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等,似乎有些不對。
我抹了一把額頭的冷汗,再次向前走了幾步,站在平台的邊緣向下看去。
但凡由人力所建設的建築都有一個共性,只要長時間無人使用,那就必然會變得破敗蕭條,彷彿被抽走了靈魂一樣。我們曾經見過的那兩座古城就是如此,初見的時候充滿了塵埃的味道,顯得萬份寂寥。而當血徒將它們啟動之後,那兩座城市所表現出來的「情緒」足可以用「激動」二字來形容,就像在長久的蟄伏之後被突然喚醒的猛獸一樣。
那種激烈的記憶讓我印象深刻,甚至有些心驚膽顫。不過,腳下的這座古城卻沒有帶給我這種感覺,讓我不禁有些疑惑。這並不是說眼前的古城充滿生機,事實上,它也一樣到處佈滿了灰塵,也一樣沒有生人的氣息。但它給我的感覺卻不激烈,彷彿並不是剛剛被喚醒,而是已經醒來了很久。
難道……這座古城早就已經「啟動」了?
我皺了皺眉,暗自思索起來。
早在我們離開神農架的時候,我們四人就曾經討論過有關於那兩座古城的問題,重點自然放在了所謂的「啟動」和「封閉」之上。雖然直到最後我們也沒能找出原因,但大家卻不約而同的做出了一個猜測,那就是,這種古城在「啟動」之後其實並不是完全「封閉」的,而是依舊可以出入。
想想看,四川深山中的那座古城雖然沉沒在了湖底。但只要擁有相應的設備,那麼再次潛入湖中並不是什麼難事兒。當然。想要在那裡找到什麼有價值的東西就不容易了。我一直覺得那座古城的重要核心就是湧出湖水的大殿,而它所沉沒的地方則是一個深不見底的巨坑,也不知道我們現今的科技能不能下潛到那裡。
神農架的古城其實也是一樣,雖然出入口最後被那些詭異的籐枝封閉了,但也未必不能再次破開。不過,再次進入它的危險程度比起最開始來說,應該只會多,不會少。在被颶風抽昏之前。我隱隱記得,那座古城在化為一個巨大「樹籐心臟」之後,似乎正在被籐枝向下拉扯,向著那個無底深淵的深處移動著。所以,誰都不知道還能不能在那個無底的深淵中再次找到它。
總而言之,我們一致認為那種所謂的「封閉」所代表的並不是徹底的絕境。只是,對於我們現今的人類科技來說。再次接近「啟動」後的它們肯定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我雖然始終弄不明白血徒找尋這種古城的最終目的,但我相信他們如此大費周章,肯定不是為了找到它們之後,再讓它們變得無法接近。這樣的舉動完全沒有必要,那些古城的位置每一個都是極其隱秘,城中又是充滿了各種凶殘詭譎的事物。即使不用這種「啟動」,我想它們也根本不會被世人所知。所以,我一直覺得血徒的最終目的更加深遠,也一直懷疑那些古城可以再次進入,只不過。需要相應的「工具」而已。
想到此處,我不由下意識的回頭看了一眼門內。靜立在港口中的那兩艘神秘帆船正在緩緩釋放著淡銀色的光芒。慢慢地和腦海中翻滾不休的「工具」兩個字重合在了一起。
沒錯!那就是「工具」!
我不知道腳下的這座古城距離地面到底有多遠,但我知道這種距離肯定不短,這一點,單從我們潛入沙子之後的行進時間就能大概推算出來。另外,古城外面的熔岩河流也是一個證明,離地表太近的地方顯然很難出現這麼大規模的熔岩河。這樣一來,所謂的「絕地」自然就有了,而將我們運送到這裡的銀色帆船必然就是「工具」。這不是恰恰符合了我們的猜想麼?
此外,我剛才盯著那些時不時就會出現的紅色光線看了半天,發現它們出現的頻率十分固定,就像是莫種既定的程序一樣。這座古城顯然已經在這種狀態下運作很久了,而這種情況無疑從另一個方面驗證了我們的猜測——古城的「啟動」時間必定過去很久了。
是誰?又是在什麼時候將這座古城「啟動」的呢?血徒他們進入到這裡又是什麼目的呢?
