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地位於村落的東面,是一片被植被覆蓋著的山谷。
那是大人們十分避諱的一處地點。不止孩童,就連許多六翼天使,他們寧願選擇繞路,也絕對不會穿越那裡。
用那些成年天使們的說法,在那處山谷中,被封印著一個相當可怕的傢伙。
事實是否如此,還是孩童的斯邁爾等人當然不可能知道。
不要說他們了,很多剛剛成年的二翼天使們,他們也只是遵循著其他天使的要求,不去接近那片山谷。
可以說,那片山谷,對於斯邁爾等人來說,意味著未知,也意味著樂趣!
只是……
「真的……要去那裡嗎?」
亞連的心中沒由來的一陣恐懼,將目光投向東面的他,似乎感應到了什麼,那是和自己體內力量十分相似的一股波動,只是更加狂暴,也更加讓人恐懼。
就好像,深淵一樣……
沒錯,深淵!
「不去可以嗎?」
亞連做著最後的努力,眾多孩童中他的年齡雖然是最小的,但他的實力,卻早早地達到了白銀極限,若非夢幻天使一族的特殊性,他的背後,如今早就已凝聚出三對羽翼了。
但就算如此……他的話語,卻還沒有被好奇心激起的小夥伴們聽在耳中。
「沒事的,亞連,我們只是去那裡看一看。」
「沒錯,我會帶上傳送符,真的有危險,我們也能立刻離開的。」
「還是說,亞連你怕了?」
……
小夥伴的話語,讓亞連有些無力。他的確怕了,心中那彷彿面對天敵一般的感覺,讓還是孩童的他,根本無法做出反駁。
而這樣的結果……
「噢噢噢噢!亞連怕了哦!」
「亞連。你小子什麼時候這麼熊了啊?」
「亞連。不要緊的,我會保護你的。」
……
斯邁爾等人依舊沒有明白亞連的意思。他們一邊開著亞連的玩笑,一邊做出了明天放學後結伴前往山谷的約定……
看著離開的斯邁爾他們,亞連突然沒有了繼續看書的心情,他此刻的情緒有些浮躁……不!不如說是焦慮、害怕。
那裡真的很危險!很危險!
亞連的第六感不斷提醒著他。只是,已經被小夥伴們『強硬』定下了約定的他,卻是沒有辦法毀約。
天使一族是將誓約看得無比重要的一族,哪怕是口頭上的約定,哪怕自己會因為誓約而死去……
亞連的身份雖然特殊,但他也同樣是天使一族的成員,自然。在某些習慣上,也和其他的天使們一樣。
看起來,只能和長老他們說了嗎?
亞連心中對著斯邁爾他們說了聲抱歉,接著。便推開自家的大門,向著南面長老的屋子走去。
……
第二天,放學。
眾人如約在村口的東面集合。
「現在放棄,還來得及。」
亞連最後一次發出提醒,他彷彿感覺到一雙眼睛,正在不斷窺視著眾人。
昨天,亞連找到了長老,按照他的提議,今天應該是長老出面制止眾人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平時一向將眾人安全放在第一位的老者,昨晚卻好像換了一個人一般,臉色陰鬱,他不但沒有將亞連的話語全部聽完,甚至還將他直接趕出了屋子。
不止是他,其他的成年天使,都表現得和平時完全不同。
一定是出了什麼問題,不!斯邁爾他們竟然會提議前往山谷,這本來就不可能。
斯邁爾他……可是比誰都要小心謹慎的人啊!
越思考便越是覺得古怪的亞連,想要在眾人的臉上看出什麼問題。可惜,以他如今白銀極限的實力,還無法將虛妄看破。
「去吧!去吧!」
斯邁爾的嘴角詭異的翹起,不止是他,其他的十二名小夥伴,他們的臉上也露出了相似的笑容。
「去吧!去吧!」
他們將亞連的手抓住,不給他一絲逃跑的機會。
接著,臉上帶著僵硬的笑容,拉著他,或者說是捆縛著他,向著東面的山谷快速飛去。
「你們……果然有問題!」
亞連不再束縛自己的力量,他體內白銀極限的力量直接爆發。
換做平時,即使是那些成年天使也不一定能夠輕鬆接下他的攻擊,但如今,斯邁爾等人,卻是爆發出了比他還要恐怖的氣勢。
黃金位?!這是黃金位的力量?!
