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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452 不知亡國恨 文 / 鬼粒子

    不過她也知道,他這麼做一定是有他道理的,她也就沒多過問。

    洛陽城雖有敵軍兵臨城下,紅杏別院的生意卻照常經營。

    守城之戰才剛剛開始,在戰場上死傷的都是些平民百姓,這些有閒暇來紅杏別院尋歡作樂的,都是些士族豪門子弟,有功名爵位在身,用不著他們上戰場,需要讓他們上戰場的時候,洛陽城的普通老百姓都已經死光,估計到那時城也已經破了,他們就更不需要上戰場了,只需要出城恭迎勝利的一方,奉上孝敬和表忠心,運氣好的話,也許還能官升一級,運氣背的話,也就是被屠城的命運,跟死在戰場上沒什麼分別。

    對於這一點,他們看得很透,所以該吃吃,該睡睡。

    又過了幾天,洛陽城中開始流傳著王世充所率軍隊屢戰屢敗的消息,洛陽守軍龜縮城內,洛陽城的城門已經完全封鎖,城外的糧倉已盡數被瓦崗軍給佔領。

    城中糧食的供應已經被切斷,物價飆升,如今一斗米價已經飆升至一兩白銀,人心思變。

    五糧王的進貨渠道也都截斷,水陸兩路都被瓦崗軍給控制。

    城中雖然糧價飆升,甄命苦倒是不急,早在半年前,他就已經為今天的到來做好了萬全的準備,在月桂樓的地窖裡,儲備的糧食和酒水夠樓裡的人吃上幾年的,再加上跟五糧王老闆包興隆的交情,肚子肯定是餓不著他的。

    他每天帶著張氏遊湖賞月,看她跳新編的妙舞,聽她唱動聽的小調,讓她教他練習書法,教他四書五經,然後一起看日出日落,興致來了就抱她入房造人,生活愜意無比,哪管城外水深火熱。

    連樓中的丫鬟都覺得這個男人實在太沒心沒肺,只知嬉戲作樂,飽食終日。

    ……

    這天,甄命苦正要抱起衣衫半褪,嬌羞難抑的張氏入浴室洗個鴛鴦浴,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老爺,包家的老爺來請你過包府一敘,說有要事相商。」

    「就說我病了,沒空!」甄命苦此時已是興頭上,天塌下來也得放在一邊。

    張氏羞得輕輕擰住他耳朵,嬌聲嗔道:「你已經幾天沒出門了,再呆在家裡,都快要發霉了!」

    好不容易逼他放開了她,細心為他穿好衣服,給他束起頭髮,整理衣冠,直到符合她心目中玉樹臨風翩翩俏郎君的標準之後,這才滿意地趕他出了樓。

    ……

    包府中。

    包興隆和他兒子包齊家熱情款待他的到來,酒過三巡,包興隆說起了洛陽城中的危機形勢,還說到這些天包家五糧王的生意因戰亂帶來的嚴重影響。

    「照這樣下去,不出一個月,洛陽城糧食匱乏,城必破。」包興隆的話語中帶著擔憂。

    甄命苦吃著菜,滿不在乎地說:「城破了不是更好,王世充一家伏法,洛陽百姓反而獲得了解放,你包掌櫃的五糧店是肯定不會受到什麼損失的,瓦崗軍的首領若不是傻瓜,應該知道五糧王對於穩定洛陽民心的重要性,洛陽改了主子,你包掌櫃的生意依舊興隆。」

    包興隆愕然道:「甄將軍身為皇泰朝的臣子,洛陽如今危在旦夕,難道甄將軍你就一點也不為皇泰朝的興亡擔憂?老朽雖然是一名商人,卻也知道忠君愛國乃是為人臣子的本分,甄將軍這話實在令人不解。」

    甄命苦笑道:「實不相瞞,在我看來,這些人的戰爭沒有一點意義,無非是權yu熏心者利用無知百姓拋頭顱灑熱血,圓他們封侯稱帝的美夢,自古拿命打天下的是無辜百姓,享天下卻是皇子皇孫,百姓依舊受盡奴役,誰曾見了皇子皇孫上前線灑熱血丟性命的?正所謂宮闕萬間都作土,興,百姓苦,亡,百姓苦,所以誰勝誰負,我都沒有參與到其中的興趣。」

    包興隆被他幾句話說得啞口無言,眉頭一皺:「甄將軍,這……」

    「包掌櫃不用再勸了,仗我打過不少,從來沒有覺得自己打勝過一場,如今我只是一個被停職的無權散官,胸無大志,只想帶著我兩個娘子,遠離這些無聊的爭鬥,不是我不願出力,實在是有心無力。」

    包興隆怎麼會不知這人狡猾激ān詐,仍不死心地試探說:「甄將軍若有心,豈會有做不到的事。」

    甄命苦笑著說:「包掌櫃真是太高估我了,瓦崗軍如今攻佔了黎陽和回洛兩處大糧倉,糧足兵多,猛將如雲,氣勢如日中天,洛陽城中卻是王世充這種人指揮,勝負已分,更何況這種時候,誰入主洛陽,其實對洛陽老百姓來說,都無關緊要,最重要的是誰能盡快結束戰爭,讓他們吃上飽飯,誰就是好主子,王世充肯定不會是個好主子,洛陽一ri在他手裡,老百姓就不會有好日子,既然這樣,何不讓瓦崗軍來試試,正所謂皇帝輪流做,今日到我家嘛。」

    包興隆還是第一次見識到這種毫無節操可言的將軍,有些意外,更多的是失望,仍試圖規勸:「甄將軍若認為王世充不是好主子,為何不輔佐皇泰主這個聖明之君呢?」

    甄命苦搖了搖頭:「俗話說得好,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自古以來輔佐帝王坐穩帝位的,有幾個是有好下場的?輔佐他人稱帝卻落個滿門抄斬的下場這種蠢事,就讓別人去做吧,我反正是沒興趣的。」

    在他看來,所謂的走狗烹無非是因為主子心黑,夥同手下干了太多齷齪事,一旦有一朝登上金鑾殿,想要洗白了,當然不能讓這些當初一切起早摸黑干見不得人勾當的同夥抓著自己的把柄,唯有殺光殺盡,然後讓史官濃墨重彩地給他光耀功績,粉飾不光彩的起家史,歷來如此。

    歷史由勝利者書寫,這句話裡面包含了太多失敗者的辛酸和血淚,光明和正義從來不是理所當然的,勝利的不一定是正義的一方,只是被歷史的書寫者冠以了正義的名義,正如外族入侵成了統治者,對被入侵的一方來說,這樣的勝利者自詡正義,並用暴力維繫自己的正義形象,對於被侵略的一族,這樣的勝利者永遠都是強盜和惡魔。

    他雖看得通透,這個時代的人卻未必,就算看透,也未必敢明說,太多忌諱讓人不敢說,甚至想都不敢想,人類發明了閹割,一種叫生理閹割,太監為華夏民族的首創,另一種叫精神閹割,生活在森嚴封建禮教下,噤若寒蟬的老百姓,都屬於精神閹割的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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