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世常言人乃萬物靈長,得天獨厚,何也?
盤古開天闢地,以自身化大千世界、諸天萬物,去追尋那虛無縹緲的天道。而後來,女媧摶土造人,以盤古之形塑造人體,仿時間萬物、凝聚於人身,是以人體既是天道之體!
不然,為何草木魚蟲、山精野怪、巫妖異種修道之時皆化為人身?
三十三天外,無盡混沌之中,一座彷彿亙古之時就已經存在的宮殿佇立於虛空之中,古樸、大氣、蒼涼、厚重!
「弟子女媧,拜見道祖鴻鈞恩師,只因女媧機緣將至,是以求道祖賜下九天息壤助女媧成聖!」
一道七彩光芒閃過之後,身穿鵝黃色宮裝的女媧躬身拜倒在紫霄宮前,說道。
沒過多久,只見紫霄宮灰色的石門緩緩打開,發出「吱呀」的聲音,兩名瓷娃娃般的孩童緩緩走出,站立於宮門兩側。
「女媧師姐,道祖有旨,你的事情他已經盡知,這紫霄宮你你不用進去了,九天息壤你拿去吧!」
說話的男童揮手之間,一金光閃過,向女媧飛去。
「多謝道祖!」女媧又是一躬身,抬手收了九天息壤。
「昊天師弟、瑤瓊師妹,那女媧就先告辭了!」
「師姐好走!」昊天、瑤瓊齊聲說道。
說起來,女媧乃是鴻鈞收的四名入室弟子之一,而昊天與瑤瓊不過是道祖的童子,眾人看在道祖的面子上稱呼一聲師弟師妹,但是實際上誰也沒有將這二人放在眼中,或許紅雲是個例外吧!
這一切,昊天與瑤瓊也是心知肚明,但是既然別人給自己面子,自己也要兜著不是?
「哎!」看著女媧離開,瑤瓊一臉幽怨地看著紫霄宮的地面歎氣。
「瑤瓊,怎麼了?」昊天問道。
瑤瓊抬頭看了一眼昊天,再次低下頭,有氣無力地說道:「昊天,你說紅雲師兄什麼時候來啊,在紫霄宮真的好無聊啊!」
一聽瑤瓊這麼說話,昊天心中咯登一聲,急忙上前堵住瑤瓊的嘴,並拉著她拜倒在地上,磕頭不止。
「道祖開恩,道祖開恩,瑤瓊年少無知、胡言亂語,望道祖不要與她一般見識!」昊天一邊磕頭一邊嘴中念叨道。
看到昊天緊張的樣子,瑤瓊恍然大悟,這裡是紫霄宮,道祖鴻鈞的道場,自己居然在這裡大發厥詞,說紫霄宮無聊,這是對道祖大大的不敬!
想到這裡,瑤瓊雙眼微紅,淚水在眼眶之中打轉,也磕頭說道:「道祖開恩,瑤瓊知錯了!」
倘大的紫霄宮門前,只剩下昊天與瑤瓊的磕頭以及自語聲,彷彿這個淒涼的地方從來不會有第三個人似的。
良久之後,一聲悠長的歎息聲自紫霄宮深處傳來:「哎,罷了,罷了,命數如此,奈何奈何?」
「道祖開恩!」
「道祖開恩!」
「昊天、瑤瓊,你二人先起來!」
「是!」昊天與瑤瓊一聽道祖發話,急忙站起身立在一邊。
「你二人思念洪荒之中花花世界,卻不知其中隱含多少危機與劫難,稍有不慎,則化為灰灰,再也不得逍遙天地之間!」
一聽此話,瑤瓊與昊天心中盡皆一顫。修道之人,誰不想超脫天地、逍遙自在,化為灰灰之說,對他們而言太沉重了!
「我等知錯了!」昊天與瑤瓊說道。
「罷了,一飲一啄自由天定,既然你二人靜極思動,天道自然已經有了感應,你二人下凡去吧!」
昊天瑤瓊臉色劇變,「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
「道祖開恩,我二人願常守紫霄宮,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嗚嗚,道祖開恩!」瑤瓊畢竟是女子,卻不如昊天鎮定。
「心中有道,則你我還有相見之日,切不可貪戀紅塵,切記,切記!」
昊天與瑤瓊還要說什麼,只見紫霄宮中,一道混沌色光芒激射而出,昊天瑤瓊只來得及慘叫一聲,肉身瞬間崩壞。然而修道之人,肉身雖然重要,但是只要神魂不滅,則永生不死。
只見昊天與瑤瓊的神魂呆呆地站立在一邊,一動不動。
「今日封印你二人神魂,待億萬載之後,自有你二人重見天日之時!」道祖鴻鈞宏大的聲音過後,昊天與瑤瓊的神魂已經被兩團混沌色氣體包裹,朝洪荒大陸飛去。
卻說女媧從紫霄宮借到九天息壤之後,轉身朝不周山方向飛去。
待得女媧來到山腳,只見紅雲果然端坐在河邊靜靜等待。
「紅雲道友,女媧來遲,讓道友久等了!」女媧走上前去,躬身說道。
紅雲哈哈一笑,起身還禮,連稱不敢!
「女媧道友,想必九天息壤是借到了?」紅雲明知故問道。
「道祖慈悲,已經賜下息壤,不知這三光神水?」女媧說罷,抬頭看著紅雲。
「哈哈」,紅雲大笑一聲,自腰間的乾坤袋中掏出一個白色的玉瓶,說道:「三光神水,不是在這裡嗎?」
女媧一見玉瓶,臉上露出喜色,想要伸手去拿,卻怕唐突了紅雲,若不拿,卻不知如何是好,是以扭扭捏捏,看的紅雲一陣好笑。
畢竟牽扯到自己成聖的機緣,即使是女媧,也免不了俗!
