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要去犀元會。」朱大呆一愣,也沒多想,便輕輕說道,「你應該也是去犀元會吧,跟我們一起吧!」對這便宜道侶,朱大呆也想親近,很想和她說說話,可這時,正和道容慪氣,自然不可能和臧烏羽表現得太親熱。
臧烏羽身體一顫,隨即眼睛裡的柔情、幽怨、期待……等一切情緒都消失無蹤,化為一潭冰水,那黑衣緊裹的身體,也一下變得極僵硬,彷彿人都化成了一座冰山一樣。
「臧姑娘!」道容微皺了一下眉,關切問道:「你沒事吧?」
臧烏羽微微搖頭,身上彷彿散發著寒氣。
「那我們走吧!」道容含笑向她說了一聲,便跨步上前。
朱大呆忙跟上,臧烏羽那含著複雜情緒的眼神,這時在他心裡咯登了一下。
「這臧烏羽好像要說什麼?」朱大呆微微皺眉,「不過,現在道容在,可不能讓她胡說八道的,惹惱了道容,就得不償失了,嗯,反正已經拜了天地,和她親熱有的是時間,沒必要現在就太哄著捧著的,而且在道容前,冷著她,反而讓道容高興些吧……」朱大呆閃過念頭,而後眼神便又落在了旁邊道容的倩影上。
黑巖地上。
道容師太腳不沾地,仿若鬼魂,飄然走在前面,朱大呆亦步亦趨的,眼睛不時落在她優美的背臀上,臧烏羽腳一動正要跟上,忽然眼睛瞪大了。
呼!
從巖邊跳蚤一樣,跳出一個小東西,快快樂樂的歡跳著跟在朱大呆身後,而這小東西,完全是一隻拇指大的小豬,那眉眼耳嘴,再加上那神態氣質,完全就是另一個縮小版的朱大呆!
「這……」臧烏羽看了看小朱大呆,又看了看朱大呆的背影,冰冷的眼裡都是好奇,「這人,倒底是什麼來頭,這小豬和他……,而且這小豬好像也是真仙中期,可是……」
臧烏羽滿頭疑惑,不過很快她眼神中的好奇消失,又化為寒潭,「他什麼來頭,關我臧烏羽什麼事?」
臧烏羽行屍走肉般走在兩人身後。
在見到朱大呆時,她還對朱大呆抱有期望,期望他的解釋,只要他解釋一句,無論多麼蹩腳的理由,她都會信,都聽他的。
他終究是自己第一個男人呀!
可沒想到,得到的卻是一個很淡然、彷彿陌生人一樣的話——朱大呆不僅沒有任何想解釋的想法,甚至神情間都厭惡和她臧烏羽多說一句話似的。
可她又哪裡知道朱大呆此刻,所有的心神都在道容身上,不然光憑她那會說話的眼睛暴露的複雜情感,朱大呆也能會意,而後傳音入秘的隨意哄幾句,便能將她這麼個如花似玉的姑娘給乖乖騙得身心皆失。
三人一路都沒再說話,穿越一個個地形,向著目的地接近著。
這裡是一片白楊林。
「道容!」
朱大呆面無表情的,卻在不時的厚著臉皮傳音給道容師太,「道容呀,你看前面都快到迷情谷了,難道你真就這麼狠心?」道容師太臉色淡淡,朱大呆又傳音道:「出了白楊林,這人就多了起來,你真的忍心小朱大呆被別人發現?」見道容裝聾作啞,又傳音:「唉,反正我人都是你的,我這秘密,你若想讓他暴露出去,那我也認了……」
他絮絮叨叨的,一路走來,彷彿化身成了長舌婦。
前面便是白楊林的出口,出了白楊林便進入迷情谷的外圍,隱約可以看見遠處的仙人們。
道容忽然一揮衣袖,伸出玉似的手掌,往後一攝,便有一股吸力,直接將那跳在空中的小朱大呆給攝入手心,她掂著食拇兩指捏著小朱大呆一隻小耳朵,直接往袖袋裡一扔,臉上仍是毫無表情。
「呵呵!」朱大呆得意的一笑,傳音道:「我就知道道容你心好,這一次,可不能再把他扔了。」
三人踏出白楊林,都眼前一亮。
