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爹所寫的字條讓我一頭霧水,不過,那寥寥數句的話語裡卻透著明顯的危機,霎時便讓我的心頭一陣灼痛,雙眼頓時血紅一片。
「阿生,怎麼了?」
阮玉見我捏碎了杯子,趕忙跑過來查看。小芊更是直接抓起我的手掌看了半天,眼見沒受什麼傷,這才遞過毛巾給我擦手。
燕道傑則是伸手拿過字條看了看,皺著眉說道:「找魚?找什麼魚?你乾爹不是走了好幾個月了嘛?難道是上了遠洋漁船?」
「不可能!乾爹自從退伍之後就不願意再去外面,幾十年都沒動過了。再者說,如果他要去遠洋漁船沒有理由不告訴我,而且,我也沒聽他說過對什麼『魚』著迷到需要離家幾個月!」
「嗯,應該不會是去做什麼普通的事情。這語句裡面有很明顯的危機意味,要不然不會說『可能再也回不來了』,」阮玉頓了頓,擔心地看了我一眼,握著我的手說道:「對不起,我……只是就事兒分析,沒別的意思!」
我搖頭,拍了拍她的手,「沒關係,你的分析並沒有錯,我就是覺得這話裡隱含著訣別的意味才會著急。你看看這個,幫我想想有沒有什麼疑點。」
阮玉接過我遞過去的信封看了半天,說道:「信息很少,不過,沒有信息在有的時候本來就是一種信息!這個信封其實有很多疑點,你看,這封信不是公務信函,但是所有的字都是打印的,而且還沒有發信地址。這明顯就是問題,證明發信的人根本不想留下任何痕跡。我估計就算拿回去查指紋和郵戳也查不到什麼……」
「嗯,我也是這麼想的。最關鍵的是,這信封背面的話很奇怪。為什麼要寫『想要知道照片裡的人在哪裡,發郵件』呢?這些照片裡的人難道不是乾爹本人?」
我拿起照片仔細端詳了起來,順便向眾人講述了照片拍攝時間的疑點。照片中的人除了穿著的衣服與乾爹平時的打扮差距頗大之外,其他的特徵都是一模一樣!
小芊平時喜愛攝影,對電腦改圖的技術十分瞭解。她拿過照片看了一會兒之後,也說沒看出什麼修改痕跡,基本能肯定就是本人的現場拍攝。這種判斷無疑讓那個「時間疑點」更加明顯,眾人當即陷入了沉思。
沉默了片刻,阮玉轉著茶杯問道:「阿生,你確定這些照片的時間對不上?」
「我確定,當年我在這個小村生活的時候,乾爹每天都和我在一起。我們的生活就是出海打魚,然後就是去鎮裡賣魚。除此之外就是打拳練武,別的活動一概沒有。而且,你看這張照片,這個地方就是三哥總愛去的『南來順』,北京!乾爹不可能在我眼皮底下跑去那麼遠的地方,而我卻不知道!」
「那就奇怪了,難道是你乾爹的兄弟?或者是和他長的很像的人?」小芊插話道。
「不可能!乾爹在這個小村土生土長,如果他有兄弟的話,村子裡的人不會不知道。再者說,你們看這條手上的疤痕,這是他年少時練武不慎所留下的,長得再像的人也不會連疤痕都一樣?這明顯就是他本人!」我指著照片說道。
「難道他會分身術不成?也不對啊!先不說這種傳說中的秘術還有沒有人會,就算他會,那他看到這些照片就不會驚訝了啊!照現在這情況來看,你乾爹明顯是對這些照片不知情,所以才會被引走。怪了菜了,既然被這照片引走,他為什麼不說去找人,而偏要說去找『魚』呢?」燕道傑鬱悶的揉起了腦袋,滿臉的困惑讓他的五官都皺成了一團。
阮玉又拿起那個信封仔細看了看,說道:「阿生,我看咱們還是得從這個電子郵箱地址下手,小村裡有什麼能上網的地方麼?」
「沒有,這個小村太偏,能通電就很不容易了。要上網的話,只能去我們來時的那個小鎮。」我看了看手錶,說道:「乾爹對電子產品十分厭煩,我估計他一定是請小鎮的網老闆幫的忙。現在太晚了,我們明早去鎮裡看看。大家都休息,今天體力消耗太大了,這麼乾耗著也想不出辦法。」
眾人點頭,隨後便各自洗漱上床休息。
翌日一早,我將二女送到獨眼伯的家裡讓他安排治療,而後便從村裡找了輛車趕去小鎮,直奔那間只有四台老舊電腦的小網。沒想到網的老闆卻不再是我熟悉的那位,而是一個從未見過的外鄉人。和他攀談了幾句,我才知道他接手這間網不過才三個月而已,顯然不會知道乾爹的事情,而原來的那個老闆也沒留下任何聯繫方式,人也不知道去了哪裡。
線索再次斷絕,百般無奈之下,我只好打電話回北京,將乾爹的事情告訴了我的另一位乾爹池向東。聽說老戰友無故失蹤,這位脾氣火爆的乾爹差點掀了桌子,急忙向我問清了事情的始末,隨後便掛下電話跑去安排查找。
切斷了通話之後,我和燕道傑又在小鎮裡轉了一圈,到處找熟人聊天兒,以求能打探些消息。不過,我們耗費了近乎整天的時間,除了一些家長裡短之外,卻是一點兒有用的消息都沒得著。最後只好頹然離開,在日落之前返回了小村。
