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靜婭卻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對著劉氏道:「我有意見,我不同意蘇姨娘做我的母親。」
劉氏側身抬頭,見著謝靜婭眼裡透著決意和委屈,有些不明的問道:「靜婭,告訴外祖母,你為什麼不同意?是蘇姨娘她對你不好嗎?」
劉氏也不是個糊塗的,在跟王丞相商量謝安邦續絃一事時,她就有摸過蘇姨娘的底,也安了人在謝府打聽,要說蘇姨娘苛待謝靜婭,這話那還真是說不過去的,這近十年如一日,蘇姨娘從未招惹過謝靜婭,在她面前從來都是規規矩矩的。
「我就覺得她不配我的父親,她不過是個丫頭的出身,怎麼能與我父親般配呢,更何況,若是蘇姨娘成了我的母親,那三姐姐就成了我的嫡姐,我才不要那等不要臉的做嫡姐。」謝靜婭有些氣急,轉念又道:「常言道,上粱不正下粱彎,那三姐姐是個狐媚的,蘇姨娘就能是個好的不成?」
謝靜婭說的這話,可真是對極了謝太夫人的胃口,立馬站出來表示支持。
「親家夫人,我覺得五丫頭說得也對,雖然三丫頭始終說什麼誤會的,但是裡頭是個什麼情況連我都不得知,前些日子府裡來個道人,給三丫頭看面相,說是個禍水的命。」這一會,謝太夫人也顧不得什麼家醜不外揚了,只要能讓劉氏打消將蘇姨娘提正,她多說一些家醜都無防。
見著劉氏有些皺眉,謝太夫人繼續說著,「三丫頭有著一大半的外相是承了蘇姨娘的,那做母親的自然也不能好到哪去,所以啊,咱還是得防著點。」
謝太夫人又笑了笑,「當然,最重要的是,還得五丫頭覺得合適才行,要不然日後我們這些老的百日後,五丫頭可是指著娘家撐腰的,那跟繼母的相處是非常重要的。」
一番貶低蘇姨娘母女,一番提高謝靜婭心儀繼母的重要性,這樣一番下來,劉氏自是知道謝太夫人的意思,自是不待見蘇姨娘當謝安邦的正妻。
劉氏也有她顧慮的地方,這蘇姨娘到底是個知根知底的,本身對謝靜婭也沒有造成過什麼傷害,這要是萬一娶一新繼母,是個表面仁慈背地裡使小刀的主,那豈不是更不妥。
更何況,謝靜婭不同意只不過是因著與謝靜嫣有過結,蘇姨娘又是個丫頭出身的,小孩子的心思自然是顧慮不到那麼全的,只記得眼前的一些小利益。
謝太夫人這樣一番話,倒是讓她更想著立蘇姨娘為正了,這謝太夫人心裡的小九九,劉氏自是看得出來一些的,只是不道破而已。
沉思了一會,劉氏拉過謝靜婭的小手,輕聲地安慰著,「所謂英雄不問出處,這個道理,難道你都忘了嗎?」
謝靜婭卻固執地回道:「可是蘇姨娘並不是個什麼英雄,反正外孫女兒不喜歡她,就是不喜歡她。」
「如果你只是因著這個就反對,你外祖父豈能聽你的兒戲,就是外祖母,定也依不得你這樣的。」劉氏見著她如此的固執,便也嚴肅起來。
「外祖母,靜婭雖然沒有您看人通透,但是靜婭明白一點,一個凡事都做得讓人挑不出個錯來,那要麼就是此人心機藏得甚深,要麼就是此人真是觀音娘娘之心。」謝靜婭平靜地補充道:「在靜婭的心裡,蘇姨娘明顯不是個觀音娘娘之心的人,那她就必定是前者了。」
這樣一說,謝太夫人倒有些深看了謝靜婭兩眼,覺得這個平時囂張跋扈慣了的三丫頭,也有點小聰明嘛。
她便也在一旁附和著謝靜婭的話。
劉氏聽後,雖有些猶豫,卻依舊不給個明確的回復,只道是要等和王丞相商量之後再定。
謝太夫人見著這樣,便也沒再多說什麼,只留了謝靜婭在丞相府在陪陪劉氏。她心裡自是希望謝靜婭留下來繼續勸導劉氏的。
在臨走的時候,謝太夫人讓她多呆一些日子再回謝府也是可行的。
謝太夫人一走,劉氏便退了其他的丫環婆子。
「靜婭,你告訴外祖母,你不同意蘇姨娘做你的繼母是不是受了你祖母的指示?」這個時候,劉氏也不跟著謝靜婭繞圈子了,直白地問了起來。
謝靜婭難言的笑了笑,「外祖母,這個事情還真不是祖母慫勇我的,我是真心不想讓蘇姨娘做我的繼母。」
劉氏卻有些摸不著頭腦,一臉的困惑,在她的印象裡,謝靜婭雖有些刁蠻任性,卻是個心善的,怎麼可能會因著蘇姨娘的出身糾著不放。
「外祖母,你還記得我娘親臨死的前兩天吧,我讓喻嬤嬤連夜回丞相府找您請一個沒有為我娘看過病的大夫,當時,我之所以這樣,是因著我懷疑娘親是被人害成這樣的。」謝靜婭說起這事,自也是想解開劉氏的疑惑。
劉氏一聽,自是記得有這麼一回事,但當時田婆子並沒有查出異樣,這會兒再聽謝靜婭提起,便猜測地問道,「你懷疑是蘇姨娘害死月兒的?」
這一次,謝靜婭肯定地點頭,回話也非常的堅定:「是的。」
「那有什麼證據沒?」謝靜婭的懷疑固然重要,但是證據同樣重要。
謝靜婭有些為難,她現在確實沒有證據,她的證據只是上一世的記憶,但是對於自己死過一次重生這樣的事情,她沒法跟劉氏說,就算說了,依著現在古人的思想,定會覺得她是一個怪人,並且是個不詳之人。
不到萬不得已的情況,她自是不能說這本就有違天意輪迴之事。
她只得對劉氏道,「外祖母,你相信靜婭吧,靜婭絕不是空穴來風,我一定會找到證據的,我就不相信,蘇姨娘能有本事將線索抹得一乾二淨。」
劉氏見著謝靜婭神情如此肯定,一點也不像是撒謊,也不由得想起了她唯一的女兒王月兒,再看著這唯一的外孫女兒,心裡頭便軟了一些。
相比謝靜婭日後的幸福,那些個證據還重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