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命苦聞言一愣,走到宇文晴面前,盯著她看了又看,好一會才問:「你腦子是不是讓屍蠱毒給燒壞了?上次你讓我帶你來南陽,我見你可憐,我娘子又幫你說盡好話,我才想盡辦法帶你來南陽,結果我和我娘子落什麼好了?我還被你打得幾天爬不起床,這也都算了,最可恨的是,我娘子因為你,中了屍蠱毒,我沒殺了你就該慶幸了,你還想讓我幫你做事?」
宇文晴也不辯解,自言自語說:「楊士林這幾天形跡可疑,四處聯絡軍中的各個跟他關係密切的將軍,昨天楊士林的死黨田瓚偷偷出了南陽城東,往泌陽的方向,那裡是楊士林的部屬駐紮地,朱粲若是知道,只怕楊士林立刻就要被殺了烹食,你在南陽的事,不久就會被朱粲知道……」
甄命苦臉色沉了下來,一隻手悄悄地抬了起來,另一隻手則撫上了腰間的匕首。
他從未殺過女人,但如果有誰敢威脅到張氏的性命,就算對方是女人,他也顧不上太多了。
宇文晴看在眼裡,眼中露出一絲不屑,似乎根本不懼他殺人滅口,繼續說著:「據我所知,呂子臧其實根本沒有死,廖勝也不是被呂子臧殺的,你不費吹灰之力拿下了鄧州城,還剪除了楚王混在軍中的大部分親信,可惜你並不知道,楚王軍中除了效忠楚王的人以外,還有不少是我宇文晴的親信,他們在軍中潛伏了多年,你跟楊士林勾結想幹什麼,瞞得了朱粲卻瞞不了我……」
甄命苦此時已再有疑慮,抬手朝宇文晴射了一針暗器,接著拔出腰間的匕首來,飛身朝她撲去……
令他意外的是,宇文晴根本沒有躲閃,麻醉針刺入了她的手臂,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發現她眼中竟帶著一絲解脫的輕鬆快意,讓他下手稍微遲疑了一下。
她人已經暈倒過去。
……
宇文晴醒過來,正被綁在一張太師椅上,手腳被布條緊綁著,身上除了抹胸和褻褲,其餘衣裳均被人脫去。
甄命苦坐在一旁,神情糾結。
宇文晴看著他,露出一絲虛弱的笑容:「你不殺我滅口,楚王可就全都知道你的秘密了。」
甄命苦沉著臉,冷哼一聲:「你若要告密,我此時只怕早已經成了朱粲的盤中餐。」
宇文晴略顯驚訝地看著他:「你倒是不笨,不妨告訴你,剛才你若殺了我,你娘子這時已經蠱發身亡了,她嬌嫩的身子就會被蟲子蛀得千瘡百孔,死得慘不堪言。」
甄命苦聞言渾身寒毛都豎起來,背脊冷汗嗖嗖,對於宇文晴的話,他不敢有半分懷疑,咬牙道:「說吧,你到底想幹什麼!」
面對這樣一個連死都不怕,一心尋死的女人,他從未感覺到如此被動過。
「你要綁著我到什麼時候?」
甄命苦抬手割斷了綁在她手腳上的布條。
宇文晴又問:「我的衣服呢?」
「別得寸進尺,沒剝光你就算是給你留面子了,還想穿衣服,沒說清楚前你就呆在這房間裡吧!」
「我不穿衣服,怎麼帶你去殺人?」
甄命苦臉一沉:「殺誰?」
「陸從典。」
……
夜黑風高。
南陽城西的一座豪華宅邸的圍牆下,身穿黑衣,臉蒙黑布的甄命苦和宇文晴藏身在一顆大樹上。
百米遠處的宅邸院子裡情景一覽無遺,上百名守衛在宅邸中來回巡邏,看得出這座宅子的主人警覺性非常高。
甄命苦從腰間解下鉤索,套在特製的強力弓弩上,這張弩的射程,能達三百米,需要用一隻腳踩在弓弦上,用兩隻手拉弓把才能拉開,他抬弓瞄準了對面的屋脊,按動機括,鉤索嗖地一聲,射向對面。
鉤索精準無誤地勾住了屋簷。
接著,他將繩索的另一頭綁在樹幹上,用力扯了扯,確定能承受兩人的重量之後,將一個滑輪套在繩索上。
宇文晴眼中閃過一絲驚異,低聲道:「果然是暗衛大將軍,出手就是不同凡響,有做採花大盜的潛質。」
「少廢話!我先過去,一會你照著我的方法滑過來!……你幹什麼?」
甄命苦說話時,宇文晴已經走到他身邊,摟著他的脖子,懶熊抱樹似的,雙腿纏上了他腰間。
「我身子這麼虛弱,難道你指望我跟你滑過去嗎?當然是要你帶我過去了,你可要抱緊我一點,一會我摔死了,你娘子也活不了,所以你要像愛護你娘子一樣愛護我。」
甄命苦這時有些明白她為什麼要讓他來幫她殺人了,因為這個女人虛弱得連拿刀的力氣都沒有,也不知道她嬌小的身軀裡哪裡湧出這大的能量,讓她支撐到現在。
他歎了一口氣,事關張氏性命,他不敢無視她的威脅,伸手摟住她柔弱無骨的腰肢,一隻手抓住繩索上的滾輪,騰空而起,朝對面的屋頂滑了過去……
……
甄命苦抱著宇文晴,破開屋頂,潛入屋內時,屋子裡正傳來男女喘息和床榻吱呀搖晃的聲音。
宇文晴放開了甄命苦,朝他使了個眼色,指了指床。
甄命苦瞪了她一眼:「你不知道中途打斷別人的好事是很不道德的嗎?」
宇文晴哪會不知他這是在怨她剛才攪了他跟張氏的好事,也不反駁,靜靜地等了一會,一分鐘不到,便聽見床那邊傳來男人的一聲低吼和女人抱怨的聲音,很快便了動靜。
甄命苦這才悄悄潛到床幔旁,猛地掀開床幔,朝裡面兩人分別射了兩針麻醉針。
……
陸從典腆著肥得流油的肚子,光著膀子躺在冰涼的地板上,宇文晴倒了一杯熱茶,潑在他臉上。
來之前,甄命苦已經將麻醉針的藥效給降低了,被潑了一杯冷水後,陸從典悠悠轉醒,看見眼前的兩個黑衣人,嚇得渾身一顫,地板上登時多了一灘腥臊的液體。
甄命苦一陣無語,這人身為楚王右僕射,學富五車的儒之大者,竟被兩個刺客給嚇尿了,想必是做了太多的虧心事,無法將威武不能屈的理論貫徹到實踐應用中了。
陸從典嘴裡被塞了一團布,只能嗯嗯啊啊地叫著,眼神中全是恐懼和求饒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