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家村村口,一輛被大雪覆蓋的銀白色的麵包車旁,兩位老人佝僂著年邁的身軀站著,眼睛張望著遠方,他們的身邊,一個中年男人撐著一把大傘,幫兩位老人擋雪。早在兩個小時前,老人接到鍾國龍的電話,得知他們已經到達了縣城,就一直在這等著。
「爹,娘,你們上車坐著等著嗎,車裡有空調,暖和,國龍到了我就叫你們。老站在雪地裡,可別凍壞身子了。」中年男人對兩位老人說道。
「全子,你就讓我們站在著等吧。國龍是我兒子,看到了國龍我就像是看到虎子一樣。我和你娘都這把年紀了,看一眼就少一眼了。」老人說完,中年男人歎了口氣再也沒說話了,陪著老人靜靜的站在雪地中等著。
幾分鐘後,中年男人指著前方,朝著兩位老人說道:「爹娘,那邊有人跑過來了。」。
「哪裡?哪裡?」老人激動的味道。
「就在兩里地外,你們二老可能看不太清,你們試著對前面揮揮手。」
兩位老人激動的揮手。
鍾國龍、陳利華、劉強三人氣喘噓噓的一腳深,一腳淺的在雪地裡跑著,看到村口有人對自己揮手,連忙大聲喊道:「爹娘,是你們嗎?」。
「是……是國龍他們來了。」兩位老人激動的老淚縱橫。
中年男人也是滿心欣喜,輕聲歎道:「這回爹娘可會安心了,怪我我董全沒本事啊。」。
幾分鐘後,鍾國龍三人手上抱著脫下的衣服。渾身冒著熱氣。穿著一件單衣。氣喘吁吁的站在兩位白髮斑斑的老人面前,二話沒說,眼中泛著淚光一下就跪了下去,抬頭看著眼前的老人拜道:「不孝兒鍾國龍和兄弟陳利華、劉強來看爹娘了。」。
趙大爺拭去眼角的淚水,顫悠悠的摸著鍾國龍的頭髮說道:「孩子們,趕緊起來,男兒的膝蓋金貴著。全子,還看著幹啥。趕緊幫著扶起來。」,看著鍾國龍三個繼續問道:「你們咋沒坐車過來?」。
鍾國龍笑著說道:「爹娘,車子在路上走不動了,我們就跑過來了。嘿嘿……」。
「過來了就好,過來了就好,這麼冷的天,趕緊穿上衣服,別凍著了。」老人關心道。
鍾國龍有些梗塞,嘴裡嗯嗯著,劉強站起身看著二老說道:「我們沒事。我們在部隊以前都是光著身子在雪地裡訓練呢,年輕人血氣旺。」。
「爹娘。曉儀嫂子和姐姐呢?」鍾國龍看著二老問道。
趙大爺笑著看著鍾國龍說道:「曉儀和你姐在家裡做飯,曉儀這孩子說你打電話和她說,過來要吃她做的東西,中午剛吃過飯就在廚房忙活了。」。
鍾國龍兄弟三人又是一陣感動。
「國龍,爹娘,你們趕緊上車,回去再聊,這冰天雪地的。」董全剛拿著鏟子把車輪前的雪給鏟掉後對眾人招呼道。
鍾國龍、劉強、陳利華把二老扶上車,而後對著董全說道:「姐夫,不錯啊,幾年不見,你都成小車一族了。」。
董全發動汽車,回頭對著鍾國龍有些自豪說道:「前兩年承包了村裡的幾片山包,開了個磚窯,效益還不錯。」。
趙大爺和趙大媽接著說道:「全子這孩子腦袋聰明,以前是不務正業,聰明沒用到點子上。」
「嘿嘿……爹娘說的是。當年還是虧了國龍,要不是你們當時那樣做,我哪裡會清醒過來。」董全有些尷尬。
「好漢不提當年糗,走,姐夫,咱們回家吃團圓飯。」鍾國龍摟著趙大爺對董全說道。
十幾分鐘後,車子艱難的開回家門口。
到虎子排長家的路鍾國龍不知道在心裡已經走了幾百幾千回,當下車扶著趙大爺走向三間小平房時,他還是眼含著熱淚,大門口屋簷下成捆的玉米桔桿已經換了一茬了,卻還是那麼規整地被堆成一個方型,大門右面荊條圍成的柵欄裡,三畦平膝高的雪裡紅整齊地生長著,倔強的雪裡紅從雪堆裡鑽出高指向天,嫩綠的葉子上還帶著剛剛撒下的雪花,昭示著自己雖弱小,但卻是一個永不服輸的生命。
「國龍,你們過來了,快進屋坐,喝口熱水暖暖身子。」門口,一個年輕秀麗的女人繫著一條圍裙招呼著,四年過去,女人原本滿頭的烏髮竟夾雜著絲絲白髮。
「嫂子。我回來了,我們來看你了。」鍾國龍和陳利華、劉強走到曉儀嫂子面前,莊重的敬了一個軍禮,看著嫂子頭上的白髮和有些周圍的眼角,心中陣陣發疼,這個還不到三十女人是在經歷了多少無邊的思念和痛苦啊。
進到正屋,正面牆上,趙黑虎身穿軍裝的遺像正掛在那裡。兄弟三個放下身上的行囊,對著黑子排長的遺像敬禮。
「你虎子排長在笑著看著你們呢,呵呵……你們都這麼有出息,他這個你們曾經的排長一定也很驕傲自豪。」曉儀笑著看著鍾國龍他們。
看見嫂子的笑容,鍾國龍三人心裡也放心了許多,畢竟,虎子排長走了那麼久了,老是傷疼可怎麼過日子。現在看來,嫂子是能平靜的對待了。
三人又跑到煙霧繚繞的廚房門口:「姐姐,在給我們做什麼好吃的?」。
「國龍,你們過來了,都是曉儀做的,我就是打打下手,等會就可以吃了,你們坐會。」一個女人欣喜的聲音在廚房裡傳出。
趙大爺在屋裡打著自己釀的米燒,趙大娘端出一盤瓜子,叫鍾國龍他們先吃點。鍾國龍看著二老說道:「爹娘,你們別忙活了,快坐著,我們想先去看看虎子排長。」。
聽到鍾國龍的話,趙大爺,趙大娘,曉儀嫂子,包括董全都大眼瞪小眼,不知道說什麼好。曉儀立即反應過來,勉強的笑著對鍾國龍說道:「國龍,都快天黑了,家裡的飯菜也馬上做好了,還是明天去看吧。」。
鍾國龍感覺到了不對勁,想著嫂子他們肯定有什麼事情瞞著自己,但他早已不是幾年前那個毛毛躁躁的鍾國龍,嫂子他們不說肯定有他們的難處,今晚大家先高興的吃一頓飯。一切等明天過去看看就知道了。於是笑著對嫂子說道:「好的,嫂子。今天晚上我們一家人就好好的吃一頓團圓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