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林雲真人這幅模樣,周傳志微微一笑道:「林爺爺,您說的,順立叔叔和我都是知曉的,要不然也不會派我們兩個來送藥了。」
林雲真人的臉色稍霽,威壓略收,但是殺意卻絲毫未減,盯著周順立寒聲說道:「你能知曉這等秘密,尚在情理之中,但他是開築基期失敗之人,在宗內只能作為雜役使喚之用,如何也能知曉這等機密大事?」
周順立艱難地說道:「弟子原先也不知曉的,是出發之前,師尊親口告之,師尊說過年底聖地之行,將攜我一同前往,在聖地之內尋機重開築基期。」
周順立話畢,林雲真人微微閉了雙眼,細細盤算片刻,待重新睜開眼睛時,室內威壓已散,殺機已逝,周順立直了直腰和膝蓋,悄悄地鬆了口氣,後背上的衣衫已然濕透。
林雲真人輕輕歎道:「周兄這心計,本座卻是遠遠不如啊那麼此次順德和承守隨同前來,那是要?」
周傳志輕笑道:「這兩位師伯師叔,爺爺已經做了安排。能為宗門盡最後一份力,不也是他們的榮光?」
聽著周傳志的輕聲細語,林雲真人也是微微一笑,點點頭,說道:「那也是他們咎由自取」說著,目光轉向周順立,道:「拉幫結派,瞞上欺下,殘害同門。當年他們設計與你之事,本座也是略知一二,同門互鬥,宗門雖然允許,但是那些手段,卻著實是下作了些。」
周順立眼睛看著地面,垂首不言,不敢接話。
周傳志說道:「林雲爺爺,咱們敘話有的是時間,目前最緊要之事,還是盡快地治療您的傷勢,您還是趕緊用了丹藥吧。」
林雲真人點頭道:「說的有理,說的有理啊」說罷,哈哈笑了兩聲,拿起了五轉回生丹。
看來這心情舒暢,對傷勢也是大有好處的,之前面如金紙的林雲真人,說了這會子話,居然還有餘力大笑出聲。裝五轉回生丹的匣子內壁上,鐫刻著一些繁複的靈紋,林雲真人知曉,一些貴重難得的丹丸,匣子內一般都會鐫刻靈紋,以保證藥性持久不散,丹丸越是貴重,靈紋便越是高級。
周傳志指著原先放置丹丸,現下因為丹丸取出而微微凹陷的中心點,說道:「林雲爺爺,宗主交代我在您服用丹藥之後激活這個禁制,這個禁制,可以維持兩個時辰,使您療傷之時免受打擾。」
林雲真人聽了,心下更是感動,丹藥煉製不易,這靈紋鐫刻更是繁複無比,非元嬰以上修為難有成功之望。
好在這匣子只要不激活其中的靈紋,是可以重複使用的,就真實價值而言,這種能夠放置五轉回生丹這中靈丹的靈紋匣子,其貴重程度反而遠超其間的丹丸了,這次為了自己的傷勢激發使用了這靈紋,這匣子便也廢了。
林雲真人緩緩平復了心緒,對周傳志說道:「有勞你了。」宗門深恩,無需贅言,心中銘記便可,五轉金丹見慣風雨,自然是明瞭這個道理的。反而因為需要周傳志以鮮血為引激發這個禁制,林雲真人受後輩恩惠,心下些許過意不去,倒是說了一句「有勞」。
周傳志笑了笑,說道:「能為林雲爺爺效勞,那是宗裡多少後輩子弟都求之不得的好事呢。」
林雲真人呵呵一笑,心下想:這孩子倒真的懂事的緊,又會說話,難怪受周達殷萬般寵愛。
周傳志緊接著又說道:「宗主還有一句話,要邪兒轉述給您。」
林雲真人心情極好,點頭說道:「說吧。」
「順天應命,凡事莫強,順勢而動方為上。」周傳志說道。
「順天應命,凡事莫強,順勢而動方為上?」林雲真人思索著將這話念叨了兩遍,看向周傳志,眼中頗有疑惑之意。
周傳志微笑道:「林雲爺爺,您別看我呀,我只是負責傳個話而已。眼下您還是療傷要緊。」
林雲真人聞言不禁失笑,心道:「這孩子不過剛開的築基期,如何能悟得宗主分神期境界的微言大義?」
笑著搖了搖頭,林雲真人將五轉回生丹放入了口中。丹藥一入口中,須臾間便化了開來,隨著王彥坤吞嚥而入了腹,周傳志看著這一幕,笑的甚是輕快
拔出一把小刀,周傳志在右手中指上輕輕一劃,指尖頓時滲出血來,一滴一滴地滴落在匣子正中凹陷之處。隨著鮮血滴落,一道淡淡的光華閃了閃,便隱沒了。
一般來說,禁制啟動,周傳志便可收手了,禁制會自主運轉,直到兩個時辰後,匣體內精華耗盡,禁制自然消失。
詭異的是,禁制已啟,周傳志卻並未收手,一滴一滴的鮮血繼續往匣子凹陷處緩緩滴落。丹藥入腹,澎湃的藥力隨著林雲真人的真元向全身運轉開來,從血管至經絡,至骨骼,至全身,至丹田,無一不在五轉回生丹藥力的滋養之下。
王彥坤原本如同金紙般的面色,也隨著藥力的散開而慢慢的紅潤起來,或許,無需兩個時辰,林雲真人的傷勢便可痊癒,修為便能復原了。明月如鉤,猶如閒庭信步般在夜空緩緩移動。
夜空中微風徐來,有雲漸起,層層疊疊慢慢遮住了彎月。原本月色下略顯明亮的乾元城漸漸隱入了黑暗之中,間或幾聲犬吠,卻顯得整個城鎮是那麼的安靜和冷清。
靜室中,鮮血緩慢而勻速滴落於匣子,聲音雖小卻分外清晰。只是林雲真人專注於療傷,精神內守無暇他顧,並不知道周傳志中指的鮮血,已經往下滴了有一刻鐘了。
雖然鮮血滲出的速度不快,但是從開始滴落到現在便一直未停,粗略算算,這一刻鐘,碗把的血總歸是有了的。照理來說,別說匣子中間那處微微凹陷之處並不算大,容不下如此多的鮮血,便是整個匣子,也不見得能容下這麼多
但詭異的是,匣子中間微微凹陷之處,自始至終卻只有一滴血的樣子,而那滴血也正緩緩的向匣子中滲入,眼看匣底已見,那滴鮮血便要滲於,周傳志中指傷口處,便又有一滴鮮血落下,再細看,匣子內所有的靈紋上,都已經淡淡地透出了一層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