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正苗把大哥、大侄子和牛正英等人一一介紹給陳公照,陳宮照只是微微頷首算是打過招呼了。
當介紹到姜子牙時,陳公照眼睛一亮,細細地打量了姜子牙一番,口中連連道好:「小兄弟長得一表人才,不同凡響,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幸會,幸會。」
姜子牙連忙客氣道:「陳大人誇獎了,姜子牙只是無名小輩,可怎麼敢當。」
陳公照聲若洪鐘地哈哈大笑道:「沒想到你還這麼謙虛,好!咱們進去再說,等會兒一定要好好喝上幾杯,走。」說著陳公照一把拉起姜子牙的手就往裡面走去。
姜子牙見這矮胖老頭這麼熱情,感覺很有點意外,邊走邊回頭看了看後面的余家眾人。
余正苗和余正田、牛正英等人面面相覷,心中都已明白陳公照原來是出來迎接姜子牙的,自己這些人只是沾了他的光而已。
可是姜子牙雖然不凡,畢竟只是個不知門派出處的後生小輩,陳公照既是朝廷官員,又是本城有數的高手,居然如此給面子的親自出迎姜子牙,未免客氣的有點過頭了吧。
余家眾人心中苦笑,只好也跟著走了進去。
陳公照這次五十大壽的壽宴,足足擺了有五十桌,分擺於內外兩個大廳,其中內廳的二十桌是給比較親近的親朋好友或比較重要的客人準備的,而外面的三十桌則招待一般的賀壽賓客。
余家眾人被帶入了內廳入座,陳公照更想讓姜子牙坐到正當中的主席桌去。
姜子牙極力推辭,堅持要與余家的人一起坐,陳公照見狀只好作罷,把他們安排在了緊靠主宴席桌旁的副席,又安排了二兒子陳忠堅陪座,這才去招呼其他的客人了。
與陳公照的又矮又胖相比,陳忠堅和陳忠平兄弟倒都還算身材勻稱,尤其這個陳忠堅,幾乎稱得上是個美男子,只是他的眼睛有點倒三角,看上去不那麼協調。
陳忠堅很會說話,嘴上一口一個表叔的,把余正田和余正苗兄弟叫得很是開心。他對牛正英何余德平等人也很客氣,余家幾人對他印象都還不錯。
姜子牙卻不怎麼喜歡他,也不知為什麼,自從練了加籐鷹的那本《攝魂**》後,他的精神敏銳度倍增,似乎能看透一個人的內心似的,無論對方說什麼或做什麼,姜子牙總能憑借一種感覺,隱約察覺出對方內心世界的真實心意。
比如這個陳忠堅,雖然嘴上對余家幾人都很客氣,但姜子牙分明感覺到他其實內心並不把余家的人當回事,甚至對余正苗、余正田等人還有著深深的不屑。
而對自己,陳忠堅除了有不小的好奇心外,還有著幾分畏懼和幾分妒忌。
陳忠堅笑容滿面地問道:「子牙,聽說昨天你在『得意樓』大大贏了一筆錢,把葉真真都惹出來了,我想過不了幾天,你姜子牙的大名就會響徹整個松湖城啦。我可真是佩服你啊,連葉真真這樣的絕頂高手都這麼重視你。對了,還不知道你是那個宗派的?一定是師出名門吧?」
姜子牙一點也不想把自己失憶的事告訴他,只是淡淡地回應道:「我以前在東籬島學過幾天武功,後來飄零到了余家,承蒙余老爺看得起,又指點了我一些余家家傳的武學,使我受益匪淺。」
陳忠堅一愣,余家家傳的武學?據他所知余家祖上不過是三清教門下不入流的俗家弟子,最多也就學得一些三清教的入門功夫罷了。
要是余老爺有指點姜子牙這種高手的能力,他還會窩在磐安縣那種鄉下地方大半輩子嗎,還用得著每年逢年過節送禮來巴結陳家嗎?至於什麼東籬島的,陳忠堅也沒怎麼聽過,有空倒要問問父親陳公照看。
余家的人見姜子牙這麼說,顯然是不願讓陳忠堅知道自己失憶的事,姜子牙現在是他們余家之寶,他既然不願多說,那他們自然也不會多嘴說些什麼。
陳忠堅想了想,又問道:「子牙,我還聽說你們在來松湖城的路上與著名的黑-道人物申屠剛遭遇上了,申屠剛還喪生於你手,不知可有此事?」
余家眾人都是一驚,這陳忠堅的消息好靈通,他們才到松湖城沒兩天,陳忠堅似乎對他們一路的行蹤都瞭如指掌似的。
姜子牙卻並不在意,依然淡淡地回答道:「是啊,那個申屠剛很厲害的,我只是運氣好,沒受什麼重傷。」
陳忠堅心中吃驚,申屠剛果然是死於姜子牙之手。陳公照父子剛收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還有幾分將信將疑。