看到女媧此時的樣子,紅雲心下暗爽,故意將玉瓶拿在手中不交給女媧,卻不知,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女媧卻在心中暗暗記下了自己這次丟臉的事情,並將之歸罪於紅雲,此乃後話,暫且不表。
紅雲爽夠了,將玉瓶遞到女媧手中,說道:「紅雲願為道友護法,且看道友施為!」
似乎得天道感應,似乎是機緣已至,玉瓶一入女媧手中,紅雲頓時覺得女媧給人一種神秘莫測的感覺。
女媧道一聲多謝,憑空祭起九天息壤,只見本來還是黃豆大小的一塊灰色泥巴,頓時變的遮天般大小。女媧微微一笑,將玉瓶舉起,瓶口猶如瀑布般的水流汩汩而出,與九天息壤混合在一起。
女媧嬌喝一聲,雙手凌空划動,只見九天息壤與三光神水緩緩融合,最後化為一團西瓜般大小的泥團落於女媧手中。
女媧席地而坐,仿照自己等開天大神通者的形體模樣一連捏了三百六十五個「東西」。
此時,女媧的額上已經見汗,身體顫抖,明顯的是法力透支,力不從心。
紅雲站在一邊,看著女媧手指擺動之間,一個個人出現在眼前,心中既是高興,又是忐忑。到此時,他才真正感受到「近鄉情更怯」的韻味。
但是同時,心中一股要幫助人族擺脫被諸神奴役的命運的衝動也油然而生。
「女媧道友,天道尚且不全,既然周天三百六十五之數已成,道友何須在浪費法力?」看到女媧嬌軀亂顫,紅雲出聲說道。
「道友,如今巫妖橫行,雖然周天之數已成,但是對於二族而言,也不過是小數,揮手之間即可滅絕。」
紅雲歎息一聲,如今女媧尚未成聖,見到自己親手創造的人族,母愛氾濫,可是將來又會如何呢?
人族與妖族,女媧必須要有一番取捨!
「道友何不用此物施為?」
紅雲伸手入乾坤袋中,要出一根籐條狀的物體交到女媧手中,說道。
「這是···這是天地靈根之一的葫蘆籐?」
當初在不周山上摘取葫蘆時,女媧也在場,自然一眼看出此物的來歷。
「正是,當年貧道心念此物結出七顆葫蘆,神通廣大,是以將其收了,卻不想如今能夠派上用場!」
其實紅雲沒說實話,當年在不周山收取葫蘆籐時,紅雲是想將其種在仙山福地,希望它還能結出果實,即使不如先天七大葫蘆,混個後天的頂級靈寶也是好的嘛,可惜,紅雲將葫蘆種在棲霞島山崖下,每日以混沌靈泉的泉水灌溉,這萬年時間,居然仍然不見其生根發芽。
一見葫蘆籐,女媧福至心靈,伸手接過,掄起籐條對著九天息壤一陣抽打,息壤粘在籐條之上,甩到空中再落地,落地則變為與自己之前捏造的「東西」一般無人的形象,呆呆地站在一邊。
一連揮動四十九下,女媧再也揮動不起,將手中的葫蘆籐還給紅雲,眉頭緊皺地看著自己製造的東西。
「女媧道友,這是何故?」紅雲問道,但是嘴角卻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
「不知此種物種成為何物?」女媧說道。
「哈哈,道友且看此物頭頂天,腳踏地,不如稱之為人如何?」
女媧略一思考,撫掌稱讚:「妙妙妙!」
「你等還不醒來,更待何時?」
女媧揮手之間灑下一片七彩光輝,喝道。
經她這麼一喊,此次造的人紛紛活動起來,最後拜服在地,齊聲說道:「拜見聖母女媧娘娘!」
「轟隆!」
新生的人族聲音剛畢,只見天邊無數祥雲繚繞,紫氣翻騰,磨盤大小的功德金輪顯現於天上,最後化為三份功德金光從天而降,其中九分歸女媧,半分歸紅雲,半分歸葫蘆籐。
眼看功德將要入體,紅雲揮手之間將之打落到新生的人族身上。
女媧眉頭一皺,卻也沒說什麼。
九分功德入體,女媧頓時覺得體內的鴻蒙紫氣翻騰不已,以前聽鴻鈞道祖講道不懂的地方瞬間明悟。
「轟隆!」
紅雲只感覺身邊的女媧瞬間高大了許多、神秘了許多,一股沖天的威壓從女媧身上散發而出,新生的人族不堪忍受,肉身有種崩潰的感覺。
紅雲大吼一聲,心中一股不屈的心念縱貫全身四肢百脈,抵擋著女媧身上威壓的侵蝕。接著紅雲眉頭一皺,混沌鍾從眉心處激射而出,籠罩在新生人族的頭頂,為他們抵擋女媧的威壓。
女媧回頭望了紅雲一眼,雖然沒說什麼,但是紅雲卻能感覺到女媧眼中的冷漠。
紅雲心中咯登一聲。
「吾乃女媧,今日造人成聖!」
響徹洪荒大地的聲音響起,眾生紛紛朝著不周山方向膜拜,口稱拜見女媧聖母娘娘。
女媧已然成聖,但是她,還是剛才那個擔心人族命運的人族聖母嗎?
紅雲心中低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