經知道我們的計劃,但卻不清楚我們的目標其實是他,本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出發點,我與眾位兄弟商量之後,決定將計就計,製造我們的目標主要是皇泰主的假象,讓他們將注意力集中到皇泰主的護衛上,我們好乘機抓了他的娘子,將他引出洛陽,如今看來,計劃很成功……」
「那為什麼不通知我和單莊主!」馬臉漢子一臉氣憤,他和單雄信是翟讓那邊的人,李密這麼做,分明是想要借刀殺人。
一人冷笑一聲:「哼,我們倒是想通知你,可你在哪個姑娘房間裡辦事,我們上哪找你去!」
邴元真一時語塞。
李密輕輕一擺手,示意這人安靜,笑著對那馬臉漢子解釋說:「李某並非故意隱瞞邴兄弟,只是因為事出突然,單莊主的伏兵也已經就位,隨時能準備行動,若是這是通知單莊主,只怕會暴露我們所有弟兄的行蹤,打草驚蛇,而且以單莊主的身手,就算千軍萬馬包圍之中,相信也能突圍而出,更何況……」
「更何況什麼?」
「有長安李家的三小姐相助,單莊主必能全身而退。」
馬臉漢子一愣:「長安李家的三小姐?」
說起這這李家三小姐,當今天下不知道她的人還真找不出幾個來,這個為大唐軍立下赫赫功勞的巾幗英雌,為人所津津樂道的是她在洛陽潛伏多年,積攢實力,韜光養晦,招兵買馬等待時機一鳴驚人的事跡,李淵起事之時,與李淵裡應外合攻下河東屈突通鎮守的運城,為李家迅速攻佔長安提供了先機。
之後又與李家二公子一起聯手攻破潼關,抓住隋朝大將屈突通,勸降了對舊隋死忠的屈突通,導致了長安人心大亂,接著親自率領一千娘子軍潛入長安城,刺殺多名長安重要主戰將領,這才讓唐軍能在短短的起事一個月時間裡,入主長安,這些種種傳奇事跡,早已經過眾多好事者的口口相傳,添油加醋下,神乎其神。
雖有誇張之處,卻足以顯示這個三小姐在大唐軍中的地位和聲望,幾乎與李家二公子李世民平分秋色。
李密胸有成竹地笑了笑:「邴兄弟想必也聽說過這個三小姐大名吧?不久前李某與長安李家的人通過書信,暗中與李家結成聯盟,共謀洛陽,這三小姐眼下也在洛陽城,若不是她暗中向我們通風報信,我們這時只怕已經落入了那甄命苦的手中……」
馬臉漢子終於不再說話,轉身坐下,回頭盯著關押張氏的房間門口,那只沒別射瞎的眼中閃爍著惡毒的光芒。
這時,門突然被人一腳踹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