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飛逝,轉眼間就到了那大雪紛飛的季節。白雪飄飄,北風朔朔,整個元光城陷入一片白光世界。
天冷,但人心不冷,元光城的人們繼續討論著城中的熱烈話題。自從秋季那一天的清晨開始,消失了許久的元光城三大勢力的人馬,忽然間出現在了城中。他們一個個形容疲憊,仿若痛苦不堪的樣子,全不似當初離開元光城時的精神面貌。
達達的馬蹄踏著積雪,哼哧著熱氣,載著許多傷員,緩緩地走了回來。人們看的清楚,大半的人都受了傷,剩餘的一小部分人雖然貌似沒有傷害,可是看上去,總是生機暗淡,眼神無光。
他們有的還穿著薄薄的衣服,哪裡有著普通民眾的棉衣。更讓人們驚訝的是,不但那些高傲的投了低垂了下來,而且他們的趾高氣昂的大刀,卻消失在了背後。取代大刀的,只是一些破爛包袱。
大刀,是軍人的命根子,可是他們竟然連大刀也丟棄了,好像是在逃命,更為甚者,似乎碰到了不可想像的存在。他們貌似受到嚴厲打擊,不然也不會如此狼狽。
還有一點,人們看得出,這時回來的人馬,貌似沒有當初出發時的一半。這讓人們心頭一寒,紛紛投以驚訝連帶恐懼的目光,莫非其他人全部犧牲了?
這絕對是震撼人心的消息!三大勢力聯合出動,竟然落敗歸來,那對手的強悍程度,可想而知。可是,誰有能想得到,那強悍的對手是誰?人們一無所知,先前前去探尋三大勢力蹤跡的人,全部被斷後軍隊斬殺殆盡,無一生還。
事情越來越神秘了,人們的好奇心也越來越盛。不斷打聽著一切秘密,甚至去巴結拉攏三大勢力的下層人物,可是,他們一次次失望。因為,三大勢力早就做了了準備,形勢極為機密,就連大家族的子女們也無從得知,這次行動的真正目的是什麼。
三大勢力垂頭喪氣,哪裡還有半點囂張氣焰?往常欺壓城中百姓,不料這次行動失敗,恐怕再也抬不起頭來。然而,他們依然確信,自己的身份還在,自己的名聲還在,即使在深山老林之中,慘遭打擊,那也有著後路。
三大勢力的人馬,從深山中歸來,踏著滿地積雪,懷著頹喪失意的心態,重新回到了這熟悉的元光城。這裡,才是人居住的地方,才是他們的深愛著的家園。
他們回憶著山中的苦澀生活,想起那一著不慎,慘遭毒害的同伴,不僅兩腿發顫,額頭上立時冒出許多冷汗。那是令人深度恐懼的場景,血淋淋的畫面,到處是破爛的屍體,血腥的內臟。他們的對手,是一些吃人的傢伙。
但是,有著上級命令,他們不敢違抗,只好繼續堅持下去,忍受著一切非人的生活,非人的待遇。
故此,踏雪歸來,有些人的臉上,還掛著些許苦澀的笑容。至少,他們活著回來了,而回頭望去,那大山之中,還有著未來得及收拾殘軀的同伴。他們隕落在那裡,屍體也將掩埋在那裡。
回來的人,他們的家人,皆是滿臉歡笑,等待多時,親人平安歸來,如何不歡喜?然而,更多的是無望的痛苦之聲,婦女和小孩的絕望哭聲。家中的頂樑柱不幸去世,她們孤兒寡母的,如何活得下去?僅靠著那些吝嗇大家族賠償的少數金幣,難以支撐整個家。
「嗚——」
哀嚎之聲,傳遍全城,因為大多數的出師人馬,無聲無息地喪命荒山深林之中。他們的家人,像是塌了天一般,絕望而痛苦。
雪花紛飛,那是離人的傷心淚水所化,那是親人的哀痛心念的表現。任它雪白無暇,也洗不掉人們心頭的萬里陰霾。一事而動,全城轟動,全城哀痛。
簌簌的雪花,盤旋著落在洪蒙那烏黑的髮絲上,有的瞬間即化,有的積累著,積壓著。一手抓住空中的幾縷雪花,可是它們立刻化為雪水,消失得無影無蹤。
「長歌當哭,眾生輪迴,千萬年不變的道理啊!」
獨立雪天之下,洪蒙目視著那馳馬奔騰的人群,心中感慨萬千。輪迴,是劫數,是大道。可是,作為修者,誰人願意再入輪迴,重修來生?但願今生長生,一切便已解決。
可是大道無情,總要將天地間的優秀者,不斷打壓打垮,甚至讓其身死魂滅。能夠入得輪迴,或許對於凡人老說,已然知足。可是,修者的心,從來是胸懷天地,哪裡是輪迴兩字可以滿足的?
