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天霹靂!那一刻我感覺眼前漆黑,前世今生的記憶全都像過電影一樣在腦海中滾動播出,一會是小學的時候尿了褲子愣是用體溫把內褲熱干了才回家的糗事,一會是教皇霓下表面陽光卻內心陰險的臉,一會又是電腦屏幕上一本道癡漢第一彈的巨大宣傳封面,總之一切浮華過後只有一個彪悍的成語在翻轉迴盪——弄巧成拙……
其實我猜到了公牛也許會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從隱蔽處殺出來救我,畢竟作為他的主人,於他有知遇之恩,所以才安排蘭尼斯特騎士作為埋伏部隊的指揮官,目的就是在公牛頭腦發熱的時候能壓制住他,別破壞了我天衣無縫十五天破城的計劃,調虎離山之計有木有?好不容易將我國牛*燦爛的古代兵法用於歐洲戰場的實戰,丫的自己人跳出來攪局。內心裡毫無主旨的犯愁咒罵的時候,我忘記了一個事實,公牛之所以叫公牛,是因為他一旦脾氣上來就像一頭見了紅的蠻牛,發狂跳腳無人能擋,鑒於我們都不是西班牙人,先天沒有伏牛的優勢,所以蘭尼斯特騎士明顯奈何不了他。
「大人!」公牛穿著重甲還能以博爾特的速度奔到我面前,中間還要穿過無頭蒼蠅一樣亂竄的潰軍,拳拳之心表露無遺,「大人您怎麼了?您說話啊?」
這些人怎麼都是一個台詞,瀕死之人也能說話,難不成我隨便說兩句話就能不死了?我又不是聖騎士,沒辦法自動回血!呃……貌似我本來也沒死啊?
「別鬼哭狼嚎的了,我還活著!」我狠狠地給了公牛一個爆栗,打得孩子找不到北,委屈的揉著腦袋看著我,賣的那叫一個好萌,「你怎麼就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我都說過是計策!計策!這下可好,你一衝出來讓敵人猜到我們可能會有埋伏,本來要出城追殺的念頭全打消了,咱們主力已潰,收攏尚需時日,怎麼可能在十五日內攻下維皮泰諾?你這頭強牛誤我大事啊!」
科勒在一旁沉默不語,不過手指卻一直沒有離開弓弦,時刻保持高度緊張的狀態。他的話本來就很少,況且在這種功虧一簣的倒霉時刻,很明智的選擇了閉嘴,一雙眼睛卻警惕的排查四周可能存在的危險和撤退的路線,專業保鏢啊。
「等下,大人,有點不對。」科勒蹲下來打斷喋喋不休的教育公牛的我。
「怎麼了?」我轉過臉瞅著他,然後一個激靈跳起來,「不會是敵人出來追殺我了吧?」
科勒一邊把我按回地上繼續裝死人,一邊詢問公牛:「你的士兵人數少了很多,剩下的人也做了逃兵嗎?」
被忽略的我在一旁說:「已經耽誤很多時間了,快跑路吧……」
公牛點點頭,對科勒說:「我只帶了一半的人出來,還有一半被留在樹林裡,我害怕戰況發生變化,故意留了一手。」
聽著公牛說完,我的腦子忽然靈光一閃,計上心來,真是天無絕人之路啊,小強我的命這麼好,怎麼可能被上天拋棄。
「你們快護著我向後撤,陣容不要亂,要徐徐後退,一面警戒敵人一面保持陣型的齊整。」我直挺挺的躺在地上示意公牛和科勒兩個人把我抬起來放到馬背上,「等咱們開始跑路之後,發信號叫你躲在樹林裡剩下的士兵也過來追咱們,先說好了演戲歸演戲,敢保證真正反擊的時候能收攏士兵有一戰之力嗎?」
公牛點點頭,表示事情並不難辦:「至少有三十個人是可以馬上拖入戰鬥的,不會潰散。」
「大人您這是?」科勒把我放到馬背上,低聲不解的問我。
我閉著眼睛伏在馬背上,隨著顛簸東倒西歪的,盡量讓自己看上去像個半死不活的人:「見過兩個流氓打架嗎?一般指著對方說你給我等著,我回去叫人這樣的基本上都是虛張聲勢;而知道自己打不過對手賣力逃跑的肯定留有後招,沒準就是為了把對手引到自己的地盤聚而殲之。重步兵要是護著我撒丫子跑開那就有點太假了,但是如果咱們軍陣齊整有序後退,並且讓樹林裡隱藏的士兵出來一起相互掩護撤退,這就把戲做足了,明白的告訴敵人我們的統帥雖然掛了,但是依舊保持著戰鬥序列,別出來攻擊,哀兵也不好惹,除非他們的指揮官是個白癡,否則一般人都按捺不住,肯定會主動出擊的。」
我能感覺到科勒看向我的眼神裡滿是欽佩,這也難怪,在武力至上的歐洲中世紀,大家講究的只是誰的裝甲更厚,誰的武器更鋒利,面對面的硬碰硬。可是在跟我的短短時間內,我已經分別向他展示了中國古代優秀的兵法三十六計中的兩計和本人深厚的謀略功底,也由不得這幫野蠻人不佩服,當年漢尼拔在坎尼之戰中用了個合圍戰術就把羅馬人嚇得屁滾尿流,奉為軍神數千年,哥們我一計套一計的用兵韜略收服個把小弟還不妥妥的。