「你們,究竟是誰?!」亞連一臉陰沉地問道。
他不認為斯邁爾他們會有這樣的力量。
「我?我當然是斯邁爾啦。」
斯邁爾依舊笑著,但他此刻的笑容,卻根本沒有一點天使的純真。
「只是,你也可以稱呼我為……暗之斯邁爾。」
「暗之嘉美。」「暗之利亞。」「暗之……」
所有人,包括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這裡的成年天使們,他們都在自己的名字前加上「暗之」兩字。
也就是說……
「你們……是心魔?」
亞連心中吃驚,他看著不遠處的長老,其他人暫且不論,長老他可是真正登臨黃金位的天使啊!為什麼,為什麼他也會被心魔反控制?!
「呵呵呵,心魔嗎?雖然有些不對,不過也可以這麼說吧。」暗之嘉美詭笑著答道。她將一直胳膊擱在亞連的肩上,「還真是可愛呢,真想將你吃掉。」
隨著嘉美的話語響起,她身後原本金色的羽翼開始慢慢轉為黑色。
『墮天』……開始了!
還有利亞、南德、斯邁爾……無數人,他們身後的羽翼都開始了變化。
方纔還屬於榮耀天使的村落,轉瞬間,便化為了墮天使的領地。
而這,是亞連根本想不到的。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事情變化得太快,讓亞連根本無法冷靜下頭腦。不過……
即使如此。身為虛空之主後裔的他,還是依靠著直覺發現了事情的真相。
「原來,是你搞的鬼嗎?」
亞連看向東面,那裡是禁地山谷的方向。
如今。山谷的上方。黑色的氣體正在瀰漫,氣體中那充斥著欲.望、恐懼、憤怒、饕餮等等的黑暗情感。正是村子中眾人性格變化的原因。
為什麼……為什麼自己沒有注意到呢?
明明,明明三年前,就應該發現了的!
遺忘的記憶開始復甦,原來。三年前亞連就和斯邁爾他們進入過那個被稱為禁地的山谷。在山谷中,他們並沒有發現什麼恐怖的存在。如果僅僅只是如此,那麼最多也就是破除了一個傳說。
只是……
在離開的時候,小夥伴中的一人,不小心將山谷地面上的一塊寶石踩碎,而接下來……那個讓眾人性格產生變化,讓亞連身體變差的源頭。便被直接釋放了出來。
神之罪孽……
虛空之主八分力量之中唯一一份完全等同於虛空之主實力的力量,同時,也是根本無法被人掌控的一份力量。
充斥著黑暗、充斥著罪孽……此世之惡與之相比,根本就不值一提。
畢竟。此時之惡只是一個世界的罪孽,而虛空之主,他一直以來背負著的,卻是整個虛空的罪孽!
從量上就無法相比,更何況還有質的差距……
但,為什麼這份力量會出現在這裡?
傳承的記憶讓亞連明白了一切,只是他還是不明白,虛空之主將這份力量、或者說這份詛咒掩埋在這裡的原因。
……不!他其實是明白的!
自己的出生,自己的成長,還有與這份力量的共鳴……
所有的一切,都在敘述著相同的事實。
這份罪孽,必須由他,由虛空之子『亞連』來承擔!
「……呼,帶我過去吧,我現在,就來解放你們。」
想明白一切的亞連,露出了無畏的笑容,他看向自己的夥伴,那些陪伴了他度過數個年頭的好友。
別了,接下來,不會再有見面的機會了吧……
亞連笑了,他哭著笑了。
只有十一歲,連成年禮都沒有度過的他,就好像他的哥哥姐姐們一樣,背負上了虛空的責任。
只是,和其他人不同,他的前方一片黑暗……不!是連黑暗都沒有的混沌!
