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種事物在不同環境的襯托下,也許會給人帶來截然不同的感覺。
比如,一盤熱騰騰的、飄著陣陣肉香的烤雞,被放在一張整潔而乾淨的餐桌上。那麼,大部分人在看到這樣一幅畫面的時候,難免就會被引得食指大動。可是,同樣是這盤烤雞,當它被放在一張染滿鮮血的手術台上時,我想大多數人都不會覺得舒服。甚至,那絲糾纏在鼻端的肉香可能還會讓人感到噁心,以至於瞬間聯想起某些恐怖電影中的驚悚情節。
此刻呈現在我們眼前的情況也是如此。綠色,往往被人們看做是「生命」的象徵,或者也可被當成是「通行」的意思。然而,當你身處在一個黝黑的巨大洞穴之中,腳踏在彷彿「懸浮」在深淵之上的「孤島小城」裡,你一定不會覺得這些佔據了全部視線的綠色幽光,是在代表著「生命」或是「通行」。相反,在第一腳踏入這裡的時候,我心中最先出現的感覺是……「死亡」和「陰森」。
穿過殘破不堪的木製城門,我和我的隊員們小心翼翼地踏入了這座「綠光小城」。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一條筆直的寬闊大道,逕直通向位於小城最深處的那座巨大的、好似「倒扣圓鍋」一樣的拱形建築。在這條大道近乎中段的位置,有一條看起來比它略窄的道路與它垂直相交,形成了一個標準的「正十字路口」。四座看上去十分眼熟的「平頂金字塔」分別矗立在「十字路口」的四角空地之上,彷彿四個「卡扣」一般,將縱橫相交的寬闊道路夾在了中間。橫向道路的兩個端點各自聳立著一座方身尖頂的高塔,看起來十分像是「聖彼得廣場」的「方尖碑」。不過,這兩座高塔的塔身目測估計都要比「方尖碑」粗壯數倍。
讓人倍感驚異的是,這座「綠光小城」中的建築物竟是出乎意料的少。雖然我們還沒有開始進行具體的探索,但是由於城門的地勢比城中的地面略高,此刻在我們所在的位置看來,整個小城的建築情況不能說「盡收眼底」,但也基本相差不大。大致瀏覽了一圈,我發現整個小城之中除了一個巨大的拱形建築、四座平頂金字塔和兩座「方尖碑」似的高塔之外,其他的地方都是一覽無餘的空地。與其說是一座小城,還不如說是一座廣場來得貼切,空曠得讓人倍感荒涼。
出乎意料的事情總是喜歡結伴而來。在概覽這座小城的過程之中,我看到了許多散發著幽幽綠光的「吊燈果實」。然而,與我們在城外看到的那些「果實」不同,城中的這些「果實」並不是每一個都那麼巨大,而是有著大大小小的數種規格。它們有些像「柚子」般大小,頂部吊在一種墨綠色的籐枝上四散在空地各處,彷彿城市花園中在夜晚點亮的「地燈」一樣。有些則是和「籃球」的體積差不多,被粗壯一些的墨綠色的籐枝高高吊起,彷彿「路燈」一樣整齊的排布在道路兩側。星星點點的幽綠色光芒佈滿了整座小城。乍眼看去,十分像是一片只有「綠色星光」的漆黑夜空。或者是……某座深埋於地下的「幽冥之城」。
眼看著面前這幅奇幻而陰森的「城市夜景」,我不禁想起了一部名叫《微光都市》的電影。剎那間,那部電影中的「主題台詞」便像正在膨脹的「救生船」一樣,瞬間填滿了我的腦海!
「escapeistheonlyoption!」
這……難道是一種冥冥之中的警告?!
心中出現的不祥預感讓我不自覺的皺起了眉頭,正欲踏向前方的腳步因而也有些猶豫,剛剛抬起的腿不禁在半空中頓了頓。不過,我知道纏繞在我們身上的「詛咒」是不會有什麼憐憫之心的,隨著時間的推移,它只會在我們的脖子上越收越緊,直至窒息。此刻的我們,早就沒了退路。前進,才是我們的唯一選擇!
「啪!」
腿,堅定地落了下去,在身前的石質地面上激起了一片浮塵。輕微的脆響隨著這一動作傳進耳中,直入腦海,彷彿突然降臨的風暴一般,頓時絞碎了所有的遲疑。
「前進!」我沉聲發出了命令。整個兒隊伍隨著我揮出的手臂開始了移動,瞬間便將恐懼和猶豫踩在了腳下。
默默地走了一段,置身於巨大廣場之中的空曠感,讓我們不禁產生了一絲茫然。眾人停下腳步商議了一下,隨後便決定分成兩隊先行探索橫路盡頭的兩座高塔,以防我們進入那座拱形建築時出現什麼意外。畢竟,誰都不知道可以「啟動」這座城市的「機關」到底置身於何處。
隊伍混編之後再次分離,由我和亨特各帶一隊朝向兩座尖塔各自行去。隨著距離的不斷拉近,眼中的尖塔亦逐漸露出了真容。
震撼!