「不要太崇拜我哦……」我在馬背上賤賤的嬉皮笑臉。
科勒沒有回答我,只是憂心忡忡的看了看城堡的方向,又瞄了一眼重步兵藏身的樹林,一句話摧毀了我的洋洋得意:「如果我是城堡指揮官的話,絕對不會開城追擊,要擊潰一支建置完整進退有序的重步兵並奪取對方統帥的屍體,一時半會是做不到的,而且敵情不明,因為他們的並不知道咱們到底來了多少軍隊,貿然出擊的指揮官才是白癡。」
有點道理哈,我點點頭,這幫人的智商也不是那麼低級,被科勒這麼一說還真有點擔心,萬一敵人不追擊,我準備這麼久還挨了一下的苦就全白吃了,最可怕的不是失敗,而是奧托皇帝和那些落井下石的大貴族們藉機整我的後續動作,那時候就真的萬劫不復了。
「那你說怎麼辦?」我焦急地詢問科勒,這傢伙現在是我唯一的救命稻草了。
科勒壞笑著擠了下眉毛,看了一眼公牛和我,抽出自己的匕首,拉住馬韁說道:「大人您可別秋後算賬就行……」還沒等我明白怎麼回事,說時遲那時快,科勒使勁全力把匕首插進戰馬的脖子裡,吃痛的戰馬人立而起,把我狠狠地翻下來,疼得我呲牙咧嘴的直哼哼。
公牛在一旁剛要說話,科勒指著他說:「現在你們都是死人,躺在那裡別吱聲!」公牛扭頭看看我,我面目扭曲的點點頭,肩膀上的傷口快要炸開了。科勒把匕首一丟,扯著嗓子嚷嚷道:「大家快逃命吧,大人真的死了!」周圍嚴陣以待的重步兵們聽到他的話都莫名其妙的一愣,然後看著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我和公牛,特別是我身子底下被染得殷紅的雪地,面面相覷了足有五秒鐘,然後丟盔棄甲的各奔活路,甩了我一臉的冰碴子和泥水。
樹林裡剛剛收到信號撤出來的重步兵們看到這裡亂哄哄的潰逃場面,雖然搞不清楚狀況,但是也都紛紛四散奔逃。不管怎樣,城堡前的空地上到處是散落的盔甲和兵器,士兵們三三倆倆的奪路而躥,還有兩個宋兵甲躺在地上cosplay死人,場面上看起來像極了大軍潰散……不用懷疑,這下我們真的就是潰散了……
科勒站在風中堅定地守護我的「屍體」,目不轉睛的盯著城堡大門,任憑身邊跑來跑去的士兵不停地撞著他的肩膀。我已經徹底絕望了,追悔莫及的數落自己偷雞不成蝕把米,好好的玩什麼高深,這下可好,軍隊完全散架,再也聚不起來了。
「大人,他們出來了!」科勒興奮地把渾身癱軟的我從地上扶起來,指著城堡大門喊道。
「那還不趕緊跑路!」我彈簧一樣從地上蹦起來,胡亂的跟著幾個士兵往前跑,科勒和公牛緊緊地跟在我左右,周圍慌張的士兵看到起死回生的子爵老爺,全都不可思議的站住腳不動了,科勒揮著手把他們召集起來:「這是基督的奇跡!大人復活了!一切榮耀歸於主!都過來集合!」這麼說著,越來越多還沒有跑遠的士兵聚到我們身邊,慢慢地成了些規模。
我發誓從初中運動會之後再也沒有跑過這麼遠的距離,肺裡面感覺像是在燃燒一樣,每次呼吸都火辣辣的疼,公牛和科勒卻氣定神閒的邁著步子,臉都沒有紅一下。「變態!」罵了一嘴,我回頭看了看追兵,登時一股說不清楚的力量從丹田直衝大腦,一陣小跑超過了所有人——敵人的追兵全是騎兵,而且就在身後不遠的位置了,我眼睜睜的看著兩個落在最後的士兵被戰馬踏倒,生生的踩成了肉泥!
「列陣!」公牛一個急剎車站住,反手抽出了後背上的長劍,隨著他的命令,二十幾個和他一樣背著長劍的重步兵結成三角形的攻擊陣型嚴陣以待,科勒也迅速的取箭搭弓,瞬間射倒了衝在最前面的叛軍騎士。我在不遠處停下來,一摸腰間卻發現自己的長劍早就不知道撇哪去了,只得大喊著命令道:「把叛軍圍起來,一個也不要放走!」除了十幾個嚇破了膽還在拚命逃跑的士兵之外,大部分人都依著公牛的重步兵自覺一字排開,手裡拿著各式各樣能找到的武器,敵人的追兵也齊齊的拉住狂奔的駿馬,雙方對峙起來。
我瞇著眼睛眺望遠方,只見樹林裡衝出一隊騎士,快馬加鞭的奔向慌慌張張要關上城門的叛軍,公牛留在那邊的重步兵也配合的隨著他們行動,我的計策貌似是成功了——當然,是在我們這百十號人打敗敵人的追兵,並且蘭尼斯特騎士率領一百名騎士奪取未知數量叛軍拚死守衛的城門之後,負責任的說,我知道這有點扯,死馬權當活馬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