那麼,開始……
已經到達山谷的他,最後看了一眼身邊的長輩和好友,而後……
「來吧!將我作為祭品奉獻,讓我……來背負這份痛苦與絕望吧!」
亞連吶喊著,他的身後,一對、兩對、三對羽翼由虛化實。
那象徵純潔的金色羽翼,在距離甚至罪孽如此之近的山谷中,不過瞬間,便和其他人一樣化為了純粹的黑暗。
但這……還不夠!
「來吧!來吧!來吧來吧來吧來吧來吧來吧……想要淹沒我,這樣的份量,還不夠啊!!!!!!」
身後黑色的羽翼不斷變大,他們吸收、吞噬著山谷中的一切罪孽,同樣也包括著周圍那些墮天使的罪孽。
然後,奇跡發生了!
原本無法停止下來的『墮天』,在亞連瘋狂的吞噬之下,竟然被成功逆轉了?!
斯邁爾、嘉美、利亞、南德、長老……
所有人,所有被神之罪孽污染過的天使,他們都被亞連成功拯救了!
而亞連……
黑色的短髮瘋狂生在,在羽翼已經完全飽和之後,亞連,開始用身體的其他部位吞噬罪孽。
他的頭髮不斷延伸,短短片刻時間,便在地上堆起了厚厚的一疊。
但……還是不夠!
亞連的軀體在變黑,遠遠看去,就好像被燒焦了的黑炭一般。
和整個虛空的罪孽相比,亞連實在是太弱小了。哪怕他因為罪孽的力量突破到了半神的境界,但面對那可以輕易淹沒一個人意志和靈魂的罪孽,卻依舊顯得不夠看。
軀體不夠,我還有靈魂!
虛空後裔們的靈魂,那是最純粹的靈魂,如水晶一般剔透的事物,而如今,亞連卻準備用自己的靈魂,去承載一切的罪孽。
不得不說,他已經瘋了!
沒錯,亞連瘋了,身體傳來的無盡痛苦,讓他備受折磨,或許瘋狂,才是他最好的歸宿。
只是……就算亞連想要瘋狂,但這些罪孽,卻不會允許他這麼做。
黑暗的氣息湧入他的靈魂,如冷冽的寒風,吹散了他內心的一切。
快樂與幸福、化為淚水湧出。絕望與痛苦匯聚於脊柱,最終凝聚成亞連的第三隻羽翼。
——絕望之翼!
僅僅只是看上一眼,便會墮入深淵,永遠無法從煉獄中爬出的恐怖之翼。
「……我是……誰……」
最終,亞連成功地將神之罪孽完全吸收。代價,則是他人格的封印,以及靈魂的墮落……
一個絕世的魔王,即將在天界這片樂土誕生,而隨著他的甦醒,整個天界的天空,都彷彿被烏雲籠罩了一般。
「這是怎麼回事?」「那個方向……」「怎麼可能?!」「是誰解開了封印?!」
不知情者們困惑,知情者們恐懼。
究竟是誰,將那恐怖力量的封印解開?
又是誰,以聖人之軀容納了那足以毀滅一切的罪孽?
沒有人知道,也不會有人知道。
不過一瞬,空氣中瀰散著的恐怖氣勢便已經消失無蹤。幸福安寧的天界,再一次恢復到了它原來的模樣。
……
「幹的漂亮,優。」
貝露丹迪讚揚地看向少女,即使是她,也沒有辦法如少女那般將亞連輕易帶來。
這就是你不惜干涉因果的原因嗎,親愛的?
本就無時無刻觀察著命運軌跡的貝露丹迪,一瞬間便發現了優、亞連還有未來那個孩子之間的因果。
她忽然笑了,笑得無比美麗。
既然如此,那我就勉為其難『死』一次好了……
貝露丹迪這麼想著,她伸出手,將一道光芒送入了被束縛著的亞連體內。
那是虛空之主讓她保存著的八分力量其中之一,是少數沒有力量卻可以調動整個虛空為自己所用的傳說之物。
——神之職責!
神之座賦予權限、神之職責交託能力、神之武器給予力量、神之真名訴說源流、神之智慧掌管真知、還有神之軀、神之血、神之靈魂。
虛空之主八分的力量各有作用,也正是因為如此,在創造了七個變異世界後的虛空之主,實力上雖然沒有變化,卻給人一種十分虛弱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