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姐,這些個事情,你就別再操心了,教給我老婆子去辦就是了。」喻嬤嬤應承地接道。
謝靜婭笑了笑回道:「嬤嬤辦事,我自是放心的,這對雙生子是初次入府,內宅的很多事情怕是不開化,嬤嬤尋機買幾個機靈點丫環放在她們旁邊,也好讓那些個丫環指點指點她們。」
「嗯,小姐思慮周到,老奴省得。」
看著謝靜婭越來越成熟的辦事風格,喻嬤嬤的心裡自是歡喜又是心酸。
喻嬤嬤退出後,謝靜婭站在窗戶處,望著窗外升起的月亮,心裡不由燃起一陣莫名的感傷,只是很快,這份感傷被其他的事情壓了下去。
今兒個賽馬場上發生的事情,特別是湯府大少爺被馬踩死的場面,猶厲在幕。
謝靜婭自是不信那馬會無緣無故發狂的,看來是有人故意設計陷害湯府。
上官子寒的話不由得浮在了謝靜婭的腦海裡,怕是那邊的人等不下去了,想逼湯府將那雲騰寶藏圖交出來。
湯府才死了位庶出的大小姐,七出剛過,又死了一位庶出的大少爺,這樣事情,真不是巧合那麼簡單的事情!
那麼接下來呢?湯府會死誰,或者全府滅亡?
想到這些,謝靜婭渾身冰涼起來,這樣的事情,一旦發生,那麼接下來,就會是她!
湯雅如,是她重生後結識的第一位好姐妹,她不能接受她有那樣的一天,她不想失去她,不論怎樣,她都得提醒湯雅如。
想到這,她轉身便叫了半夏了進來研墨。
湯府最近事情這麼多,要見上湯雅如一面怕是有些難,但是書信往來還是可以的。
攤開宣紙,拿起筆沾上墨,謝靜婭便寫了一封問候湯雅如的書信,信裡的內容表達了對湯府近日發生之事的難過,最後,她表示很想念她們在一起的日子,經歷的那些日子,著重的提了客滿樓聽懸案的那一段,還讓湯雅如轉告她三哥,感謝她三哥讓她們有了聽懸案的機會等等。
謝靜婭收起筆,又將書信看了一眼,用嘴輕輕的吹了幾下,讓墨汁能盡快收干。
她內心祈禱著湯雅如能看懂,如若她沒有往那方面想,那便希望她將她要表示感謝她三哥的話轉與湯府三少爺,謝靜婭相信,湯元一定懂,因為聽懸案是湯元讓湯雅如叫上謝靜婭一塊去看的。
她能做的,也只是提醒了,希望湯府不會有滅頂之災,兵部侍郎不比那些大富之家,不是那麼輕易能對付的,上一世的記憶裡,她也沒聽說過京城裡有哪家全府被蟲蛇咬死之事。
儘管這封信會暴露一些她已知雲騰寶藏圖的事情,但相對湯雅如的安全,這就算不得什麼了。
謝靜婭將書信裝好,對著半夏道:「明兒個你去湯府跑一趟,將這信還有弔喪的禮品一塊送了去,信交給靈兒,就說我很想念雅如便是。」
「嗯,奴婢一定會親手將信送到靈兒的手上,叮囑她一定交與湯小姐。」半夏保證地回道。
這一晚,謝靜婭睡得極不踏實,湯伽被馬踩出內臟的一幕和她被蛇纏死的畫面,來回的在她的夢中交替著,這些日子不曾做的惡夢,再一次襲轉而來。
自賽馬場上發生了湯伽慘案後,接下來的賽事也停止了,賭場裡那些壓了賭的沒想到是這樣一個結局。
這些日子,京城裡說得最多的便是湯府這接二連三發生的事情,背地裡,有人說湯府那宅子風水不好,克子孫。
在湯伽死去的第三天,湯府傳來遭賊的信息,好在東西沒有被偷,那是那偷東西之人當場被湯府的侍衛殺死。
當聽說湯府遭賊還被當場打死時,謝靜婭心一驚,當時的第一反應該不會是上官子寒吧?如若她給他的地圖讓他沒了命,那她這內疚的心情難免會持續些日子。
好在只是虛驚一場,那被打死的賊人之中並沒有上官子寒。
