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怎麼回事!」白龍抬頭望去,只見天空中一團團的烏雲在不斷地凝聚、變大,瞬間便遮蔽了這不周山腳下的一片天地。無形的威壓散發在這片空間之中,直壓的人喘不過氣來。
天空中,烏雲還在不斷地凝結,越聚越厚,呈現出一片墨玉之色。在那烏雲的正中心,氣流環繞,兩相交叉,竟然形成了一個大大的漩渦。
漩渦之中,陣陣的風雷在不斷地湧動,其中更是夾雜天火、陰風、煞氣,幾種事物摻雜在一起,相互之間纏繞滲透,竟也不分彼此,只藏在那烏雲深處,威勢隱而不發,連空間都震得有些模糊,讓人看不真切。
白龍眉頭微皺,趕忙運起先天算數,連連推算起來。此先天算數乃是天地初開之時,白龍感萬物之興衰得失,溯衍大道,偶然得悟。其中種種神妙之處端是繁多非常,怕是三天三夜也說之不盡,縱使是強悍之如白龍,也未能將之全全通透。
只見白龍左手連掐,不多時,緊皺的眉頭便舒展開來,不過與此同時,一絲凝重卻是爬上了白龍的心頭。
「原來如此!」白龍嘴中喃喃地說道,卻是已經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後果。
這朵遮天避地的烏雲並不是尋常的雲彩,而是一朵劫雲,是由那些游離於天地之間的負面能量凝結而成,專門用來懲罰那些偷天竊命之輩。
所謂天命天命,指的便是只有上天才能掌控萬物生靈的命運人生。常言道:「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造化從來都只是由天而定,一切偷天竊命、奪取造化的行為只會受到天地的懲罰。
是以,修道之人每每修煉至功參造化之時,上蒼便會降下雷劫,躲得過,便可逍遙自在,躲不過,立時便會灰飛煙滅,真靈不存。
此次,白龍閉關無數載,悟通肉身玄妙,使自己的混沌之體能夠更進一步,達到了真正意義上的完善,可謂奪取了天地之造化,掩蓋了日月之輝煌,肉身之強,已經脫去了天地的桎梏,從今以後,縱使是天地也不能將之滅絕。
是以,天地便生出了嫉妒,降下了這無邊雷劫,意欲將其毀滅,抹去這個不確定的因素。
「天罡神雷!倒也是看得起我。」白龍瞥了一眼那深藏在劫雲正中心的雷光,心中暗暗說道。
這紅色的雷光白龍卻是認識,正是天罡神雷,乃屬天地之間至剛至陽之物,專破至yin至寒至柔之體。
白龍乃是在混沌之中沾染了一絲先天壬癸水而生,先天便為北方壬癸水之jing,天性屬yin,此天罡神雷卻是剛好克之。
不過,自古以來,陰陽之道便是相生相剋,此消彼長,所謂yin盛極則陽衰,陽盛極則yin衰,一消一長之間,憑的也只是那一份實力。陽若遠勝於yin,自然是陽盛yin衰,yin若遠勝於陽,必然是yin盛陽衰。
此刻,白龍的混沌之體已然趨於大成,已成完善之勢,如何會懼怕著天罡神雷!
果不其然,只見白龍猛然抬頭大笑,聲音中充斥著譏諷,彷彿是在嘲笑上天的無知。
「貧道這混沌之體才已完善,肉身還未來得及鞏固,你這天罡神雷卻是來的剛剛好,正好於貧道鞏固肉身。哈哈哈……」
「轟隆隆……」天好像是被激怒了,沉悶的雷聲一陣接著一陣,彷彿是在拷問著一個人的內心,讓人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壓抑。
天空中,那黑色的劫雲越聚越實,越聚越小,可是給人的壓力卻是越來越大。劫雲正中心,那隱藏在黑色的漩渦之中,紅光不斷閃耀的天罡神雷在高速地運轉著,彷彿是萃除了一切的雜質,只留下了最為精華的部分。
「轟」天地好像是再也忍受不住白龍的挑釁,自那黑色的劫雲之中猛的降下一道水桶粗細的天罡神雷,這道神雷如同一隻可以吞噬天地的魔神,僅僅是在不經意間散逸出來的威勢便足以讓萬物驚顫。
白龍只是輕輕地看了一眼,嘴角微微一笑,猛的將身一搖,頓時,便變成了一個萬丈高下的巨人。
這巨人一如昔日之盤古,面容奇古,渾身上下儘是肌筋虯結,似乎是充斥著爆炸性的力量,雙手一動便能撕裂虛空。
「吃吾一拳!」白龍所化的那萬丈巨人猛的朝天大吼一聲,舉起了肌筋盤繞的手臂,那大若鬥牛的拳頭瞬間便迎了上去。
時間在這一刻彷彿是定格了一般,偌大一個洪荒大地在此刻只剩下了這一充滿力量的個拳頭。
好久,好久,好像是在一瞬間,又彷彿是過了一萬年,這斗大的拳頭終於迎上了那道充滿毀滅氣息的天罡神雷……
沒有想像中的大爆炸,更沒有震動,甚至於連一絲絲的聲響都沒有產生,那道水桶粗細的天罡神雷就這樣泯滅在了白龍的拳頭之上,無聲無息,再也尋不到絲毫的痕跡,彷彿一切都從來沒有出現過一般。
「痛快!」白龍仰天一聲長嘯,整個人都彷彿精神了許多。
「轟,轟,轟……」上天似乎終於被惹怒了,再也顧不上什麼道德生機,一口氣連連降下了八道水桶粗細的神雷。這八道神雷一如八條憤怒的蛟龍,張牙舞爪,面目猙獰,怒吼連連地衝了下來。
「來得好!」白龍嘴角輕笑,僅僅是大手一揮,五根手指一如五座插破雲霄的山峰,堅硬如鐵,威勢如宏,一把便將八道神雷盡數抓在了手中,雙手只輕輕一撮,八條「蛟龍」瞬間便泯滅的無影無蹤。
「哈哈哈……」一連滅了九道天罡神雷,白龍心情大好,不由拊掌大笑,聲勢朗朗,隨即作詩一首,詩曰:
我本混沌一閒客,
雖無功德亦無過。
談笑之間劫數脫,
天地又能奈我何!
