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匯通票號
秦明緩緩直起身來,無悲悲喜,目光平靜,虎視全場,卻怎麼也掩飾不住那一股屍山血海的氣勢。這些商賈們走南闖北,飽經世面滄桑,卻也沒有經歷如此威壓氣勢。原本三三兩兩會集談論的商賈們,但凡觸碰到秦明目光的,皆下意識停止交談,怔在原地,場面瞬時靜了下來。
「咳」
「咳咳」
一聲清咳,傳遍場中,頓時驚醒了場上有些錯愕的商賈們,等他們回轉過來,再次看向秦明的目光,第一次開始有了一種恐懼的意味。
秦明平靜的目光從眾人身上移開,饒有興趣的掃向那個清咳之人。那個縮在角落中,低調無奇,即使商賈們三三兩兩聚集交談之時,也仍孤身獨坐的曹德。
縮在角落的曹德,此刻開始暗罵自己冒失了,想來平時沉穩的他,怎麼今天會把持不住,要知道這秦明可是殘暴之人,若是惹的他不痛快,自己隨時都能喪命於此,好在後悔已經來不及了,這守備大人的威壓明顯衝他來了,不知為何,曹德總覺得在秦明注目下的他,更像是大海中的一葉小舟,在辯雨飄搖,隨時都有傾覆的危險。
好在秦明沒有過多深究,只是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心裡七上八下的曹德沒有察覺到這一眼中蘊含的意味,當回過神來,見眾人向他投以不善的目光,曹德又忐忑起來了,臉色慘白,一副追悔莫及的樣子。
秦明看向眾人,神色平靜:「本官秦明,想必諸位掌櫃都已知曉。」
「見過秦大人。」不管大伙心裡是怎麼想,怎麼咒罵,鄙夷秦明,但至少他現在還是殺胡堡的最高長官,當著他的面,這噓場作戲的人精都跟見到至交好友一般齊齊唱了一個肥喏,渾然忘記了剛才對他的冷漠。眾人齊施一禮後,就坐了下來,滿堂寂然。
見眾人坐下後,秦明繼續道:「今日本官請諸位掌櫃前來,實在是要給各位提供一樁發財好機會。」
「不是說夏三?」眾人驚疑,四下交頭接耳。
「敢問大人是何買賣。」一個肥頭大耳,皮膚白淨如女人一般的中年男子,就是梁家家主梁自用,見眾人猶疑,艱難的挪動了下他那肥大的身軀,率先拱手問道。
「票號。」
見各掌櫃仍是一臉茫然,秦明笑問道:「各位都是商幫之人,大都從事長途販運。在這裡,秦某想要請問下諸位掌櫃,這長途販運對於諸位可有什麼弊端?」
眾人對視一眼,最後目光齊聚在梁自用身上,他無奈的擺了擺手,再次晃悠悠的站起來:「要說缺點嘛,那就是商品流轉和資本周轉慢,墊支資本大,在資本不足的情況下,就需要向社會借貸。例如鄙人曾經販運福建武夷茶,或安徽霍山茶,或湖廣茶,經水陸之途運銷至北京、歸化城、張家口、蒙古草原、烏里雅蘇臺、科布多、和西北蘭州、新疆伊犁、塔爾巴哈台等地,路程數千里,資本用量大,周轉慢,需要大量貨款,路途遙遠,加上盜匪四起,各位掌櫃怕是沒人出門帶這麼多現銀,這恐怕就是長途販運的難點了。」
秦明點了點頭,前世他也看到一篇有關晉商的報道:山西商幫多數從事長途販運,而內地商民到恰克圖貿易,強半皆山西人,由張家口販運這旭緞布雜貨等,易換各色皮張、氈毛等物。長途販運,商品流轉週期長,每週轉一次,有時需一年,需社會信貸的融通與支持,以完成長途販運,故晉商最早設立帳局放太原、紛州、張家口、庫倫。
這帳局應運而生的時間,最早的是十八世紀,清朝雍正乾隆時。因此他們還是比較陌生的。
「本官所說的大買賣,就是能為各位掌櫃解決這個難題。」
「哦?敢問如何解決。」當下眾人好奇道。
「本官欲在殺胡堡成立一個匯通票號,諸位以後行商不必帶現銀,帶上紙鈔即可,每城每區都有相應票號分店,可供行商之人前去兌換,只要錢票有憑帖,兌帖,上帖名目,憑帖系本鋪所出之票,兌帖系此鋪兌與彼鋪,上帖有當鋪上給錢鋪者,此三項均系票到付錢,與現錢無異。」
「什麼?」眾人震驚不已。
秦明能想出此法,主要是因為現今各省貿易往來,皆系現銀。運轉之際,少數由商人自行攜帶,多數則由鏢局保送。蓋沿途不靖,各商轉運現銀,時被劫奪,而保鏢者遇眾寡不敵,亦束手無策,故為各商所深憂。」若是太平盛世,商人有鏢局押運倒也無憂,只是現今生逢亂世動盪,土匪四起,鏢局運現,不僅費時誤事,開支大,而且還不安全。這讓一心想要做大做強的晉商們,苦惱不已。如今秦明所說票號的方法,卻是商業發展的一大進步,當真讓他們驚訝。
隨後秦明又詳細與他們說明了票號的事情,其中更有「倍股」、「厚成」,充實流資,預提「護本」,嚴防「空底」的資本金製度。
「倍股」、「厚成」、「公座厚利」是晉商在資本運營中的創造。所謂「倍股」,是指在帳期分紅後,按股東股份比例,提取一部分紅利留在企業參加周轉使用,以擴大經營中的流動資本。票號這種倍本銀兩是根據每個帳期盈利多少,由財東和掌櫃協商確定每股倍銀若干,所以每次增加資本不同。所謂「厚成」,即在年終結賬時,將應收帳款、現存商品及其它資產予以一定折扣,使企業實際資產超過賬面資產。所謂「公座厚利」,是在帳期分紅時,在財東銀股和職工身股未分配之前先提取利潤的一部分作為「公座」,以便「厚利」。這些「倍股」、「厚成」和「公座厚利」辦法,都是為在資本經營中盡可能擴大流動資本,爭取更多盈利的辦法。
此外,山西票號商人設計了一種叫「預提護本」的辦法,要求在帳期分紅時,必須從利潤中預提一定數量的可能發生的倒帳損失,建立風險基金,專款存儲,一耽生損失,以此作補償,以防止「空底」,把票號的經營風險減到最低點。
山西票號,商路可達數萬里之遙,款項可「匯通天下」,在中國近代史上曾顯赫一時。這一方面是因為山西票號信譽卓著,經營有方;另一方面與山西票號商人開創的一套完整制度也是分不開的。正因為他們開創的這套制度,才使得票號保持了其雄厚的資金實力,保證資本的充足。
……
聽完秦明的話,眾人欣喜莫名,若果真如此,當真是商業一大幸事,開千古先河。
「諸位掌櫃莫要高興太早,本官有言在先,凡願意入我大恆德票號的,必須接受本官的軍令,必須接受本官派遣的秘密斥候,需要為本官提供秘密情報,這銹候不吃商社,不住商社,更不會拿商社一個銀錢,卻要以商社的名義行事。商社不能洩露其身份,商社需要為本官源源不斷收集情報,本官希望諸位都能成為我殺胡堡收集情報的根基。」
眾人面面相覷,震撼無比,腦海中均想這秦明要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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