時值秋冬季節,前面不遠處卻能看到一片奼紫嫣紅,萬棵桃李開,美得不像人間世界。
這便是有名的迷情谷。
谷外空地上,站著一個個的仙人,偶爾空中也有人駕雲而來,落在這谷外空地上,這時那花谷中,驀地轉出一個著羊皮袍的修者,那修者眼睛略一迷糊,便皺起眉。
「哈哈!」
林間的修者們一個個笑了起來,「襁山,怎麼樣?迷絲陣的滋味如何?」
萬棵桃李,花開得正艷的那一片其實籠罩著一個陣法——迷絲陣,不懂走法,就算金仙駕臨,也得被迷得糊里糊塗的不知東西南北,最後還是原地轉出陣來。
「笑什麼笑!」襁山醒過神來後衝著眾修者一瞪眼,「我過不了陣,可你們,也未必能闖過。」說著他搖著頭,走到一邊,眼裡還滿是疑惑的表情,「奇怪,明明上次我都闖過了的,這一次,怎麼陣法又變了?」
襁山沒能闖過陣,可這並沒有嚇倒眾仙,依然有著一個個的仙人,竄入花海之中。
很快,朱大呆、道容、臧烏羽也到了這花海之前。
「這便到是那有名的迷絲陣了麼?」朱大呆看著那美得讓人心神陶醉的無邊花海。
迷絲陣,是七位仙姑所設的陣法,天上地下獨此一家,據說是七位仙姑中最擅長陣法的五姑娘瓊姑所創,七位仙姑都只是地仙境界,可這迷絲陣,大羅金仙入陣也得任由擺佈。
迷絲陣內便七位仙姑的七情宮殿群。
而這一屆的犀元會,便在七情殿前舉行。
「道容師太,臧烏羽,你們也到了?」
東方豪、喬世寧、祝長辛等一幫修者熱情的迎了上來,東方豪眼神微微瞥了一眼臧烏羽,對這和他一起在林中擺題,以題會友的漂亮女仙姑,他是心裡喜歡著,甚至明裡暗裡表白過多次,偏偏臧烏羽就是不鳥他。
可惜了,被一頭豬給得到了。
東方豪心裡閃過一絲刺痛。
「師太,我們才到,現在人多,進去都要排隊,師太若肯賞臉,不如佔用在下的位子吧?」這幾個修者爭相諂媚。
「多謝幾位好意,不必了!」道容微笑點頭,看了一眼前面,那裡聚集著不少人,正是先前解題時在樹林裡的一幫仙人,都在排著隊入陣,此刻見到朱大呆三人過來,很多人眼裡都流露出複雜的情緒。
「你們這些人,記住,有請帖的才能排隊,沒有的,都給我到一邊去,想進犀元會,自己去闖迷絲陣。」一個黃鸝般的聲音傳入耳朵。
朱大呆一轉頭,一抹亮麗的紫色猛然入目,那種似雲似霧,彷彿晨裡的霞光般高貴紫色,一下子便奪住了他的眼神,即便是道容在身邊,亦都忘了。
紫氣東來!
朱大呆腦中猛的迸現一個詞,那麼個女子,穿著一身仙帶飄飄的淡紫色雲霞裳,山風徐來,衣袂飄空的紫霞。
「她就是紫霞仙子!」東方豪一旁淡淡笑道。
此刻不僅僅朱大呆被那紫霞仙子給迷住,連道容、臧烏羽亦是被吸引住了目光。
「紫霞仙子麼?」道容神色一動,她也聽說過這女子的。
傳說紫霞是人族中一個帝王的女兒,非常怪異的是,她生下來時,和別人的黑紅黃的胎發不同,她的胎發是紫色的,亮麗得透明般的紫色。
三人不由都看向紫霞仙子的頭部,只見她結著高高的單鬟髻,顯得十分高雅尊貴,從那腦後的髻下,小小的一撮絲,飄忽著直垂至臀下。
果然,是一頭紫得讓人目眩的紫發。
「這紫霞仙子,就是傳說中王母的七個貼身丫頭之一麼?」朱大呆看著那令人神馳的紫色,心中卻是想起了前世的野史小說,那些小說中,說齊天大聖孫悟空,就是戀上了紫霞仙子。朱大呆一直不信,紫霞仙子只不是王母的丫環之一,孫悟空那麼心高氣傲,想做玉帝的人,怎麼可能會愛上一個丫頭。
可此時,看到那頭紫發,那紫眉,那高貴得讓人想磕拜的女子,突然間有些明瞭,也許孫悟空真有可能愛上這美麗仙子。