這些個日子,喬大人居然沒有動靜,看來那晚蘇姨娘與著謝安邦定是達成了某種協議,謝安邦壓制住了喬大人並且壓下了那些謠言碎語。
同樣,謝府這些日子也是不安寧,聽說,前兒個晚上,謝安邦與著謝太夫人大吵了一架。
吵的內容,依舊是關於蘇姨娘轉正的事情,這一次,是謝安邦主動找謝太夫人提起的。
「母親,我有一事想與您商談?」謝安邦主動對謝太夫人說道。
謝太夫人本也想與謝安邦商量謝靜嫣的事情,以為他提的也是這件事。
「你說吧,我聽著便是。」謝太夫人坐在太師椅上面回道。
今兒個難得謝安邦主動找她談話,所以語氣上對謝安邦便多了一絲親切。
「前些個日子,您說讓兒子續絃,兒子想了想,覺得那道人說得話也有幾分對,您身子都病了這麼多些天也沒見好,所以便想著續絃來壓一壓這府裡的陰氣!」謝安邦說完後,捧著茶杯吃了兩口茶。
謝太夫人聽他談起續絃的事情,心裡便不由得打鼓,道:「這是件喜事,你若是有相中的女子,我幫你求娶便是。」
她隻字不提蘇姨娘。
謝太夫人不提,不代表謝安邦不提。
「兒子有相中的人,您也不必再費心去給兒子找了。」謝安邦很是輕鬆地道:「就蘇姨娘吧,這定日子的事情就給母親了,那道人也說,得在三個月之內,這日子已經過了一大半,得抓緊些才是。」
「蘇姨娘沒將我身子侍候好,我不同意!」謝太夫人繼續持反對票。
只是這一次,謝安邦陰冷地回道:「這件事情,您同意也得同意,您不同意也得同意,如若你想著你的大孫子日後能在官場上有謀個職位,最好是按照我說的去做,要不然,別怪兒子翻臉不認人!」
「你……你竟然這樣對你的母親說話?」謝太夫人驚得睜大眼睛。
謝安邦卻是一絲冷笑,「還有一事,我得提醒您,就是三小姐的親事,這事就不勞您操心了,我自有安排,您最好是不要在中間搞破壞,否則定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這一刻,謝安邦的眼裡透著一股子殺氣。
「你……你……」
謝太夫人手指著謝安邦,說話的聲音打著哆嗦,這些個日子裝病,也不知道是在床榻上躺久了的原因還是別的,一時氣急攻心,謝太夫人一口氣沒提上來,竟然暈倒了過去。
謝安邦只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嘴裡依舊說道:「這病您可以一直裝下去,正好兒子可以為您沖喜!」
這樣的話說出來,卻透著薄情。
待謝安邦退出去之後,吳嬤嬤得令進來伺候謝太夫人,見著被刺激得暈了過去的謝太夫人,吳嬤嬤心裡暗道,這謝府怕是要變天了,看這情形,謝府內宅日後就是蘇姨娘的天下了。
謝太夫人這次倒不是裝病,是真的病了,氣火攻心,這是老人最忌諱的事情,大夫過來開了幾幅藥讓照著吃,平日裡讓謝太夫人安養,切勿大喜大悲,過兩天再來請脈。
當謝太夫人醒來時,望著這住了幾十年的屋子,突然覺得有什麼東西在眼前晃著。
謝安邦的一番話猶在她的腦子裡反轉著,她是拿不住他了!
就這樣放棄,她自有不甘,可是不甘指不定就會跟謝安邦徹底翻臉,想到這些,她不由得眼眸往下沉了去。
謝安邦警告她,不許她反對蘇姨娘當謝府大太太,不許她插手謝靜嫣的親事!這無疑是在告訴她,不要去招惹與蘇姨娘有關的東西,否則後果便是讓她那大孫子入不得官場。
這就是她養了幾十年的好兒子,出息了,連母親的話都可以不顧及!
謝安邦為什麼要如此對她?