這是我走到塔前站定時的第一個想法,同時,它也是唯一的一個。
這座尖塔是由一種淡黃色的石頭製成,隱隱透著一絲淺白色的肌理花紋。它的底座最低估計也有二十米見方,雖說這一寬隨著塔身的不斷拔高而不停縮小,但是僅以比例來推測,塔尖的寬應該也不會低於三米。然而,讓我感到震撼的並不是這份碩大的體積,而是它的建築方式。如此巨大的塔形建築,我竟然沒能在視線可及之處發現任何一絲接縫,彷彿整座尖塔都是由一塊巨大的石頭雕刻而成,實在讓人不得不震驚於這個神秘文明的建築水準,以及那份遠超想像的「手筆」。
密密麻麻的神秘符文雕刻在塔身的四個坡面之上,相互交錯著組成了一種類似於「漁網」狀的圖形,乍眼看來,彷彿是為這座尖塔披上了一件「網眼外衣」。這種符文的筆畫形式與我們在上一座古城中所見到的「巴蜀圖語」有些類似,不過字體的結構組成卻要比上次見到的那些複雜許多,也精美了許多。
根據身邊的小芊猜測,這種文字極有可能是一種專門用於祭祀的「靈文」,而上次所見的「巴蜀圖語」則是這種「靈文」的簡化版,基本上是作為這個神秘文明的「日常用字」來使用的。她推測的根據就是眼前這座尖塔的建築形式本身,按照她所掌握的專業知識來看,這種沒有任何出入口的「實心方尖塔」其實應該被稱之為「碑」,而不是「塔」。其主要作用應該是用於「祭祀」,或者是作為某種「大型法陣」的組成部分。
小芊的性格雖說有點兒活潑,但她畢竟是出身於以「嚴謹古板」而著稱於世的考古科。此刻聽到她竟然用了十分不符身份的「法陣」一詞,我的心中不免覺得有些驚奇,於是便隨口問了一句。
沒想到她聽到我的問題之後卻歎了口氣,語帶抑鬱地說道:「見識了這麼多奇奇怪怪的東西之後,曾經學過的那些『學術解釋』看起來就太過『單純』了。總不能老是抱著那些不太完善的東西不放啊,總要『與時俱進』的麼。比如我身上的『蠱蟲』,科學不就解釋不了麼?再者說,這些符文裡面,有不少我們都見過!」
小芊指了指離我們較近的幾個字符,隨後伸手拍了拍我的胸口。本是十分輕柔的幾下掌擊,打在我身上卻猶如重錘一般,霎時便讓我醒悟了過來。
我急忙拉開衣襟低頭看向身上的紋身,隨後又抬頭看了看面前的「方碑」,果然在二者之間發現了不少一模一樣符文。
「大木頭,雖然我們一直都沒弄明白你體內的那種『暖流』到底是什麼,不過,我覺得把它看作是一種『能量』應該是說得過去的。我記得你說過,在你『用盡全力』的時候,這些紋身會變紅,同時,你體內的『暖流』就會增強。按照這種情況來看,我們其實可以把『紋身』和『暖流』看成是一組傳導能量的『序列器』。以三哥的說法來講,那就是『法陣』了!」小芊頓了頓,指著面前的「方碑」接著說道:「其實,考古學用到『法陣』這個詞並不算『跳脫』。我們國家有很多古建築群本身就是按照一定的『法陣』形式進行佈局的,比如說『天壇』、『故宮』等等。只是一直沒有人研究出這些『法陣』的具體作用罷了,這個稱呼也就變成了一個單純的『名詞』。不過,在看到這些文字和你的紋身有不少相同的字符之後,再想想你所說的那種『暖流』,我倒是覺得這兩座『方碑』極有可能就是用於『傳導』某種『能量』的法陣組成部分,而且,很可能和那種『城市啟動』有關……」
小芊的分析讓我頓時警覺了起來,當即便帶著隊伍將面前的尖塔仔仔細細地了一遍。可惜的是,這座塔上除了石頭還是石頭,根本沒有出現任何值得關注的東西。無奈之下,我們只好結束了行動,按照預定的計劃走向「十字路口」的中心,與亨特的隊伍匯合。
剛剛靠近路口,我便見到先於我們返回的亨特等人正分散在兩座「平頂金字塔」周圍,小心翼翼地探察著什麼。發現我們的靠近,蹲在亨特身邊的燕道傑立馬站了起來,面色凝重的衝我喊道:「老七,快過來看看!我們這兒有些不太妙的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