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風吹過,拂動髮梢,洪蒙在青兒墓前,久久佇立,心已破碎。那是生死之別,更是他永生的遺憾。
衣袖飄舞,他神思恍惚,仿若回到了往日的甜蜜,可惜被這冷夜打碎幻想,不得不面對現實。
「她,若是知道你這麼傷心,肯定也會難過的。」魔女於櫻一反常態,走到洪蒙身邊,一個人感歎。而這感歎,則多了幾分幽怨。
喉頭哽咽,洪蒙說不出話來,淒楚而又悲涼的墳墓,抹殺一切希望。他扭頭瞪了於櫻一眼,嘴角微微動容,最終將未說出的話,生生嚥下。
「阿蒙,人已逝去,徒增悲傷。還要節哀,一切向前看,去搏殺,去爭取,莫讓這樣的事在發生。」賈錢勸解。
順天則亡,逆天又當如何?與其徒做卑躬屈膝之徒,不若向天一搏,討個合理說法。
半晌,洪蒙那呆立身形緩緩動了一下,之後他再次望天,轉身離去。
自從得知青兒逝去,洪蒙心中悶悶不樂,也沒心思和於櫻胡鬧,而那貓頭鷹見他一次躲一次,估計是被他那冰冷眼神嚇怕了。
這一日,他住在符城的一個小旅店中,忽然被幾個年輕人叫住,請他搬去符紋學院住。他還是第一次聽說有這麼個學院。
既然被請,他也跟著去了。那是一個專門培養符術人才的地方,而學院的院長,就是符城城主趙識,人稱趙禿頭。那親傳弟子余文更是學院中的佼佼者,一身符術,在年輕弟子當中無人能敵。
這是一面霸氣外露,而又不凡怪異的大門。大門之上,錯綜複雜的符紋紋路,縱橫整個面板。正門前面的一塊空地上面,刻畫陰陽太極圖,還有八卦圖。圖的外圍則是一圈排列有序毫不雜亂的符紋,看上去錯落有致。像是在擺弄陣法似的。
洪蒙信步而入,他沒有學院的通行證,可是依舊大搖大擺地進門。惹得一些學員投以好奇目光。沒理會旁人的目光,他忽然發現,原來給他引路的幾個學員,四散而去。只把他引到大門口。
「原來是個坑——」面上顯出幾許憤怒。
他意識到麻煩即將到來,眼看已經進門,總不能再退回去。走過鱗次櫛比的房舍,他卻不知道該往何處走,明明是院長喚他。那領路的幾個學員偏偏四散而去,這不是明擺著給他顏色看嗎?
街道上的學員不多,而大凡出現的,皆是朝著一個方向而去。他們匆匆忙忙,又好像在去看什麼。
頓覺無趣,洪蒙倒退了回去,走到大門口那裡,兩眼忽然間發現。大門門楣上面有一個長相怪異的字符。其實。說字不識字,而類似於佛教的卍字。
他雙目中倒映出閃耀符紋,緊緊地盯著那卍字符。絲絲光滑自那卍字符上流溢而出,在這光天化日,大顯神輝。泥丸宮中的靈符經經紋自動運轉,吞吐著混混沌沌的氣息。
過路之人。皆是驚奇地望著那門楣上的卍字符,看到它不僅僅在洪蒙的召喚下閃閃發光。而且那門楣震動,屋頂搖晃。那一塊萬字符所在的磚塊,竟然像是有了生命力一般,將要脫離厚牆,慢慢地向著洪蒙靠攏。
「這,這是怎麼回事?」
「不好,大門瀕臨倒塌,大家快閃!」門衛大呼,旋即驅趕圍觀群眾。
轟隆隆
屋頂破碎,磚石落地,門庭轟然倒塌,那兩扇符文閃爍的大門,轟地一聲向後倒去,掀起一陣石灰風,從洪蒙面前吹過。