幾日之後,二女體內的蠱蟲在獨眼伯的治療下被完全壓制。她們手臂上的血線回到了手腕處,原本每天都會發作的「蠱息」也如獨眼伯說的一樣消失不見,身體狀況恢復了正常。由於不用再受那種難熬的「定時折磨」,她們的氣色一下子好了很多,幾個月來的憔悴因而一掃而空。
表面的危機雖然解除了,不過,我們的心裡都清楚,那隱含的危險仍舊存在,正猶如蟄伏在暗處的毒蛇一樣衝著我們虎視眈眈,讓我們實在不敢放鬆。更何況,這邊的事情還未解決,原本在小村安然生活的乾爹竟然又離奇失蹤,登時讓我心中的壓力翻著倍的往上漲,緊繃的神經根本也松不下來。
最近發生的事情著實是混亂非常,而每一件事兒都隱含著巨大的危機,不可能置之不理。我的思緒一時間千交百結,對前路一片迷惘。為了不至行差踏錯,我只好叫過眾人一起坐下商議,以求能夠理順思路,為後續的行動定下計劃。
「阿生,我說句話你別生氣,」阮玉看了看我,見我點頭之後才輕聲說道:「我國每年的失蹤人口不知凡幾,查找他們是一個十分費力的工作,而且往往都沒有收穫。尤其是你乾爹這種情況,沒有任何腦部疾病,又是主動離開,想要找到更是難上加難。既然大隊那邊已經知道了具體情況,我想我們不如暫時把這件事兒交給他,畢竟他能調動的資源比我們要多得多,如果他都找不到話,我們就更不可能找得到。」
我歎了口氣,「其實我心裡也是這麼想的,偵探這行我也干了很久了,找人的困難我很清楚。乾爹留下的這點線索其實和沒有也差不多,只能先這樣了。現在最重要的還是先要解掉你們體內的蠱毒,獨眼伯的話你們也聽到了,大家有什麼想法?」
「既然唯一的解法就是找到『母蠱』,那麼我們下一步的行動肯定是追蹤杜秘了,畢竟,三哥說過,『母蠱』只可能在下蠱之人身上。按照莫教授的臨終遺言來看,杜秘很可能會去的地方就是那座『第二城』。不過現在的問題是,那個地方在哪裡,我們又怎麼知道杜秘去沒去,什麼時候去?」阮玉摸著下巴思考著。
小芊往前探了探身子,雙手撐著桌子說道:「想知道『第二城』在哪兒倒不是很難,你們忘了那卷玉簡在咱們手裡呢?雖然已經破解出來的文件被水爛了,但是密碼本還在。前陣子我看了下,不是很難,我想我花點時間應該可以重新破解出來……」
「不用這麼麻煩,我估計莫教授的女兒手裡一定還有一份破解出來的文件……」想到此處,我忽然記起他臨終前一直在托付我們保護她女兒,這就意味著血徒那幫人極可能會去找她拿資料!真是太糊塗了,這幾個月來一直在尋求治療蠱毒的辦法,我竟然忘記了這麼重要的事情!
心中一涼,我急忙扭頭向燕道傑問道:「三哥,莫老的女兒可能有危險,幾個月前我讓你去找她,結果怎麼樣?」
燕道傑低頭看了看手錶上的日期,說道:「有什麼危險?人家現在都不在國內!我上次去找她的時候,看到門玻璃上貼著字條,說是去國外采風,暫停授課。按照字條上的時間算,那姑娘最少還得一個星期才能回來!」
這答案讓我不由鬆了口氣,高懸的心這才放了下去。血徒那幫傢伙雖說有著不少能量,不過想來也不會太過誇張,要不然就不用處心積慮的玩什麼陰謀了。莫教授的女兒既然在國外,那麼此時應該還沒什麼危險,不過,我們還是要盡快找到她,一來防止她遭遇血徒的襲擊,再者也能弄到莫教授的筆記,以便我們追蹤杜秘。
「我們得盡快回去,趕緊找到莫老的女兒。小芊,你回去就開始嘗試破解玉簡,萬一要是出了什麼變故,或者莫老的筆記上沒有我們想要的東西,我們也能有個後手,」我摸了摸鼻子,思忖了一會兒,接著說道:「現在最大的問題是怎麼追蹤血徒,就算我們找到了地方,可是按照上次那古城的規模來看,一旦那傢伙躲起來,我們就不可能抓得到!再者說,小玉剛才提到的時間也是問題……」
「老七,這事兒我倒是有個想法。古巫法裡有一門叫做『拘魂』的本事,專門用來收魂或是控魂,當然也能追蹤某個特定的魂。後來的『傀儡術』、『降頭術』都是打這兒來的。我記得我爺爺原來就認識一個真正有這本事的,如果能找到這個人幫忙的話,逮著姓杜的那孫子就容易多了!」
「嗯,要是這樣的話就太好了,這個人在哪兒?」
「不知道,我爺爺當年只給了我『金犼令』,別的都沒交代。看來我還得跑趟天津找我太師伯,他一定知道。」
想想莫教授的女兒還要過幾天才能回國,我便決定和燕道傑一起去天津拜訪一下他的太師伯,為本次的所求增加些誠懇。而且,前段時間我們一直受到人家的幫助,正好也可以趁此機會道個謝。反正天津和北京緊挨著,我們回去也是必定要路過的。
眾人定下計劃便沒再耽擱,辭別了獨眼伯就向天津趕去。沒想到這本來普通的拜訪,卻讓我們一腳踏入了一個從未聽聞過的世界,種種奇異的經歷因此紛沓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