紫霞仙子此刻守在那迷絲陣打開的通道口上,檢查著每一個來賓的請帖,有請帖的才能放行,沒有的,自己去闖迷絲陣。
朱大呆三人在人群隊伍後面排著隊,這有請帖的人,入谷速度是很快的,很快,便輪到了他們,紫霞仙子目光瞥向三人,立馬便落在朱大呆身上,在這大都是人形的仙人裡,突然多出一個半大的豬,的確很怪異。
「紫霞仙子。」
前面的道容師太跨上一步,從袖袋中抽出一張紅紙,紙下角一朵七色花,花蒂是綠色的,旁邊只有一字『丹』。
紫霞仙子這才不冷不熱的看向道容師太。
「道容這廂有禮了。」道容師太遞上帖子。
「是道容師太!」
紫霞眼睛一亮,臉上立即堆滿了笑,「紫霞對師太的大名,可是久仰了。」她也不像先前那樣,仔細檢查遞過的每一封請帖,而是手一推,接都不接道容師太遞上的請帖,笑道:「紫霞早就聽說道容師太乃是修行界近年來,崛起的少有的天才之一,佛門興盛,這一代佛門的興盛都繫於師太一人之身,今日一見,果然不凡。」
「紫霞仙子謬讚了,讓道容愧不敢當。」道容微笑收回帖子,納入袖袋。
「師太也不必過於自謙。」紫霞仙子笑道:「師太的修為增長,也許未必是最快的,但丹道一途麼,我丹姑姐姐就說過,這一次不出意外,這丹道一途的頭獎,怕就會落在師太手裡。」
「什麼,丹姑前輩,真這麼說?」道容臉上浮起驚喜之色。
朱大呆亦是一震,看向道容師太。
犀元會上拿獎,可不簡單,除了知識技能雄厚外,最注重的是創新,知識技能雄厚,只要是名門弟子,都不會有多大問題,道容出身觀音門下,在這一方面自然也是無可挑剔的。
但能讓丹姑預言她可以獲頭獎,卻只有一個可能,就是創新。
可創新,自洪荒開闢以來,到現在,無數前輩在丹道上付出了一生心血,這創新,已將近於創無可創。
在這種情況下,能走出自己的路的,無疑是真正的能者。
看著道容師太驚喜的素臉。
朱大呆感歎,自己看上的這個女人,還真是處處給人驚喜呀!突然的,他就感覺到了一陣陣壓力,「道容這麼厲害,我要做她的男人,可絕不能孬了。」看著百花盛開的迷絲陣,原本對這犀元會不是特別重視的朱大呆,莫名的便完全重視起來。
「若道容她,真的得了頭名,那我……,也一定要拿個器道頭名。」
「不過,真能拿頭名麼?」朱大呆也開始心裡七上八下的,患得患失。
紫霞仙子迎客,收帖子,自然不可能和來賓多談,但和道容卻著實多聊了幾句,這才看向朱大呆和臧烏羽,詢問道:「師太,這兩位?」
她早就注意到了朱大呆,又看道容師太和朱大呆、臧烏羽似乎是一起來的,這才問起,畢竟,貴賓就算只有一張邀請帖,也可以帶人一同進去,若朱大呆和臧烏羽都是道容師太的人,那便不用看帖子,直接讓他們進去就是。
道容冷冷瞪了朱大呆一眼,道:「他們與我無關。」
「無關?」
臧烏羽冰冷的臉上閃出一絲疑惑,朱大呆在樹林中時,可是被道容一會稱為親人,一會稱為朋友,而後在七情山的盡頭,兩人更是一起乘雲而上的,怎麼可能無關?
她心裡疑惑,卻不多問,也不想管。
「既然無關,那師太一人進去就是。」紫霞仙子笑著做了個請的手勢,側身讓道,「師太請進!」
「多謝!」道容上前走入迷絲陣通道,一進入通道,也不像其他人一樣立即前行,快速通過,而是轉身站立一側,看著朱大呆等人,紫霞仙子雖然有些疑惑,但也沒多問,而是更好奇的看向朱大呆。
「紫霞仙子,這是我的邀請帖。」朱大呆忙上前,掏出自己的那張紅色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