與外人不知道申屠剛的真實實力不同,陳公照的消息極為靈通,大致知道申屠剛的真實實力絕對在「叱吒百強榜」的百名以內,能把申屠剛和六七個「江東十三寨」的寨主一舉擊斃,就是陳公照自問也絕對無法做到。
如果說姜子牙和黃鶯賭成平手還有可能是僥倖的話,那麼一舉擊殺申屠剛和他手下的六大寨主,就絕對是真實實力的表現了,余家那幾塊廢料是不可能幫得上忙的。
陳忠堅對姜子牙的態度越發恭敬起來,閒聊幾句後又試探著問起姜子牙未來有何打算。
姜子牙看起來似乎有點不太明白陳忠堅的意思,反問陳忠堅道:「什麼打算?」
陳忠堅瞟了一眼余家的人,說道:「家父最近聽到消息,本城即將增設兩個副將之職,由於現在時局動盪,朝廷同意本次增選的副將可以破例從平民中提拔,只要此人有真才實學以及本城官吏的保舉即可報名。子牙兄你少年英才,如果有意仕途的話也許家父可為你擔保報名,不知你的意下如何?」
余家眾人俱都動容。他們想到過姜子牙出名後一定會有人出高價招攬,卻沒想到會來得那麼快,更沒有想到陳忠堅竟然提出這樣有誘惑力的條件。
在松湖城待了好些年的余正苗知道,副將一職,論官階雖然不大,按律卻可握有部分的兵權。兵權,在當下這個年代,一旦手握兵權,即使是比他大上幾級的文官,也多少要給幾分薄面。
余正苗雖然還不知道朝廷有增設副將的政令,但上個月本城兩位副將之一的周將軍暴病身亡他卻是知道的。
副將之職雖然不大,卻也很是重要,需要有人盡快補上是必然的。而如果做為城守大人手下紅人的陳公照真的肯推薦保舉的話,加上姜子牙自身的實力,一舉登上副將之職也許並非不可能。
想到這裡,余正苗不禁深深擔心起來,陳公照的為人他聽說過許多,在本城中口碑很差,他如肯保舉姜子牙,勢必會先讓姜子牙誓死投靠效忠於他,賠本的老好人買賣陳公照這個人只怕是絕不會做的。
一時間,大家都把目光投向了姜子牙,看他會如何決定。
姜子牙心裡也是吃驚不小。從陳家人對他的慇勤態度看,他想到過陳公照可能會招攬於他,但沒想到陳忠堅會拋出一個「副將之職」的橄欖枝。
雖然他失去了很多記憶,想不起自己的身世,但從這些天和余家人的交流中以及到松湖城一路來的見聞中他已大致瞭解了現今這個世道的混亂。底層的老百姓的日子過得相當艱苦,有錢有勢的大家族都在不斷招兵買馬,大家都視擁有強大武力的奇人異士為寶。
姜子牙對做官本身沒有多大興趣,但偶爾也想過自己能否為改變這個世道出點力,而要想讓百姓都安居樂業,想大力改變當下的世道,顯然必須先握有強有力的實力和權力。
如果真想在這亂世中做點什麼的話,這個副將之職到真的是個誘惑。
陳忠堅見姜子牙一直沉吟不語,顯然是動了心,不禁大喜。他雖然在余家人面前不會明著招攬姜子牙投靠陳家,但只要姜子牙有這個意思,他總能安排出機會的。區區一個余家,即使被挖了牆角,料他們也不敢有所不滿的。
「抱歉陳兄,我暫時還沒有做官的打算,謝謝你的好意。我在余家當個護衛過得很開心的。」姜子牙終於開口答覆了。
雖然有些動心,但憑他的直覺,陳家的人並非善良之輩,直覺上他並不願與這樣的人為伍。更何況為了做官,要他背棄余家而轉投陳家,這樣的事他也做不出來。
陳忠堅相當失望,姜子牙看上去明明動了心的,只要他開口流露出一點動心的意向,接下來陳忠堅自會安排出父親與姜子牙密談的機會。
只是,姜子牙竟然一口回絕了。一時間陳忠堅略有些茫然。這個姜子牙到底是怎麼想的,他窩在余家做個護衛能有什麼做為?那不是太浪費他那麼強大的實力了嗎?
余家的人都長長出了口氣,姜子牙到底還是拒絕了,雖然他們也都看出姜子牙似乎有些動心。拒絕副將之職的誘惑,顯然並不是每個人都能做到的。
與姜子牙比較熟的牛正英心裡還是有些擔心,他是知道一點姜子牙的心思的。姜子牙每每看見沿途的大量饑民,總會問他朝廷和官府為何會放任不管,言談間也曾流露出若是他當官一定會盡力去改變這個混亂的世道的意思。
牛正英也曾笑言,如果當權的都是姜子牙這樣的人品,自然是百姓之福,天下太平可就指日可待了。可是如果只是如果,沒想到今天還真讓姜子牙碰上了一個當官的機會。
只是姜子牙為何會斷然拒絕呢?只是因為對余家的承諾嗎?
正當眾人各自胡思亂想之際,前面幾桌的賓客紛紛站起身來,同時一聲響亮的吆喝聲從前面傳來:「城守大人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