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是不是才起來沒多久啊?」康熙接了瓶子握在手中,轉而很是有些促狹的說。
蘇白羽臉上微微一紅,點點頭到:「嗯,半個時辰不到,起來就去看皇瑪嬤去了,然後就來了這裡。」
「朕看你還是有些畏寒,還是別到處亂跑了,每天給皇額娘請個安,看看你的馬就行了,知道麼?」康熙心疼的拉了拉蘇白羽披著的白虎披風,轉而笑著道:「回頭阿瑪給你找兩張好皮子來,阿瑪也獵過十幾隻白虎呢~」
這老康牌醋海是不是又在光當了?
唉~何必呢?
蘇白羽笑呵呵的謝了,目送著康熙的背影,卻半晌都沒有移動腳步。
「五姐,您是不是擔心和親的事兒啊?您放心,皇瑪嬤說了,就算是要和親,也不會讓您去的,宗室裡有的是年齡合適的公主,她可捨不得您離開她身邊。」小九兒湊到蘇白羽身邊,拽了拽她的衣服,低低的聲音說道。
蘇白羽低下頭,看著小九兒那雙清澈中帶著隱隱嫉妒的眸子,暖暖一笑道:「小九兒啊~和親並不可怕,我們是大清公主,奉旨和親是我們應該做的事情,無論是嫁給蒙古人、滿人還是漢人,都是為了大清,為了皇阿瑪。
所以我並不是擔心和親如何,再說旨意沒有正式頒發之前,一切都是未知,不要聽別人瞎議論,要放平心態,好好學本事,好好過日子,明白麼?」
「嗯!小九兒明白!那您站在這裡這麼久,是在想什麼呢?」小九兒倒是不嫌蘇白羽囉嗦,反而很是好奇蘇白羽神遊物外的時候在琢磨什麼,她自己有時候也學著五姐發發呆,可沒一會兒就覺得煩了,就又跑去玩兒去了。
蘇白羽輕輕一笑。摸了摸小九兒的額頭,悠悠的說:「我什麼都沒想,只是在發呆啊~」
真的麼老婆?
你不是在看老康?不是在想他會如何決定?
不是!
無所謂,他有什麼樣的決定我們都是過日子。不是麼?就算是去雲南也不錯啊~你參軍集訓的時候,不就是在中越邊境?咱們正好可以故地重遊嘛~
蘇白羽促狹的向走來的席清眨了眨眼睛,裹緊披風,招呼著狗狗、馬匹、眾人,開始準備回景陽宮了。
席清看著她的背影,心中暗自歎了口氣:傻丫頭~你說『無所謂』的時候就是『有所謂』,你不知道麼?只怕康熙這次若是真的下了和親旨意給你……
不過。老康~你會麼?
呵呵,恐怕不會啊~
不然你也不會再讓我去參加武舉了,不是麼?
唉~這愛吃醋的老丈桿子,還真是難對付啊~
撓撓頭,席清實在是覺得這娶媳婦兒還真是挺困難的,卻不想策凌會錯了意,以為他是在為沒跟五公主多呆一會兒而懊惱,湊上來調侃道:「怎麼?是不是忍不住了?要不要我陪你去眠月樓消遣消遣啊?」
眠、月、樓?!
老婆~你連妓院的名字都剽竊啊?!
還有你這個笨蛋!
竟然讓我去我媳婦兒做幕後老闆的妓院裡**?!你是不是真想讓我進宮來做太監啊?!
「要去你自己去!爺沒你那麼齷齪!哼!」席清恨的牙根直癢癢。從牙縫裡擠出這幾個字,轉身就朝著自己的墨麒麟走去。
策凌可從來沒見席清這麼氣急敗壞過,不由得愣在了當場。要說還是小多子比較厚道,湊上去低低的聲音說了一句,就迅速去追席清,只留下策凌在那裡啞然無語,隨即就爆笑起來,走上前向著席清連連拱手作揖的賠禮道歉不已。
「老虎不發威,您真當他是病貓了不成?呵~佟相想必心裡應該很清楚,若是他再不出來冒冒頭,他就真的要失去東山再起的機會了。
而這件事情麼~其實有危險,但危險卻並不大。他佟家完全拿的下來!」鄔思道捻著鬍子。眼中精光四射的笑著說。
胤禛半閉著眼睛靜靜的聽著,可他的心中,卻對鄔思道的說法並不以為然,在他想來,佟家那不過就是日後要被利用、被打壓、被拆散的勢力,當然。他也不反對讓佟家發揮一下餘熱。
至於這次的事情麼~
佟國維已經跳出來了,那麼跟鈕鈷祿氏家族爭鬥的,就將是佟家,而從這一點上來說,鄔思道說的並沒有錯,佟家,的確是拿的下來!
