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未被胤禛這樣打斷話語、轉身快步離開對待過的鄔思道不由得詫異的轉頭看去,只見不遠處四福晉他塔拉氏*媛惠正扶著大肚子慢慢行來,前前後後圍了一圈兒的丫鬟婆子,想必是散步散到這裡,順便親自來請四爺用膳來了。
他來四爺府的日子也不短了,當然知道這位四爺跟四福晉伉儷情深,再說四福晉過不久就要臨盆,對於四爺胤禛的這種略顯唐突和緊張的舉動鄔思道倒也能夠理解,不由得勾起嘴角輕笑了起來,扶著身邊侍女的手,也向著自己的院落走去。
鄔思道這個人是個很善於揣摩康熙皇帝心思的人,可以說他一身所學最得意的就是帝王心術,他很清楚的知道康熙皇帝十分重視兒子和兒媳婦兒的關係,這一點也是品評皇子十分重要的一條。
在四爺府中,那位長的並不算多漂亮的四福晉,地位穩固猶如泰山,不說那位多年來一直臥病在床的蒙古側福晉,就是其他那些漂亮、嬌媚的格格們也都不是這位四福晉的對手,一個個早就被收拾的服服帖帖的了。
嫡妻地位穩固、後院和諧、子嗣繁茂,這些可都是加分的所在,對於日後所謀十分的重要!
且不說那位一向以殘疾人自居,骨子裡透著傲氣的鄔先生如何做想,胤禛快步走到他塔拉氏*媛惠身邊,微皺著眉頭冷冷的瞪了周圍的僕婦們一眼,沉聲道:「福晉臨盆在即,怎麼就讓她到這荷花池邊來了?!哼!」
「爺,是妾身在院子裡帶的悶了才出來走走的。」媛惠淺笑盈盈的伸手搭上胤禛的胳膊,柔聲的解釋道。
胤禛順手扶住媛惠的手。放緩腳步邊走邊問:「是不是有什麼事兒?」
「沒事。」媛惠微微晃晃頭,嘴上說著沒事兒,可是手上卻微微用力,臉上的表情也根本就不像是沒事兒的樣子,胤禛看到這情景哪兒還能不知道?但這裡的確不是說話的地方,只能是抿緊了嘴巴。向著自己的主院落走去。
吃完了飯端起茶杯。胤禛淡淡的問道:「說吧,到底是什麼事?」
「……爺,琪琪格恐怕撐不了多久了,倒不是她的身體如何。而是她自己厭倦了整天躺在床上的日子,這段日子以來有意吃的越來越少,恐怕……她再次提出想要讓那兩個蒙古侍女給爺做滕妾。日後好有人給她祭祀。」媛惠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把話給說了出來。
胤禛的眉梢一挑,垂著眼簾輕抿了一口茶。半晌才說:「額娘知道麼?怎麼說?」
「額娘知道,不僅額娘勸過她,還請了琪琪格的額娘親自來勸說過,甚至羽兒走之前都來勸過她,可琪琪格也不知為何就是鐵了心了,她額娘最後也被她說動,反過來跟額娘求情。」
媛惠說的很是無奈加同情。對琪琪格的固執也很是無語,卻也覺得若是自己。那與其這樣干躺著,還真是不如一死了之,一了百了,可要是這琪琪格側福晉就這麼過世了,那肯定還得再選一位新的側福晉,這新人選……可就沒這琪琪格這麼好擺佈了。
胤禛抬起眼皮看到媛惠臉上那複雜的表情,不由得冷笑了一聲,手中的茶碗兒往茶几上一放,噹啷一聲輕響,從裡到外透著冷意的說:
「恐怕不是琪琪格自己不想活了,而是那兩個侍女人大心大,不甘心就這樣伺候著了吧?想死?哪兒那麼容易?!不想吃飯不要緊,找根管子查到喉嚨裡灌米湯、米粥就行!至於那兩個侍女麼……呵呵。」
這絲毫不帶感情的法子,這冷冷的笑聲,讓已經很久沒感覺到對這位自己的丈夫有害怕感覺的四福晉不由自主打了個冷戰,只覺得自己那鼓得高高的肚子裡被踹了一腳,連忙伸手輕輕撫摸著安撫肚子裡的寶寶,暗自為那個妖妖嬈嬈總也不太安分的蒙古侍女默哀半秒,點了點頭,不在言語了。
說實話她自己也覺得膩煩了,那位琪琪格側福晉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麼,也許是想要表現側福晉的存在,也許是那兩位蒙古侍女不甘心,也許是……不管如何,總之這幾年來每隔一段時間就會這麼鬧騰一次,俗話說『久病床前無孝子』,真的不是媛惠和胤禛兩人狠心,而是這麼折騰來折騰去的,再好耐性的人都會受不了的。