卍字印脫離磚石,陡然間出現在半空中,在洪蒙的召喚下熠熠生輝,那每一處拐角,皆是流露出駭人的氣勢。
「好恐怖的氣息,卍字印竟然自動跑了!」不明所以的符紋學院驚吼。
卍字印光芒所到之處,所有符紋學員盡皆後退,以躲避那鋒利如刀一般的光芒。而當忙當中,唯有洪蒙一人獨立,雙手擁抱太極,在化解那一道道殺戮氣息。
「我認識他,他就是洪蒙!」
「了不得,他毀了大門,這不是打我們符紋學院的臉嗎?」有人氣呼呼地煽動眾人的情緒。
「拿下他——」有人附和著,衝上前去,要拿下洪蒙。
五六個符紋學員大吼著,打出一掌掌玄氣滂湃的掌勁,剎那間光華閃耀,仿若群星墜落,攜帶著不可阻擋的趨勢,一同轟向那猶然癡迷的洪蒙。
漫天煞氣以驚人的氣勢紛紛打在洪蒙身上,然而還未當那真正力量傷到他時,但見他雙手變換,結出一道道手印,竟然控制那卍字沖天而起,並且不斷擴大,最後變成兩丈大小,懸在頭頂,接下那些普通學員的攻擊。
震天爆響,隨後就是見到那五六個符紋學員滿臉驚愕地望著洪蒙,口中喃喃:「這,這太不可思議——」
光華潰散,紛紛四射,將洪蒙附近的地面打得滿目瘡痍,一個個磨盤大的小坑,出現在四周,述說著那五六個太虛境攻擊的可怕。
「他竟然能夠操縱卍字印,那可是院長才能做到的啊!」一名學員渾身顫抖。
「所有的攻擊潰散了,那卍字印如何能夠聽他驅使?」
「妖孽!」
眾人唾沫星子飛濺,既畏懼有恐慌,畏懼的是,洪蒙能夠控制萬字印,那麼也可以輕而易舉地打敗他們。恐慌的是,沒了卍字印,這大門再無防禦之物。
眼見這一切,還是有人不信邪,打出一道道試探性的玄氣,只見玄氣勁道剛剛接觸卍字印,便消失得無影無蹤。嚇得那些人再不敢多事,急急忙忙去報告院長。
不多時,就見院長趙識慌慌忙忙跑過來,目瞪口呆地望著洪蒙那怪異舉動,簡直哭笑不得。他大概五十多歲的樣子,兩隻眼睛炯炯有神,而頭上則是毛髮稀少,簡直就是一個標準的禿頂老頭。
他與洪蒙相距三丈而立,微微一猶豫,還是伸出那蒼老手掌,接連施展出幾道手印。但見那卍字印在眾人的驚奇目光中,慢慢縮小,最終飛落到他的掌中。消失不見。
「咦?怎麼不見了?」
洪蒙正在納悶,他正在體悟卍字印中所含大道,不知不覺那卍字印竟然不聽使喚,飛落到一個禿頂老頭的手中。
他還停留在那莫大威壓之下。令他呼吸艱難。那好像是一種奇特力量,以眾人的念力為來源,施展而出。他不由得想到了佛教,那個神秘的國度,皆是用念力施展一切佛法。
卍字印在他手中雖然如舉泰山。可是卻沒有一種實質感,這讓他十分疑惑,倒極像無字書中的某些大道意蘊一樣。
查看了其他人的臉色,見到他們對其皆是恭恭敬敬,他才尷尬地笑了笑:「莫非是趙院長?小子失禮了!」
「哦?你就是洪蒙?嘿嘿,不賴嘛,剛來符紋學院,就給老夫這麼大一份禮。真是萬分驚喜!」那禿頂老頭有些生氣。對這個鄉巴佬產生幾許蔑視之意。
「小子初來乍到,不懂規矩。另外,聽說院長找我,可是領路的幾個同輩不知去了何處,到現在還沒回來。失禮之處,還望院長見諒。」
