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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九十四章 神奇大回轉 文 / 昕漸以落

    「加快點速度,沒看到後面的敵人都快追上來踢爆你菊花了嗎!」我強忍著胃裡被攪和成一鍋粥般七暈八素的五臟六腑不往外噴湧,拿出餘力大聲呵斥身邊的騎兵,「快點,再快點!不要吝惜馬力,給我狠狠地抽!只要打贏這一仗,我保證每個人從頭到腳重新換裝,好戰馬隨便挑!」

    看著胯下快要跑得吐白沫的戰馬,我心疼的揪著眉毛,可是又沒有辦法改變,現在的這種情況自己都覺得很搞笑,十幾個騎兵丟盔棄甲的玩命打馬撒丫子跑在前面,後面張牙舞爪的跟著幾百號也和戰馬一樣跑得快吐血的叫花子兵,一面跑還一面撿著滿地騎兵丟落的鎧甲武器往自己身上穿,那場面詭異中透著無厘頭,如果此刻有觀眾路過的話,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在拍勝利大逃亡的中世紀版本呢。

    這就是延森給我出的餿主意,只不過在我的原計劃上略微做了變動,並且堅持認為只有逼真的效果才可能讓那個狐狸一般狡猾的樂芬男爵上當,所以千萬不要以為騎兵們憋紅的臉頰和不停掉落的鎧甲武器是在演戲,他們是真的奔跑到了生命的極限,一旦前面有個微微聳起的土包絆倒馬匹,馬背上的騎士倒在地上就會因為脫力而再也起不來了。

    頭頂上茂密的枝葉忽然就不見了,陽光好像大鍋裡煮沸的熱湯一樣呼啦啦的潑灑開來,燙得人眼皮都打不開,只能瞇成一條小縫,馬兒們躍入平坦如砥的河邊草地,奔跑的速度比在樹林裡面快了許多,兩支隊伍間的距離稍稍拉開了點,這讓騎手們緊繃的神經多少有些放鬆。

    樂芬男爵營地邊緣是農兵們到處是用長槍和樹枝胡亂搭建的窩棚,這樣還算比較好的情況,大部分農兵連一件像樣的武器都沒有,拿著隨手撿來的大木棒就上了戰場,所以他們只能找一塊乾爽的地方和衣而眠,和認識的人三三兩兩湊成一堆抵禦凌晨時的陰冷涼氣,使得營地看起來像是暴風過後的沙灘,破敗的凌亂。

    也許是馬匹踩踏地面的震動攪擾了許多人的回籠覺,農兵們迷迷糊糊的揉著惺忪的睡眼站起來張望,然後他們就看到了一支來歷不明的騎兵正在被一群穿得花裡胡哨的士兵追趕,狼狽的樣子連喪家之犬看上去都比他們強一百倍。騎兵們顯然被眼前突然出現的營地嚇壞了,甚至最前面的兩個人因為慌張操控不好戰馬直接摔了出去,折斷的還沾著血肉的白色骨茬森森然的露在外面,嚇得一些沒見過大場面的農兵雙腿發軟,哆哆嗦嗦的直往後退。

    可是他們沒退兩步就撞上了一堵強壯的胸牆,平日裡被視作神明般存在的騎士正怒瞪著眼睛盯著他們,好像隨時會舉起孔武有力的手臂將他們撕碎,相比於十幾個幾乎要奔跑到極限未知敵我的騎兵,身後這些天神下凡一樣的騎士老爺們才是最可怕的事情,後者眨眼間就能將自己送去見上帝。農兵們半自願的回到營地前面拿起自己的武器排成稀稀拉拉的薄弱戰線,目視打著奇怪的藍白相間飛龍旗的騎兵越來越近,心裡默默祈禱上帝不要讓自己死得那麼淒慘。

