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督紀年997年12月25日,沒錯,就是聖誕節當天,我奉命率領前衛部隊出發,進攻前進道路上的障礙,有叛軍駐守的維皮泰諾城堡,因而錯過了我穿越後的第一個全國性節日,很遺憾這裡沒有法定公休假,也不會開我節假日三倍工資,打贏了是皇帝英明,打敗了自求多福,吃人不吐骨頭的舊社會啊。
天空灰濛濛的,像是要下雪,但是陰霾並沒有影響到期待著大快朵頤的士兵們,節日的氣息感染著每一個人,包括營地裡的每一條狗,它們也慵懶的伸著懶腰搖頭晃腦到處找人要肉吃,還專挑肥厚柔軟的下水,挑挑揀揀的很欠揍。當然,這麼安逸的場景除了苦逼要去送死的我們之外一切都很美好,離開大營的時候,身後是熱熱鬧鬧準備過節的眾人,皇帝陛下也宣佈全軍狂歡一天,啤酒無限量供應,我卻只能一邊眼睜睜的看著他們歡天喜地,一邊高呼保衛祖國帶著手下們出去送死,炮灰任人擺佈的命運啊……
此次出征,我率領士兵兩千人,其中按照我的要求備有兩匹快馬的騎兵一百人,五人是有爵位的騎士,相對在行頭和作戰能力上比其他人要好,他們穿著輕便的胸甲,裝備齊整,確切的說他們已經不是傳統意義上的騎兵,而是經我改造的中世紀胸甲輕騎兵。在這支騎兵隊裡,速度和紀律才是我所要求的,而不是這個時代主流的騎兵戰術,用重騎兵集團衝鋒或者保護己方並迂迴敵軍的側翼,我強調的是戰術打擊的突然性,不惜一切代價的奔跑制勝。好吧,你說我不懂打仗,我承認,但是有這麼一支快速騎兵部隊,打不過咱不是能跑嗎,四條腿總比兩條腿跑路快,每人多備的一匹快馬還可以多搶救一百名士兵出來,看我這主意,一舉兩得啊,聰明!
另外的一千九百人中有一百人是裝備重甲的步兵,超過了騎兵的超豪華陣容,公牛作為他們的統領走在隊伍之中。這些鋼鐵戰士裝備著奧托陛下調集的最好的步兵重甲,堪稱中世紀人肉推土機。由於鎧甲製造費用過於浩大,整個德意志軍隊翻個底朝天才給我湊出了九十七副殘缺不全的重甲,勉強配備了一百人的編制,就這樣還弄得各個被強制徵集的大貴族雞飛狗跳,恨我恨得牙根子都癢癢,不過奧托陛下力排眾議的為我擺平了他們,使得重甲步兵得以成建制,是我麾下士兵的主要打擊力量和保命王牌。
剩下的一千八百人全是德意志各個邊區拼湊起來的雜牌軍,無論從體格還是素質上來說都屬於打醬油那伙的,卻構成了軍隊的主體和中堅力量。他們身背臂張弩,手握巨斧,大部分都穿著半身牛皮甲,按照體能的區別被我分為三個小隊,身體素質相對來講最差還面黃肌瘦的那些人作為預備隊編入我的直屬衛隊,留著在戰場形勢好轉的時候打打順風仗,多少幾百號兄弟還能壯壯聲勢,嚇唬嚇唬被打垮的敵人,成為壓垮駱駝的那最後一根稻草。由於這次要執行的任務艱巨,我強制取消了弓箭編隊,這些自衛能力不強還需要分配步兵保護的弓箭手就是雞肋,不適合我快速打擊的作戰思路。為了彌補火力上的不足,我給每名士兵都配備了相對來說不需要什麼準頭的弩箭,想想看,兩千人瞬發弩箭的效果,活脫脫火箭炮的範圍打擊威力,不殺傷光射住陣腳什麼的也是很壯觀的。
雖然我不懂怎麼領兵打仗,以前連策略遊戲都很少玩,但是中學時候深深地迷了一段時間的《拿破侖傳》,多少知道打仗的時候不能做瞎子,要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所以我派出二十名騎兵作為斥候警戒十五里以內的各個方向,順便探查周邊敵人的動靜,一旦發現叛軍超出情報所顯示的實力,要馬上向我匯報,以便停止前進並申請援助,千萬不能一頭扎進叛軍的埋伏圈裡,稀里糊塗地做了炮灰,烈士什麼的誰愛當誰當去吧,反正我還沒啪啪啪過呢,不能死。
全軍按照我安排的行軍陣型保持最低速度緩緩前進,雜牌軍以各自小隊為單位依次展開,重裝步兵護著我走在隊伍的最後面,騎兵在兩翼遊走,防止被敵人突襲側翼,總而言之我對自己的排兵佈陣還算很滿意,至少一旦事情危機重裝步兵可以先頂一會,為我爭取時間跑路,也不會有亂哄哄的後軍阻擋我的逃跑路線,一片通途好馳騁啊,很好很牛掰。
大軍進發的第三天撒出去的斥候傳回消息,距離維皮泰諾還有一天的距離,叛軍目前並沒有設立前出陣地,收攏了沿途的零散力量準備集中防守城堡,並且已經向後方尋求援助。周邊鄉鎮也被堅壁清野,農民都被強制遷到了城堡裡,包括水井在內的主要設施都被破壞,我們沒辦法在那裡獲得補給和征發民夫,剩下的攻城戰只能靠自己隨軍的糧草和工匠供給維持。