佟家,那是從太祖努爾哈赤起兵之時,就已經歸附,出過太祖元妃,並且生下了褚英、禮親王代善,太祖五大臣之一的扈爾漢也是佟佳氏族人。
這些還都是多年舊事,褚英與代善,早亡的早亡,失勢的失勢,但佟佳氏卻經歷了太祖、太宗、世祖三朝,縱然有所起落,依舊常盛不衰。
到康熙皇帝繼位之時,可以說佟佳氏作為皇帝母族,其勢力達到了一個巔峰,也許就是看到了這個盛況,所以佟國維才會那麼熱衷於要再出一位聖母皇太后、再出一位佟佳氏養育的皇帝吧?
胤禛的心中暗暗一聲歎息,只聽的鄔思道又說:「雖然佟佳氏多年在漢軍旗,康熙二十七年佟國綱一支又被抬入鑲黃旗,這可是一姓橫跨滿漢兩旗。
而實際上佟佳氏先祖,卻又是女真人,從打太祖努爾哈赤之時就已然與愛新覺羅家族世代聯姻,尚主之人多有,『八大姓』之說,絕非妄言。
至於鈕鈷祿氏家族,真要說起來,其實並沒有佟佳氏顯赫,雖然並稱『八大姓』,但鈕鈷祿氏家族的興起,卻是在開國五大臣之一的額亦都。
軍功起家,威武大虎,睿親王多爾袞都曾經在其帳下聽用。呵呵,可是這樣的家族,又如何能跟血脈相容之家相比呢?
鈕鈷祿氏家族的興盛也就是從遏必隆、孝昭仁皇后開始的吧~可惜啊~到底時間太短,遏必隆才具又不夠,雖然在平三藩時於雲南有所佈置,只怕這麼一來,就要被連根拔起嘍~」
呵,看來你還是不敢說老十四的事兒啊~
胤禛心中輕笑一聲,卻也沒有點破,但沒想到鄔思道緊接著說道:「四爺~皇上的聖旨中可是只說了『鈕鈷祿氏家族的女人免於選秀,自行婚配』,但不參加選秀,可不代表就不能嫁入皇家啊~
更別提,那鈕鈷祿氏,乃是一族分兩姓,郎氏,在血脈上來說,可也是鈕鈷祿氏家族的人呢~郎家,可沒被免於選秀!」
「你想的太多了,這些事不是那麼簡單就能說的清楚的,還是來說說這次的事情好了。你真的覺得佟國維就能化解掉麼?皇阿瑪真的不會頒出和親的旨意?」胤禛不想去深究那道『免選』旨意的內裡,轉而問向自己最關心的事情了。
鄔思道啞然而笑道:「四爺~您若真是擔心的話,只怕不會坐在這裡跟思道說話了吧?呵呵呵~以思道看來,這所謂三十二家土司造反,不過就是一幫土雞瓦犬罷了,何足掛齒啊~」
「哦?還請鄔先生指教。」被揭穿的胤禛臉上微微一燙,輕笑著垂眸掩住眼中的光芒,拿起茶碗,再抬起眼簾時,已然淡然如常。
鄔思道並沒有發現胤禛的異樣,聽到這麼問,不由得朗聲笑道:「四爺啊~這土司之禍已延綿多少年?從前明起,歷代帝王都在想方設法的消弱土司之權、可光是用些個小打小鬧的法子就管用的,最終,還是要用武力解決才好啊~」
「武力解決?那你的意思是說這一仗不可避免了?可你別忘了,朝鮮那邊兒也在開著仗呢!一南一北兩處開戰,不說別的,這軍費開銷該如何?這領兵將領該派誰去?」胤禛一雙細長鳳眼微微一瞇,聲音冷冷的問道。
鄔思道手中的折扇嘩啦一聲合上,哈哈大笑著拄著枴杖站了起來,踱了兩步才說:「就是這樣的理由,才會有人提出要遣公主和親啊~
可是與誰合?三十二家土司,到底誰為首呢?呵呵,只怕光是這一個消息傳出去,那三十二家土司就會爭破了頭吧?
烏合之眾都不足以評價之,雲南各土司之間,那可是世代相鬥啊~給點兒甜頭,哪怕是一點兒甜味兒,引發其內鬥輕而易舉,再加上未反的土司數十家,只要有人居中……」
「那我們呢?我們應該做什麼?」胤禛打斷了鄔思道接下來的話,畢竟此時這件事情並不是他能夠做的,多說無益。
鄔思道捻著鬍子呵呵一笑道:「等啊~等皇上的旨意,等朝廷的佈置,在一旁看著,就夠了。」
「等?等到什麼時候是個頭兒啊~」胤禛其實並非不知道該怎麼做,但他卻也難免發出這樣的感歎。
可惜鄔思道卻並沒有理解胤禛的感歎並非針對此時之事,他仰起頭朗然大笑,轉而凝視著胤禛的雙眸,低聲道:「九月三十,正是國喪結束除服的時刻,想必那時,就會有一系列的恩旨出來。」
你就那麼肯定麼?
胤禛眼神略帶疑惑的看了看鄔思道,見他依舊一臉自信,微微一笑,沒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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