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閃開閃開!今天不做生意!閒人迴避!」
洛河邊的張氏豆腐攤前,十幾個凶神惡煞的大漢紛紛用腳踢翻豆腐攤上的那些桌椅,將客人全都哄走。
走在這些大漢前面的,正是鹽幫洛河分舵的副舵主,裴府的二爺裴虔獲。
他身上的鞭傷已經好得七七八八了,臉上的傷口也已經結了疤,留下幾道淡淡的紅痕。
從他氣急敗壞的樣子,看得出來他此時非常憤怒。
他的身邊,跟著兩個一高一矮兩個人,其中一個是傻豹,另一個是背駝得幾乎臉著地的老婆子。
正在豆腐攤上給客人舀著豆漿的張氏,見這架勢,神色一慌,扔下手裡的勺子,轉身就要跑。
卻被幾個大漢衝上去,將她攔了回來。
裴虔獲一把揪住她的頭髮,喝道:「沒看見爺來了嗎!跑什麼跑!」
張氏俏臉刷白,身子微微顫抖著。
裴虔獲湊到她面前,盯著她的眼睛,獰笑著:「你個小賤人,從來只有我裴虔獲騙人,沒有別人敢騙我裴虔獲的,還記得前幾天被官府抓去砍頭的那兩個人販子嗎?我實話告訴你,他們就是那天晚上把你擄到我房間的人,讓爺給送進官府判了個拐賣婦女的死罪!得罪了爺就是這個下場!現在我問你一句話,你給我老實回答!」
他猛地一喝:「說!那天晚上,到底是誰用**香把爺給迷暈的!」
張氏渾身一顫,卻始終緊抿著嘴。
「讓你強!」裴虔獲伸手就是一巴掌,張氏那嬌嫩白皙的臉上,登時浮現出五個鮮紅的手指印來。
「說不說!」
張氏眼中閃過一絲倔強,抬頭盯著他,不再害怕。
裴虔獲眼中閃過一絲惱羞成怒,轉身從旁邊抄起一張椅子,就要朝張氏頭上掄下去,旁邊的傻豹急忙抓住他的手,小聲道:
「二爺,她是封府指明要的人,你這樣打她,封府那邊怕是說不過去,不如讓麻婆子給檢查一下,事情不就一清二楚了?這麻婆子可是洛陽花柳巷子裡最有名的驗身婆,專門給妓院裡那些買回來的姑娘們驗身子,驗過的姑娘們沒有成千也有上百了,聽人說,只要讓她的手在女人身上摸上一摸,不但能知道她是不是黃花閨女,連什麼時候服侍過男人,服伺過多少個男人,都能知道得一清二楚!」
裴虔獲聞言這才恨恨地將椅子扔到地上,轉過頭朝身後的麻婆子使了個眼色。
麻婆子諂笑著走上前來,當著裴虔獲的面,拉開張氏的衣襟,朝衣服裡探視了一番,接著又把她那隻雞爪子似的粗糙老手,伸進衣襟裡,在張氏豐滿的胸脯上摸索了一陣,抓上一抓,不時地在她最敏感的頂端捏上一捏。
張氏眼中含著淚,卻硬是不肯哭出聲來,眼淚吧嗒吧嗒地掉落。
「老麻婆,你最好給我檢查仔細了!敢騙我,以後你的生意就別做了!」
那老婆子急忙應道:「老身理會得。」
在張氏身上經過一番如中醫望聞問切般的詳細檢查之後,老婆子轉過頭,朝裴虔獲使了個眼色:「二爺,借一步說話。」
裴虔獲跟著她走到一邊,老婆子湊到他耳邊:「二爺,其實剛才從她的眉眼和走路的樣子,老身就已經有主意了,剛才這一檢查,果然不出老身所料……」
說到這,老婆子放低了聲音,說了句只有裴虔獲才能聽見的聲音。
裴虔獲聞言愣了一下,愕然問:「她可是個嫁過人的寡婦,你確定?」
「老身若是有一句假話,任憑二爺你處置!」老婆子發起毒誓。
裴虔獲盯著張氏,臉上的神情登時變得豐富多彩起來,眼珠子咕嚕嚕地轉著,突然笑了起來,笑得很是歡暢,像是撿著了什麼寶貝似的。
接著,他回過頭,朝抓著張氏的那兩個手下擺了擺手,示意他們放人,慢慢地走到張氏面前,伸手在她臉上輕輕摸了一下,一臉心疼地說:「美人兒,實在對不起,嚇到你了吧,都是我的錯,我他媽真不是人,我是混蛋!我這就走,你千萬別生氣,氣壞了身子我可要心疼死了!」
說著,抬起手在自己臉上輕輕扇了兩巴掌,轉過頭對身後的幾個手下破口大罵:「一幫混賬東西,誰讓你們,一個好好的攤子,讓你們給攪成這樣,還不趕緊把東西收拾好!上來跟人道歉!」
他那些手下全都一臉莫名其妙,不知道他演的到底是哪一出,只好悻悻地將剛才被他們踢翻的桌椅重新擺好,全都走上前來,向張氏鞠躬道歉。
裴虔獲歡天喜地地帶著一群人離開了。
一直呆立在原地的張氏這才伸手擦了擦眼角的淚水,抬起頭出神地望著不遠處河堤上空蕩蕩的地方。
那裡是甄命苦經常躺著小憩的地方,自從上次她拒絕賣給他豆漿之後,他已經很久沒有來了。
她稍微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裳,重新回到攤檔前,收拾好攤檔,牽著小驢車慢慢地往家裡走去……
……
洛河堤下的一片民房的其中一個院子裡,甄命苦正埋頭搗鼓著桌上一堆玻璃器皿,突然抬起頭打了個噴嚏。
「誰在想我?」
他腳下的垃圾框裡,裝滿了一堆發霉的水果和皮料一類的垃圾。
在他身邊是一個古怪的轉輪機器,一個搖把,一個水平的輪盤,輪盤上放著十幾個玻璃試管。
玻璃試管裡裝著混濁的液體。
他的手握著搖把,將輪盤快速轉動起來。
靠著離心力,十幾個玻璃管漸漸地從垂直的狀態變成了水平狀態。
大概過了十分鐘後,他停止了搖動,這時,輪盤上試管中的液體變得層次分明起來,每一層都有不同的顏色。
他輕輕擰開了輪盤下的一個活塞,將最下面一層的液體一滴一滴地放了出來,用專門的一個玻璃瓶盛放著。
接著又用清水將這玻璃瓶的液體稀釋得清淡透明,重新裝入試管中,放入輪盤,再次搖動轉輪的搖桿。
反覆幾次之後,他將提純出來的液體盛放在一個玻璃瓶裡,用吸管吸了一滴,放在顯微鏡下仔細觀察。
終於,他臉上露出一絲鬆了一口氣的笑容。
接著,他將提取出來的液體放進一個蒸餾裝置中,點燃了蒸餾用的酒精燈。
這時,門口響起幾聲輕輕的敲門聲。
甄命苦站起身來,身體一陣晃蕩,坐了一整天的他,起身過急,差點沒摔倒在地。
為了提取這些純度達標的微生物分泌物,他已經一天沒吃東西了。
打開門,嬌顏如花的張氏亭亭玉立地站在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