「看起來叛軍這次準備充分,還玩個堅壁清野,要搞全民戰爭啊。」我坐在馬背上拍打著掛在馬鞍另一側的劍鞘對身邊的科勒說道。這次作戰徵召令科勒作為我的貼身護衛隨侍左右,有了這枚人肉的精確制導導彈,大大增加了我在戰場上活下來的安全係數和投入險地的信心,也解放了以前一直守在我身邊的公牛,他被下派到重步兵部隊擔任指揮官,剛開始公牛堅決不離開,以為自己被放棄了,後來在我語重心長的勸說之下,他似懂非懂的接受了我關於下基層鍍鍍金,以後好提拔的教育,雖然走的時候還滿腦袋掛著問號不理解,但是孩子最大的優點就是聽話,很聽話,是我深為信賴的心腹。
「對於意大利的貴族們來說,我們是北方來的侵略者,雖然德意志作為羅馬帝國在西方的繼承人已經統治意大利幾十年了,但是在這些本土的大人物看來,咱們還是野蠻的日耳曼人,他們寧可把自己置於拜占庭的統治之下也不願意在德意志面前俯首稱臣。可是對於那些普普通通的老百姓來說,無論是日耳曼人、拜占庭人、薩拉森人還是本土的貴族們都無所謂,因為無論住在皇宮裡的人是誰,他們只是日復一日的面朝黃土背朝天的交租服役,永無出頭之日,對於帝國間的爭霸戰爭並不熱心,在他們眼裡,沒有是非對錯,頭頂上作威作福的都是領主老爺,不管他是上帝的子民還是先知的信徒。」科勒肆無忌憚的評論著帝國的政策,順帶還對上帝有些不敬,完全沒有在乎我這個他所謂作威作福領主老爺的感受,不過他的話確實說到了點子上,有點興百姓苦,亡百姓苦的意思,樸素的民本思想萌芽哈。
「這就好像切蛋糕的問題,我們都是要吃蛋糕的小饞貓,磨刀霍霍垂涎三尺。」我捋著馬鬃向科勒解釋後世對於國際政治的說法,因為現在和這孩子進行精神層次的交流是我樂此不疲的愛好,科勒不僅能理解我的有些觀點,還能舉一反三的提出自己的看法和意見,接受能力明顯要強過漢斯他們幾個榆木腦袋,多少起到了陪我解悶的作用,讓我不至於成為孤獨的靈魂,「以前是帝國佔有了蛋糕的大部分,意大利的貴族們不僅吃不到更多的蛋糕,反而連原先自己盤子裡的也被搶走了,當然會揭竿而起發動叛亂;現在法蘭西和拜占庭也注意到了意大利,可是他們手又伸不了那麼長,只能通過扶植叛軍的方式來為自己預留下想要的部分,就好像讓人給你在鍋裡熱著飯等你回來吃一樣,聯合起來從帝國嘴裡搶走被吃下去的大蛋糕。分來分去,蛋糕只有那麼多,就看怎麼分能讓所有人都滿意,只有那麼做才不會再發生這樣的叛亂了,切蛋糕的刀現在握在陛下手裡,怎麼落刀是他要考慮的事情,咱們只管做好這把鋒利的刀就行了,大人物的事情讓大人物自己鬧心去吧。」
科勒若有所思的點點頭,跟著我的這段時間一直被我輸灌奇怪的名詞和思想,貌似有點人格分裂的前兆,他聽我把話說完,轉換了一個話題問我:「很快就要到維皮泰諾了,不知道大人您準備怎麼只靠手頭上這良莠不齊的兩千人攻克防守嚴密的城堡?您在陛下面前立軍令狀保證十五天內攻克維皮泰諾的事情早就在大營裡傳的沸沸揚揚,多少雙眼睛盯著您呢!」
「怎麼說呢……」我咬著嘴唇賣了個關子,天地良心,我真不是要在這裡賣萌裝清純,是因為實在拿不定主意,這一戰不僅關乎帝國在意大利領土利益的存續,更關乎我個人的生死,我想了兩天才打了個腹稿,確實沒有成熟的計劃,「我準備把部隊分成三部分,分別安排作戰任務,你幫我看看有沒有可行性……」
科勒擺擺手制止我繼續說下去,他取出自己的弓箭使勁拉了拉,然後把鬆掉的弓弦緊了緊。這個時代的弓箭手們一般在作戰之前才將弓弦掛好,那些寶貝太嬌貴了,稍有保養不好就會報廢,影響弓箭完全喪失使用價值,而科勒則全天候的帶弓在手並且緊繃著弓弦,隨時可以抽箭反擊,這也是為什麼他成為少見的神箭手的原因,隨時保持拉緊一根緊張敏感神經是他成功的關鍵,說白了就是強迫性條件反射,心裡不健康啊。
「我只是大人的箭,需要殺敵的時候便射出去,箭是沒有頭腦的,我聽命於您。」科勒笑嘻嘻地對我說,「怎麼想的您就怎麼去做,用不著和低賤的我商量這種軍機大事。」
滾你丫的,說得這麼冠冕堂皇,還不是害怕一旦失敗了我拿你當替罪羊,哥哥我是那麼不講義氣的人嗎?我看著低頭不語的科勒,招手叫來了一名傳令兵:「把每個小隊的指揮官都叫到這裡來,就說老爺我準備佈置作戰任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