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吱」
木梯在司馬斷的踩踏下發出難聽的響聲，場間一片安靜。
對於樓下的少年天才們來說，這一次將是他們挽回面子的機會，畢竟在離都的青樓內被人打敗，實在是太沒有面子。
而他們對於司馬斷有著極高的期望，因為司馬斷雖然年紀只有十六歲，但已經成名多年，他在十歲的時候就已經達到了黑鐵甲級的巔峰，被視為漠北西迦派五十年一遇的天才。
西迦派乃是漠北第一大派，根基雄厚，名聲顯赫。
其中出來的天才，怎會差到哪裡去？
在一開始爭奪當紅姐兒的過程中，司馬斷就已經出手，他折斷了一名來自南部某個家族派出參加考核的優秀弟子的右臂。
不是脫臼，是折斷，就像筷子一樣被從中折斷，那斷裂聲和慘叫聲，直到現在，依然在樓下的天才們耳中縈繞。
他們看著司馬斷一步步走上樓去，逐漸接近山石，似乎已經看到了山石被他折斷手臂或者大腿。
西迦派的功法走的是近身纏鬥的路子，招數狠毒，一出手往往不一定致命，但一定讓人受重傷，嘗到生不如死的滋味。
司馬斷一頭金色長髮打著卷散在腦後，眉眼極濃，雖然只有十六歲，但臉上已經滿是絡腮鬍須，再加上強壯的體格，看起來就像是一頭雄獅一般。
yin鳳仙情不自禁地走出房門，出來觀戰。
她在為山石擔心，雖然她不知道山石是怎樣殺死馬王爺和竹葉青的，但她知道，山石一定是取巧勝之，因為山石根本就是一個普通人。
無法修行，自然便是普通人，再怎樣，頂多算是一個強大的普通人。
正常情況之下，普通人怎麼可能擊敗修行者？再強壯的螞蟻，也不可能打敗老鷹。
但她心中卻在期盼有奇跡發生，而山石則是一直在創造奇跡。
從涼山開始，山石一直在殺，所殺的黑甲級修行者已經有六名，還有有著青銅甲級的何義生，也是死在山石的刀下。
這一路殺來，看似運氣成分居大。
但實際上，一次是運氣，兩次是運氣，三次四次五次六次，這還能算是運氣嗎？
這個世界上沒有偶然，只要是發生的，都是必然。
「想好怎麼死了沒有？」司馬斷在山石身前距離三個台階的地方停下，忽然張口說道。
他並不是在說廢話，而是企圖在戰鬥開始之前惹怒山石，亂了山石的心神。
高手相鬥，往往從一見面便開始，眼神，腳步，氣勢，言語機鋒，心理攻勢，直到交手
司馬斷如此年少，便懂得使用言語來干擾對手，除了他實戰經驗豐富之外，還與出身強派，所接受的訓練有關。
成名無僥倖，司馬斷少年成名，自然是有著應有的實力。
山石看著司馬斷，開口說道：「你以為小爺我能活到現在是因為長得帥？」
司馬斷聞言微微一愣，他沒有想到對方居然會用這種自嘲的方式來回應自己,而其中更包含著無盡的自信！
「下去！」山石趁著司馬斷髮呆的一剎那，一腳就往下踢去，直取司馬斷的面門。
司馬斷哪裡想到，自己想要博得言語機鋒上面的優勢居然會弄巧成拙，反而被對方有機可乘，但他並不慌張，而是在極短的時間之內冷靜預判，當發現山石的這一腳居然暗合天地至理，落在自己眼內，就彷彿看到了一陣狂風掃來一般，頓時有些驚訝。
「風神腿！？」司馬斷一個激靈，驚呼出口，雙手一抖，格在身前護住了身體。
兩個鐵環從他的手臂上滑下，落到手腕處，司馬斷握住鐵環，同時雙腿發力，彈跳而起。
山石的腳踢中鐵環，發出一聲沉悶的響聲。
司馬斷接著這股力向後彈去，在空中翻轉了幾下，往樓下落去。
在眾人的驚呼聲中，司馬斷單手撐地，抬頭看向山石，他面目猙獰，憤怒兩個字彷彿寫在臉上。
在山石出腳的那瞬間，司馬斷看出其中奧妙，在心中確定這是消失多年的絕藝風神腿，自問不敢硬擋，於是便起身借力，好減緩衝擊力，誰知道山石踢出的這一腳徒有風神腿的神，卻沒有實。
這實在是軟弱無力的一腳，被這樣的一腳逼下樓，司馬斷覺得自己被羞辱了。
然而其他人並不知道其中的內情，他們只知道山石只是出了一腳，司馬斷大喊了一聲風神腿，然後便被逼下了樓。
喧鬧聲中，司馬斷站起身來，再次向樓梯走去，眼神緊緊地盯著山石，恨不得將山石生吞活剝了一般。
眾人再次安靜下來。
司馬斷面無表情，內心卻正在快速思量，剛才那一次，他雖然狼狽，但已試出這個狂妄的傢伙根本沒有狂妄的資本，偏偏眾人都以為他很強，那麼這個時候如果自己不上，被別人上去一舉將他擊敗，那豈不等於自己更差？