洪蒙恭恭敬敬。他這次鬧的大了,毀了別家的大門不說。還試圖收走他人的寶物,真是……不過。那卍字印的威力,的確不可小視。
「怎麼?不就是一個破爛大門嗎?你要多少,我賠你!」
人群後面忽然傳來一陣騷動,待得禿頂老頭瞇著眼望去,但見一道靚麗身姿緩步走來,他那本來晦氣的老臉陡然一變,不由得呵呵笑著:「無妨無妨,一個大門而已,怎敢勞煩貴客賠償?」
不用多想,洪蒙就知道,魔女於櫻的身影處處可見,他扭頭衝著她笑了笑,算作是答謝。而後躬身行禮,算作賠償:「院長,不知找我有何事?」
「喲,我倒忘了。快跟我過來。」
說罷,院長趙識領頭,帶著一群人穿過縱橫交錯的街道,來到一個頗為壯觀的大堂。進的門去,但見其中又是一片符文閃爍的樣子,不得不讓人感歎,這裡的學習氛圍當真濃厚。
大堂中早已坐滿了人,此時,堂中似乎正在開會。那趙識將洪蒙、於櫻安排在前面,這才走上講台,衝著下面說道:「今天,咱們請來符文奇才洪蒙上台演講,為大家說說這些年刻畫符文的經驗。鼓掌歡迎——」
話音落下,下面質疑聲此起彼伏,紛紛衝著洪蒙望去。他們雖然聽過洪蒙的名字,那是能夠和國主、儲君一同進餐的人,可是洪蒙的符術卻是未曾展示過。故此,他們對院長對洪蒙的優待極為不滿意,怒視沖沖地瞪著洪蒙。
「這是誰啊?怎麼沒有聽說過?」
「我去!就是那個鄉巴佬?他也想來湊熱鬧?」一位王城貴族子弟冷言諷刺。
「院長走眼了吧?就是那小子?」
聽得這番議論,於櫻面帶寒霜,蛾眉倒豎,她扭過頭去,眼神冷冷地盯著後面的人群,眼看就要大發雷霆,發揮那魔女的獨特個性。
「算了吧,先忍一忍。待會讓他們心服口服!」伸手拉住於櫻那沾著香味的衣袖,洪蒙早就習慣了這種非議和眼神,他心中自有一股傲氣,那就是永不服輸。
禿頂老頭愣愣地望著那沒有發火的於櫻,心中很是詫異,若是一般情況下,這會場肯定早就被其攪亂,並且還無人敢去上前阻攔。他瞅了瞅洪蒙,嘿嘿笑著:「各位學員,你們可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不知?既然不知,為何不去親自測量一下?」
混亂場面頓時寧靜下來,雖然還有人不滿,可是院長的話極為有理。不給他人展示的機會,便不能妄自揣度。
目光冷冷地盯著下面,洪蒙忽然發現兩道熟悉面孔,余文和孫雲。他衝著兩人善意一笑,之後緩緩道來:「能夠來到這般闊大的舞台,誠惶誠恐,不敢談經驗,只是講述一些感受吧。」
「切——」
「噓——」
這一番謙虛之詞,倒引得那些高貴弟子紛紛投以嘲弄目光,也有人以為然。
「符紋亦是大道的外在體現,精研符紋,亦不失為一個通達至道的絕妙途徑。內則修道,外則禦敵。可以實,比如驅鬼捉妖的符紋;也可以虛,就比如我掌中的這道四分五裂紋。」
一邊說著,洪蒙抬起手,將那四分五裂紋催動,發出耀眼光芒,在這會場之中顯得尤為不凡。
那四分五裂紋經過玄氣激發,一道道紋路璀璨明亮,一個個節點仿若群星,在眾人的驚愕目光中,不停地運轉玄機。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