    「大人,戰馬就快失去控制了,怎麼辦?」身邊的騎兵雖然已經被顛得眼冒金星,但是仍舊條件反射似的發現了危險,看到了敵人排成的戰線後面弓箭手們正在緊張的拉緊弓弦,急忙大聲的向我詢問下一步命令。

    「管不了那麼多了,我們既然已經盡到了自己最大的努力走到了這一步,接下來勝負與否就交給全知全能的上帝來評判吧!」我慢慢地收緊馬韁,在馬背上放低身子,深深地吸了口氣,準備開始一個生命中最漂亮也是最重要的大回轉,心下一橫,豁出去了,「轉彎,往右手方向迂迴!」

    隨著我的命令,所有的騎兵全都拉緊馬韁極力的控制住胯下的坐騎,伏低上身與自己的戰馬融為一體,保持著平衡,盡量不讓身體因為慣性往內側栽倒,不然輕則重度殘疾,重則當場身亡。我的耳邊響起一片騎手們緊張的叫喊聲,當然,也聽見了許多人摔翻落馬的慘叫聲和馬匹生命最後時刻聲嘶力竭的嘶鳴,我閉上眼睛,慶幸自己還被上帝握在手中,耳邊颯颯的風聲提醒著我仍舊身處現實,曾經有那麼一個瞬間靈魂出竅,心都要從嗓子眼裡蹦出來,覺得自己距離天堂好近。

    「放箭!」一名穿著簡易皮甲看起來像是頭目的人連拉帶踹的把弓箭手們組織好陣型,用我聽不懂的方言在發號施令,從農兵們手忙腳亂的上緊弓弦和毛毛雨一樣稀稀拉拉落在我們外圍的幾支羽箭來看,他很有可能喊得就是這個單詞,也許帶上了某些不足所道的人體器官用以加強語氣。

    最外圍幾名在奔跑中幾乎丟掉了身上所有裝備的騎兵十分不幸的被射中了,其實比他們更慘得是胯下陷入癲狂狀態的戰馬,那些傳說被古埃及掌管生育和繁殖的女神阿爾特彌斯賜福的月牙形馬蹄鐵都跑廢了也沒能躲過萬箭穿身的命運,瞪大的眼睛中寫滿了驚恐和不安,連同它們背上早就死去的主人一起狠狠地栽到地上,旋即被後面同樣風馳電掣的同伴踏為肉泥,或者拉著他們共赴黃泉。

    僅僅一個轉彎的時間,我所剩不多的十幾名騎兵就有將近一半再也無法跟上大部隊的腳步,成為與空氣一起飄飛的塵埃,那些可能連野雞都沒有射過的農兵們不亦樂乎的拿我們練手,歪歪斜斜的羽箭好像喝醉了酒的大雁,跌跌撞撞的扎進騎兵的胸膛或者戰馬的大腿,雖然不能當場斃命但是卻好比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讓接近極限的騎手連人帶馬滾落塵土。

    好在掌旗手依舊堅定得追隨在我身邊,手中被羽箭洞穿的紋章旗獵獵招展,不解風情的強勁氣流將它撕扯成破破爛爛的凌亂形狀,但是它卻成了所有人眼中的焦點,茫茫大海中指引方向的北極星,剩餘的騎兵自動在飛龍旗後面排成緊湊隊列,敵人也把它當成識別標誌,更多的羽箭往我們這邊招呼過來。

    顛簸之中我艱難的扭過頭瞅了瞅人聲鼎沸的後面,場面如想像中的那般激烈,只見延森領著自己的小弟們氣喘吁吁的落後越來越遠,就像一開始商量好的那樣,給營地裡的大人物一個信號——眼前這群撒丫子亂跑的騎兵正是奈梅亨伯爵的親兵,而伯爵大人本人也狼狽的裹挾在隊伍裡跑路,哥幾個追了九九八十一里,畢竟兩條腿跑不過四條腿,追到這裡就算是仁至義盡了,剩下的事情怎麼辦就看老爺們想不想擒獲敵酋畢其功於一役了。畢竟雙方已經下過正式的戰書,體面的約定了交戰的時間地點,此刻如果貿然追擊很有可能會在貴族圈子裡被人鄙視為不遵守騎士間約定的反面教材,不是誰都像我這樣不擇手段的追求勝利,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傻瓜在這個時代是普遍現象,能讓吟遊詩人們把自己的故事編成詩歌廣為傳唱,絕大多數人會認為雖敗猶榮。