他絕不允許這種情況發生，所以他一定要搶在別人之前打敗山石。
嘴角露出一個輕蔑的笑容，司馬斷雙手背在背後，一步步向上走去，這一次，他不再像上次那般謹慎，非常隨意，就像是在自己後花園閒逛一般。
「司馬斷剛才一定是隱藏實力了！」
「對方可是隨便一腳就踢出了風神腿啊，司馬斷不會是受了刺激傻掉了吧？」
「司馬斷這是在找死嗎？剛才被人一腳就逼了下來，現在居然這樣上去，難道是顯臉丟得還不夠大嗎？」
眾人議論紛紛，司馬斷胸有成竹。
其實山石才是場間最困惑的人，剛才這名滿身黃毛的小子，明顯很強，但不知為何，自己那試探性的一腳，他卻如臨大敵，甚至被踢下樓去。
我還有好多招沒用呢！山石心裡這般想，此刻看到司馬斷再次上來，山石更加疑惑，這傢伙是在搞什麼？這樣踢一腳你就下去，然後又上來，還裝出一副很隨意的樣子很有意思？
山石覺得沒有意思，所以他決定發動進攻。
「三招之內，打敗你！」司馬斷走到樓梯中間，停下，帶著輕蔑的笑容用篤定的語氣，伸出一根手指頭指著山石這般說道。
然而他的這句話剛說完，便看到山石如一道旋風一般衝下，他的笑容僵在臉上，哪有這麼不講理的！每次都不按規矩來！每次都不按自己心中預想的來！司馬斷幾乎要狂呼出口。
然而他沒有時間發洩心中的鬱悶，因為山石已經攻到。
當他收回指著山石的手指時，山石已經衝到他身前。
當他臉上的笑容完全斂去之時，山石已經出刀。
追風一刀，追著他的那根手指而去。
司馬斷套在手臂上的鐵環迅速飛出，迎向山石的刀鋒，修煉多年的鐵環，已經是他的本命物，就像自己身體的一部分一樣，即使不能喚出甲來戰鬥，司馬斷自信自己的攻擊能力依然有著黑甲級上級的實力，所以他很自信，也很驕傲。
然而在下一秒，司馬斷才發現原來自己的自信和驕傲，不過是自己自大和愚蠢的產物罷了。
山石的刀鋒忽然一抖，幻出三朵刀花，等司馬斷看出這三朵刀花全都不是刀體所在之時，山石的刀已經避開鐵環，斬向他的胸口，在司馬斷驚懼的眼神當中，山石忽然刀勢一改，刀身橫劈。
「啪！」的一聲，司馬斷噴出一口鮮血，像是斷線的風箏一般，從樓梯上飛跌而下，重重地落在地上。
場中一片安靜，所有人都還未反應過來，在他們的心中，雖然並不看好司馬斷，但是怎麼也想不到司馬斷居然會被人一招便擊敗，像是拍蒼蠅一樣拍下樓來，再次看向山石，他們的眼神當中都帶著一絲敬畏，他們是天才，這是被公認的，但眼前這個少年，簡直就是魔鬼，怎麼可能比自己天才這麼多？一招就打敗和自己一樣強大的天才，這不是魔鬼是什麼？
如果他們知道山石曾經憑藉著這一招擊中過銀甲級修行者，yin極宗聖女yin鳳仙的話，也許就不會這麼驚訝了。
「咳咳」司馬斷咳出血，他怎麼也沒想到，這個一出腳就是風神腿的傢伙居然刀法高明到如此境地，竟然能夠在須臾之間躲開自己本命鐵環！並且在避無可避的情況之下改變刀勢，而且還那麼自然，這是什麼境界？為何從未聽說過？
司馬斷是親歷者，他內心的震動比觀戰的人更加劇烈，因為他清楚的知道，山石剛才根本沒有動用一絲元氣，一絲也沒有自己便敗了
果然，是實力差距太大的緣故嗎？
現在想來，他那一腳，或許真的是在調戲自己吧？
西迦派的臉面，今天可算是被自己丟光了！
想起自己在幾秒鐘之前還得意洋洋地對對方說三招之內要打敗對方，現在卻被對方一招擊敗
看著山石一臉坦然，理所當然的樣子，司馬斷噴出一大口鮮血，氣得暈了過去。
「山石！你果然很厲害！」王元方剛到門口，便看到一個渾身長著黃毛，一臉兇惡的小子在對山石放狠話，然後被山石像蒼蠅一樣拍下了樓，以他的眼界，哪裡可以看出什麼奧妙？
只是覺得山石剛才的表現實在是霸道，做兄弟的，此時不振臂高呼幾句，哪裡還算是什麼兄弟？這便是王元方的思維。
「讓開讓開！都他媽哪裡來的鄉下人？風樓也是你們來的地方？看我？吆！還敢瞪我？怎麼著？是想打架嗎？告訴你們！剛才那個就是我兄弟！他沒什麼厲害的，就是平時喜歡拍蒼蠅，偶爾也拍拍人。」
王元方拉得一手好仇恨卻不自知，得意洋洋地走到了山石身邊，搭在山石的肩上用挑釁的目光看著樓下這些來自大離各地的少年天才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