我狠狠擰了擰眉,心中頓時升起了一種恐懼和興奮交織的複雜情感。早在我們誕生那個猜測之後,我就一直認為,「啟動」之後的古城才應該是它「真面貌」,而這樣的地方極有可能找到某些線索,讓我們能夠觸摸到血徒的最終目的。先前的時候我們自然沒有再次進入機會,而此刻,這個機會卻突然降臨在了眼前。
深深地吸了幾口氣,我將心中的激動壓了下去,隨後就向身邊的眾人發出了命令,打算走下階梯一探究竟。
就在此時,我的身後卻突然傳來了小芊的呼喚,「大木頭,等等。我發現了一些東西。」
我急忙扭頭看去,發現小芊正站在大門右側的牆壁前,緊盯著牆上的某個地方看著什麼。
這面牆壁與腳下的平台長度相等,高度大概在十米左右,整體呈長方形。牆壁的顏色是銅色的,表面與門內的那一面完全不同,基本上沒有什麼線條花紋,只有一些赤黑色的凹凸斑痕。乍眼看來,牆壁上並沒有什麼值得人注意的事物。
我快步走到小芊的身邊,順著她的視線望向牆壁。只見離地一人多高的位置有著一個雕刻出來的方框,尺寸不大,大概也就是四十公分見方的樣子。方框中似乎還有一些內容,不過斑斑駁駁的看不太清楚。這幅雕刻的刻痕不是很深,顏色也和周圍的牆壁沒有什麼區別,不仔細看得話很難發現。剛才眾人甫一打開大門就被眼前的小城驚得有些木然,誰都沒時間顧及身後的牆壁。此刻雖然緩過了神兒,但也只是簡單的掃了一眼身後,眼見沒什麼特別的東西便忽略了過去。除了小芊之外,其他人都沒有發現這個位置有什麼蹊蹺。
小芊盯著那個方框看了一會兒,隨後就從背包裡掏出了一直毛刷,順手把背包塞給了我。雖然我們的出行和考古工作沒什麼關係,但小芊還是始終沿襲著自己的職業習慣,總是隨身帶著幾件小型的考古工具。
隨著灰塵的不住下落,小芊的眼睛不由越瞪越大。別說是她,就連我也從那些逐漸清晰起來的刻痕中看出了一些端倪。
「這是……聖語?」站在小芊另一側的喀特大叔瞇了瞇眼,忍不住將腦袋向前湊了湊。
小芊沒有說話,只是繼續用手中的毛刷清理著灰塵,同時瞪大了眼睛緊緊地盯著那些刻痕。沒用多久,方框上的灰塵就已經清理的差不多了。但是,隨著灰塵的逐漸消失,我對初時的判斷反倒猶豫了起來,始終不敢肯定方框內部刻著的東西到底是什麼。喀特大叔也是一樣。雖然他剛剛情不自禁地說了自己的判斷,但此刻卻是滿臉的困惑。就連他臉上那些縱橫的皺紋彷彿都感受到了他心中的困惱,此時已經聚攏在一起,就像一張被狠狠蹂躪過得草紙一樣。
方框中的刻痕十分模糊,乍眼看來很像是聖語的符文,但仔細一看又覺得不像,似乎只是一些殘缺不全的凹凸而已。其實,這個方框裡面以前必定是刻著東西的,這一點毋庸置疑,大家都能判斷得出來。但是,這些刻痕到底是不是聖語,具體又是什麼內容,僅以眼前這些痕跡就很難辨認了,至少我們不行。不過,小芊似乎是把握住了一些什麼。雖然她始終沒有說話,但從她時而舒展,時而緊蹙的眉頭中就能看得出來——她想必是知道了一些東西,或者說,至少也有一定的猜測。
「小芊,這些痕跡……」我輕聲問道。
「是聖語。」小芊的語氣十分篤定。不過,她緊接著又搖了搖頭,說道:「我不太確定內容,似乎是……又像……」
遲疑了半天,小芊也沒能說出個所以然來,於是懊惱的皺了皺眉。沉默了一會兒,她忽然扭頭衝我說道:「大木頭,你還記得我們在四川見到的『巴蜀圖語』麼?」
巴蜀圖語?
那幅在縱目人城中見到的壁畫?我記得當時莫教授他們還做了拓印,打算帶回去研究。不過,後來那些屍怪突然出現,余倩當場慘死,拓片在眾人慌亂的奔逃之中也就遺失了。說起來,那還是我們第一次接觸到「聖語」這類符文吧。
見我點了點頭,小芊接著道:「我也記不太清楚最初見到的那些符文具體是什麼樣子了,但隱隱約約有些印象。我覺得,所謂的『巴蜀圖語』和喀特大叔他們的族語有些相似,應該都是從聖語演化出來的,而這些刻痕很可能也是這類東西。另外,我覺得……這些刻痕的作用應該在那裡……」
小芊轉過了身子,雙眼緊緊盯著聳立在階梯盡頭的古城,神情惘然,似有所思。(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手機用戶請到m.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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