    我們漸漸跑出了農兵們質量低劣製作粗糙弓箭的射程範圍,零零落落的箭支像是送行似的攆著馬蹄印,釘滿了被馬蹄踩碎的草地,我聽見敵人的隊伍裡傳來某個大人物氣急敗壞動物般的咆哮聲,渺遠的細碎聲音飄進耳朵裡,弄得我耳廓癢癢的,彷彿一隻毛毛蟲在裡面扭扭捏捏的爬過去。隱隱約約更多的聲音爭先恐後的鑽進來,讓人分辨不出到底是風聲還是人聲,直到大地開始微微的震顫,戰馬驚慌失措的張大鼻孔不受控制我才知道——奶奶的是騎兵啊,鋪天蓋地蝗蟲一樣的騎兵啊!

    「分散開跑,這樣大家逃脫的概率更大些,他們的目標是我,現在保存實力才是關鍵!」我聽見自己的聲音已經因為驚恐而破音了,哆哆嗦嗦的不知道是害怕還是顛簸,總之我腦海裡就三個字遊魂般的飄來飄去——玩大了……

    敵人果然被延森的計策騙到了,試問有誰會看到一隻鴨子肥肥的放在自己面前而無動於衷呢?所謂的騎士風度在**裸的現實面前毫無市場,當樂芬男爵知道眼前這群丟盔棄甲的騎兵竟然就是奈梅亨伯爵本人率領的時候,登時跪在地上感謝上帝的眷顧,抑制不住胸中小兔子一樣激昂的豪情,點起手下的騎士們就吆喝著出發了。當然在他們看來追上我們只不過是分分鐘的事情,然後就可以道貌岸然的宣稱自己是為了捍衛騎士的榮耀,趾高氣昂的和對方討價還價,揣著滿兜的贖金揚長而去,從此擁有茶餘飯後的談資和勾引少不經事的貴族小姐的傳奇故事。

    樂芬男爵帶著手下一大群衣冠不整的騎士緊緊咬在我們後面,眼看著距離被一點點拉近,急得我抽風似的拚命踹著戰馬的肚子。由於時間倉促,大部分剛剛用完早餐的騎士還沒有穿上繁複的鎧甲,只能慌慌張張的在侍從的服侍下披上鎖子甲和罩衫,連長槍都沒拿就被男爵催著出發了,於是乎就出現了此刻奇怪的追逐場景,單從衣著上來說,我們半斤對八兩,邋遢的不相上下。

    「大人快看,敵軍分出了一部分騎士,看起來是要繞到我們的側翼驅趕包圍我們!」一個眼尖的騎兵臉都憋紅了,大聲的提醒我敵人的動向。

    我轉過頭觀察著,果然看到有十幾名騎士和同樣數量的侍從騎兵離開了追趕的大部隊,沿著平坦的河灘提高速度,準備從我們的左翼包抄過來,逼迫我們向著右側的森林尋找退路,利用茂密的樹木遲滯戰馬的速度,慢慢的追上我們。

    「不要慌,從河灘包抄需要爬一段不高不矮的小土坡,咱們有足夠的時間在敵人合圍之前衝過去,大家加把勁啊!」我知道在這時候自己就是整支隊伍的主心骨,命運再一次被上帝交到了我的手裡,是險中求勝還是功虧一簣,冥冥之中真的有一雙眼睛正在笑瞇瞇的盯著自己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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