這些念頭在謝太夫人的腦海裡一過,她突然便坐起了身子。
真的只是因為蘇姨娘的魅力還是因為謝安邦知道了什麼?想到後面,謝太夫人的身子不由得反冷,如若他是知道了一些關於謝太夫人的秘密,那她勢必就會被謝安邦死死的控制住。
謝安邦在第二天去早朝前,竟然去了謝太夫人的屋子裡請安,沒想到的是謝太夫人竟然一早便醒了。
謝安邦站在她的床榻邊,象徵性的問了幾句安之後,便冷冷地說著:「母親只要好好的待在謝府不生事,兒子自會侍奉您頤養天年,您的大孫子,兒子也會好生的照看著,所以兒子希望您今兒個將這話聽進去,也省得有些事情說開了,各自丟臉!」
謝太夫人的手緊緊的抓著被子的一角,眼睛睜大又閉上。
「既然母親默認,那就還請母親趕快將身體養好,兒子這親事還得勞煩您操辦呢!」謝安邦說完後,便冷笑著退出了謝太夫人的屋子。
在謝安邦的一番威逼利誘之下,謝太夫人終於不甘心的妥協。
在謝靜婭知道這事的時候,手中的杯子差點了掉下去。
她沒有想法謝太夫人竟然如此快的同意了蘇姨娘的事情,更讓她奇怪的是,對於謝靜嫣與著喬大人的事,她再也沒有提過。
「小姐,老夫人那邊鬆了口,我們這邊該怎麼辦?」半香自是知道,謝靜婭是絕對不想蘇姨娘當她的繼母的。
謝靜婭把玩著一串珠子,眼神若有所思。
「不知道秦嬤嬤那邊怎麼樣,照看她的人什麼時候回謝府?」只要秦嬤嬤願意指證王氏是蘇姨娘害死的,那麼她便能以此讓外祖父說服謝安邦,依著謝安邦對權位的嚮往,他絕對不會願意得罪王丞相的。
就算他再愛蘇姨娘那又怎樣,蘇姨娘不能給他陞官,要不然當初謝安邦也不會求娶王氏。
半香回道:「怕是還得等個幾日。」
謝靜婭聽後便靜了下來,也不知道這事最後成不成得了,但不管結果怎樣,她都得試上一試,如若真讓蘇姨娘如上一世那樣成了謝大太太,那就更難對付她了,並且現在謝靜婭已經跟她們母女撕破臉,蘇姨娘要給她下規矩就會便成理所應當的事情。
半香站在一旁,遞了一杯溫茶給她。
謝靜婭端在手上,沒有喝便又放了下去,此時,她的心有些喧嘩。
「你再盯緊些吳嬤嬤,那老貨的肚子裡一定有不少關於這謝府的秘密,得想個法子讓她吐些了來才是。」謝太夫人如此快的就敗下陣來,讓謝靜婭始料未及,她必須知道謝太夫人的切入點在哪裡,儘管她不喜歡謝太夫人,但是她必須要保證謝太夫人在謝府的地位,要不然就沒有人與蘇姨娘制衡。
「嗯,奴婢省得。」半香應道。
謝靜婭想了想,又道:「派人盯緊些二太太,出了這事,二太太肯定也想知道祖母為什麼會如此快的站在蘇姨娘那一邊去。」
「嗯,奴婢這就去辦。」得了令的半香,行了禮便退了出去,她看上去雖然有些笨笨的,但卻是個做事情極為利索的人,與著她的憨厚外表極為的相反。
待半香退去之後,謝靜婭對著半夏也揮了揮手,她想一個人靜一靜。
夜風襲來,吹在臉上有些微涼,卻也讓人享受。
快五月的天氣了,這是京城一年難得的一個好月份。過去四天了,湯雅如到現在也沒有給她一封回信,也不知道她那邊是否明白了她的意思,如若明白了,怎麼不遞封信回復她呢?
謝靜婭再次深深的呼幾口氣,試著讓內心平靜一些,越是關鍵時刻,她越應該淡定,自亂陣腳並不是一件好事,該繼續等的她必須還得等,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今兒個夜裡,謝靜婭睡得平日裡早了一刻鐘。
剛閉上眼歇下不多一會功夫,謝靜婭便聽到了一絲輕響,她警覺的睜開眼。
「別怕,是我!」
低啞而略帶一些嘶啞的聲音,謝靜婭一聽,便知是顧海源的,她的心裡立馬湧起一絲激動來,在她最需要信息的時候,他總是那麼正好的出現,不遲也不早,卻讓她心裡一陣溫暖,這種感覺讓她迷戀又讓她害怕。
迷戀的是這種感覺讓她覺得不是一個人在鬥爭,害怕的是她怕自己會迷戀上癮,忘了仇恨應該保持的警惕和心機。
謝靜婭藉著窗外的點點月光,只見著他依舊是墨色的衣衫,臉上卻帶著揮不去的風塵僕僕,她猜,他這些日子一定都在趕路,越是這樣,她的心便越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心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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