胤禛當然感覺得到自己福晉的異樣,閉上眼睛靠在搖椅的背上,飄飄悠悠的來了一句:「想要孩子容易,等米氏、盧氏生了過繼一個男孩子給琪琪格,然後你辛苦些,幫著她養育就好。」
「爺放心,妾身知道該如何做了。」媛惠的心裡放下了一塊兒小石頭,曼聲應著,想了想,還是對胤禛說:「那個烏娜老實本分,一直勤勤懇懇的照顧琪琪格,是不是……」
「嗯,她也大了,該配人了,問問她有沒有心儀的,若沒有再說配給誰,日後就做嬤嬤專門照顧琪琪格好了。你身子越發的重了,自己當心些,別太累。」胤禛依舊閉著眼睛,關心的話雖然不多,可媛惠卻覺得心裡甜絲絲的,連忙應承了下來。
看著媛惠睡下,胤禛獨自來到書房,躺在內室的床榻上一邊閉著眼睛任由墨艷給他做按摩一邊淡淡的問道:「戴饒這兩天在做什麼?」
「回爺的話,戴先生這幾天一直在院中苦讀,從未走出院門半步。」站立在一旁的高無庸躬身回應。
墨艷低垂的睫毛忽閃了兩下,手上下意識的加重了一點兒力量,胤禛感覺到異樣,微勾著嘴角睜開眼睛,調侃道:「墨艷也是大姑娘了,該嫁人了,墨艷~把你許給戴先生如何?」
「若是四爺執意,那墨艷只能遵從,若是四爺想聽聽墨艷的心思,那墨艷寧可嫁給鄔先生也不願嫁給戴先生。」墨艷也不隱瞞,直截了當的回答著,坦然的不得了。
呦呵~這丫頭膽子還真是不小!
不僅高無庸抽抽了嘴角,胤禛也不由得莞爾,好笑的問:「為何?戴先生一表人才、年少有為,又即將赴考前途無量,鄔先生可是年歲已長又身有殘缺,你怎麼就棄美玉而選老松呢?」
「美玉雖好奈何易碎,老松堅韌踏實,殘缺者反而平淡,墨艷無所求,若是能獨身終老其實最為理想,若是非要嫁人的話,那只希望能平安淡泊過完一生。」
墨艷的心裡很清楚,她身為胤禛內書房的管事,平日裡接觸的機密事情不少,還幫著胤禛掌管著一些連四福晉都不知道的秘密財源,這位表面冰涼內心卻火熱的四爺未必是真的讓自己離開,這麼說不過就是調侃而已,這種話這幾年她也沒少聽了。
胤禛不置可否的輕笑一聲,閉上眼繼續懶懶的躺在床榻上,其實對於墨艷的安排他自己也覺得有些為難,這麼一個如花似玉的女子常伴身邊,說不動心是假的,可真要是收到身邊也麻煩,他不知道若是收了墨艷之後這丫頭的身份變化,是否還會如現在一樣毫無私心的輔助自己,到時候失去了一個好臂膀就有些得不償失了……
看著胤禛呼吸漸漸平穩,顯然是進入了夢鄉,墨艷小心的幫他掖好被角,和高無庸兩人輕手輕腳的退出了內室,走出書房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悶氣,懶得理高無庸那戲謔調侃的目光,揉著自己有些發酸的手腕兒走進旁邊的一間小休息室,自顧自的閉目養神了起來。
「哼~不過是個按摩嬤嬤,竟然打扮的如此狐媚子樣兒,也不知道打算勾著誰去?!不自量力的小**……」
一連串兒嘰裡咕嚕的蒙語自窗外飄來,墨艷不屑的撇了撇嘴角,她從來都沒有表露出自己會蒙語,自然就能夠聽得到更多的事情。
想想當初公主對自己等人的好,墨艷的心裡不由得一陣酸楚,她真的很想再回去服侍公主,哪怕是去服侍席爵爺也好啊~到時候等到公主和席爵爺成親了,自己就又可以到公主身邊去服侍了,哪裡像現在在這四爺府中這般不自在?
唉……算了,看在四爺是公主的親哥哥,一直以來也對自己信賴有加呵護有加的份兒上,好好替公主照顧他吧,至於那些閒言碎語、異樣眼神,就當做聽不見、看不見好了。
被自己的忠僕在心中惦念著的蘇白羽此時卻並沒有打噴嚏,而是正暗自苦笑著給老康同志按摩肩膀,旁邊剛剛按摩完的仁憲皇太后則笑瞇瞇在那裡看戲,她心裡那是把席清和策凌那兩個臭小子給罵了個七葷八素的。
嗚嗚,你說你們惹誰不好?看把大老闆和二老闆給氣的!
好吧,是大老闆帶著二老闆找你們的茬兒,可你們兩個臭小子也得體諒體諒二老的心思不是?
小六兒那丫頭不在,可就苦了咱嘍~~
為了親親老公自己操心受累的也就罷了,你說你策凌跟著湊什麼熱鬧?!
哼!等著!有機會不好好教訓教訓你,俺就不是你五姐!(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