作罷,又是一陣大笑。
「轟隆隆……」又是一陣炸雷在耳邊響起,直震得周圍的空間都開始戰慄起來。一眼看去,整個天地都彷彿是在翻滾一般,瞬間便失了顏色。
抬頭,那片龐大而又不著邊際劫雲依舊是在縮小,不過劫雲的顏色卻是由墨玉一般的黑色開始轉變成為了紅色,鮮艷的紅!這紅色越來越深,越來越深,到了最後,整片劫雲彷彿是變成了一團蠕動著的巨大血肉一般,外面粘著淋淋的鮮血,場面極為詭異。
「卡卡卡……」在遙遠的天邊,猛的劃過了幾道明亮的閃電,威懾著整個洪荒大地。
這是天地在興奮,它彷彿是已經醞釀好了最為強大的一擊,自信滿滿,可以在瞬間把白龍變成齏粉。
「嘩啦啦……」不知怎地,這片紅色的劫雲下竟然開始下起了磅礡的大雨。不過,這雨水並不同於尋常的大雨,因為那一顆顆的雨滴乃是如鮮血一般的紅色,其中更是散發著濃烈的血腥之氣,聞起來直令人作嘔。
不過最為恐怖的還不在這裡,只見這一滴滴的「血水」所過之處,植物瞬間枯萎,不多時便變成了一節節的焦炭,甚至於連不遠處的山頭都被硬生生的削低了一層,只剩下一些坑坑窪窪的山體,滿目瘡痍。
「茲,茲……」一滴滴的血雨滴在白龍的身上,就好像是濃酸遇見了金鐵之物一般,響聲陣陣,直冒青煙。那感覺就好像是掉進了蟲窩,渾身上下有千萬隻蟲蟻在噬咬一樣,難受至極。
「啊……」白龍一身怒吼,手腳連連揮動,似乎是想要把這血雨趕走一般。可是就在這時,異變突生。只見自那九天之上,玄之又玄之處,猛然湧下一道神雷。這道神雷來勢極快,瞬間便融入到了天空中那片血色劫雲之中。
這方圓幾百萬丈的血色劫雲經此一變,似是吃了一劑大補藥一般,猛的壯大幾十倍,而後瞬間縮小,變成千丈左右,旋轉輪迴不斷,整個都化成了一道血色神雷,衝將下來,堪堪將白龍罩入其中。
「嗡……」這一刻,大道彷彿是停止了運轉,天地似乎已消彌在了無形之中,茫茫乾坤,只剩下了白龍一人……
以前的種種,逐漸地浮現在了白龍的心頭,「月夜樹下觀星雨」、「混沌之中遇開天」……一幕接著一幕,在此刻是如此的清晰,如此的真實。
不知何時,白龍的身軀開始逐漸地變的殘破起來,一絲絲的血肉在這血色的雷光之中慢慢消散而去,有的地方甚至都露出了森森的白骨……
忽然,處在血色雷光籠罩的白龍好像是想起了什麼,猛然抬起了頭,只見他的眼眸依然明亮,光彩不失。在他那蒼古的臉上,只有令人安詳的神彩,看不到有絲毫的痛苦,似乎是陷入了頓悟之中。
慕地,一股強大如實質的神念忽然自白龍身上湧出,瞬間便衝破了重重的枷鎖,遁入了那三十三天之外的重重虛空之中,這分明是道行大進的表現!然而白龍卻只是依舊立在這血色劫雷之中,神情肅穆,任憑這雷光的沖刷……
「不破不立,破後而立。」突然,一陣極為蒼老的聲音自白龍的口中吐出,似乎是充斥著天地至理,不容有絲毫的反駁。
「卡」彷彿是有什麼東西破碎了一般,聲音極小,但是卻極為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