目光掃視著街道兩旁的普通民眾,他們表情不一,心思也各有不同。再看看那些歸來的勇士,他們一個個垂頭喪氣,倒顯得極為整齊劃一。嘴角微微動容,洪蒙長長地吐了一口氣,而後轉身離開。
踏著厚實積雪,聆聽那殺殺的響聲,甚至天外傳來的呼呼風聲,洪蒙頓時心境空靈,似乎要進入那難得的修者境界。
苦笑一聲,洪蒙卻不打算在這大街上修煉,不然被人打攪不說,或許自己會被當做瘋子,被人驅趕。
「這寧靜的雪,容易讓人深思啊!」
一邊感歎著,洪蒙已然回到洪家。當初那兩個門衛,見到洪蒙回來,立刻面露笑顏,討好巴結著洪蒙。洪蒙的名聲已經在洪家響起來,如今的洪家,沒有一個人敢小看他。
但是,洪蒙卻是鄙視這兩人,當初他們阻止自己和母親,無非是看自己的地位低下。對於他們的討好,洪蒙根本不搭理,直接走進去,沒有一個禮貌性的動作,哪怕死一個微笑。
「呵呵,阿蒙回來了?外面情況如何?」
遠處,早有族長洪錚跑了過來,連忙打著招呼,問洪蒙。蒙的洪蒙那突然一擊的效果,不禁打敗了那不可一世的黑袍人汪華,而且使得洪家名聲大噪,整個洪家因此而群心振奮,無不為著振興家族著想。
況且,族中高層養傷期間,拍賣會的老林和青兒,更是對洪家照顧有加。他們帶來的不僅是可以養傷治病的藥材,更是對洪家的無悔的支持,和那無言的鼓勵。
而這一切,無不得益於洪蒙這個關鍵人物。由於洪蒙和青兒的曖昧關係,那青兒才會來到洪家,給洪家增添了許多光焰色彩。而那藥材庫的老林,若不是洪蒙和他關係甚好,他那藥材豈會購得如此便宜?大多數藥材,簡直是白送一般,比如那些不入流的藥材。
反觀那與大長老關係密切的蕭家,在大戰的時候,一動不動,只是對著兩隻眼睛觀看,哪裡伸出一隻援助之手?直到大戰結束,老林歸來,蕭家才插手洪家的整頓,並且給予面子上的藥材和金幣援助。
認識傻子也明白,兩相對比之下,洪蒙的幫手更值得洪家去結交,而那不冷不熱的蕭家,反而成了可有可無的合作夥伴。
「族長進來身體可好?這大冷天的,還是到屋裡去說吧。」
洪蒙並沒有直接言語,而是關切地提出建議。他不想給洪家的下人帶來什麼壓力,故此進屋說話,是個相當明智的決定。洪蒙的一言一語,在今天的洪家,彷彿成了聖旨,成了族中高層的代表。
那洪錚大病之後,臉上顯得極為削瘦,不過氣色還好,那種堅韌的精神面貌,在這漫天大雪中,給人以精神上的振奮。他微微點點頭,而後帶著洪蒙,來到那已經修復完好的議事廳。
此時,廳中越發冷清,大長老因病不來,二長老不能來,洪銅正是新婚燕爾,故此,只有洪蒙和洪錚兩人,圍著個火爐暢談。
火苗竄動,像是歡喜的舞蹈,在兩人的手掌下面,盡情奔放,盡情揮灑熱情。
「他們似乎失敗了,受到極大的打擊。這或許是個不錯的消息。」
微微笑著,洪蒙開口說出自己的判斷。照他所想,那三大勢力肯定自顧不暇,恐怕無暇顧及洪家這邊的事故。
「嗯。但願吧。」洪錚沉吟著,那精瘦的面龐上,筋肉鬆弛了幾分,不過額頭上的溝壑卻是多了起來,「你如何看待?或者,說說他們今後的動向。」
兩手從火爐上抽回,在臉上搓了搓,好讓那冰冷的面龐,恢復幾分血色。這般揉搓了三次,洪蒙才猛地咳嗽一聲,道:「若是我沒猜錯,他們肯定不會甘心。受到如此巨大的打擊,他們定會去報復。依我看來,現今大雪紛飛,正是動物蟄伏的時節。此時動手,雖然不容易發現對手,但是,對手肯定在冬眠。」
「嗯?你是說,對手是——動物?」洪錚張大了嘴巴,用那懷疑的目光,看著洪蒙,「到底有何動物,竟有這般能耐?」
洪蒙再次將雙手放在火爐上炙烤著,呵呵一笑,「與其說是動物,倒不如說是妖獸。至於妖獸內情,咱們也是無從猜測。」
兩眼冒著精光,洪錚驚奇地望著洪蒙,他發現,洪蒙的思想竟然這般與眾不同。不過,想想也是,深山之中,除了實力強大的妖獸,還有什麼?
「你的實力,也處在元氣後期許久了吧?何時方能突破?」喘著白騰騰的熱氣,洪錚放下三大勢力的事,關心起來洪蒙的實力。在他眼中,洪蒙還真是個打破桎梏,創造傳說的好苗子。用心培養,將來好處不小。
聽到洪錚的問話,洪蒙倒是不著急,元氣入玄,是個大事件。若是一開始的時候,所悟的道越發完善,那麼自己的玄紋將會越強大。或許,在這之前悟道,直到突破的時候在加上去,豈不是更好?
「不急,所謂秋收冬藏,這一個冬天不打算入玄。待得溫養一冬,來年開春時節突破,那是再好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