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點時間,風墨白剛好祭煉完畢替身娃娃,其他兩件靈器還沒開始,只得離開船艙。
落雁群島雖然只是海島,但是由大大小小三十六個島嶼組成,而且每一個的面積都不小,遠遠望去,就像一片坑坑窪窪的小型大陸,水陸交錯相接,一眼看不到頭。
不單是風墨白,幾乎所有弟子,都是第一次來落雁群島。
撇開路途不便這個緣故不談,更多的是因為此處並非優秀的試煉之地,妖獸數量多,又過於密集,就算是內門弟子,也不願意到這個除了鳥便是鳥糞的地方來歷練。
穿雲舟靠岸,眾人魚貫而下,踏上了這片幾乎未被踏足的處女地。
「哎呀,好噁心!」
一名弟子抬起腳,看到黏滿了鳥糞的鞋底,不由得大聲抱怨,一臉晦氣。其他人紛紛眉頭大蹙,有的捂緊口鼻閃開,眼裡儘是討厭之色,有的更是面龐蒼白,乾嘔連連。
他們這些天之驕子,何曾見識過這種場面,唯獨陳雲和風墨白神色安然,不受半點影響。
陳雲是因為性情冰冷,直接就無視忽略掉難聞的惡臭,至於風墨白,他曾經當過五天的掏糞弟子,早就熟悉了這種氣味,此時看到隨處可見、堆積如山的鳥糞,反而眼冒金光,心頭充滿了欣喜。
因為這片糞堆海灘的靈氣濃度,居然堪比內門下十峰的程度!
「難道那些金喙信天翁,還會啃吃靈石嗎?」
風墨白不禁生出這樣的想法,這就跟世俗界的雞、鴨等禽鳥吃沙子的情況類似,或許金喙信天翁真的通過吞食靈石來幫助消化,所以糞便裡才會遺留下來一點靈氣。
就在這時,金長老的聲音忽然響起:「二十支救援小隊,以小隊為單位,前往指定的島嶼搜尋,如有發現,立即發射傳信令箭,三日後在群島中央最大的金喙島集合!」
伴隨陣陣吆喝,一隊又一隊人馬,朝著各自的目標島嶼出發。
二十支救援小隊,必須在這三日內分散搜索其餘三十五個島嶼,大部分小隊需要搜索兩個島嶼,風墨白與陳雲的小隊只有他們二人,所以分配下來只有一個島嶼,面積不大不小,編號為九號。
「我們也走吧!」風墨白招呼一聲,當即帶頭向前行去,陳雲快步跟上。
鹹腥的海風不斷吹拂,驅散了鳥糞的臭味,還帶來一陣清新的水氣。
海島上看大海,與岸基上看又有不同,這裡看到的大海,更加遼闊,更加深邃,除了頭頂的碧空,便只有腳下的汪洋,置身於其間,更能感覺到自己的渺小。
與天地相比,個人的力量實在微不足道!
很快,二人便登上了九號島嶼,風墨白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已經化作小黑點的穿雲舟,他總感覺到一道目光從那裡射來,如同針芒一般盯在他的後背,腦中不自覺地閃過童長老的身影。
這位不是被貶至外門了嗎?什麼時候回到內門的?
在穿雲舟剛抵達刑堂廣場時,他就覺得童長老看向他的眼神有點奇怪,這只是他的一種直覺,奇怪在哪裡他也無從說起,卻清晰無比。
風墨白仔細回憶一番,似乎他與童長老並沒有什麼交集,那對方為何留意到他,難道是由於他的仙苗身份?
風墨白搖了搖頭,摒除心中雜念,思緒回歸了現實。
其實被擄走的只有紀紫瑤和華子陽二人,最有可能的囚禁地點只有一個,那就是金喙島,如今二十支救援小隊搜索其餘三十五個島嶼,也就是盡盡人事罷了。
在風墨白看來,這三天時間,他正好可以煉化那兩件五階靈器,以及吞服金髓乳液提升肉身修為,這樣一來,金喙島一行就更有把握了。
當然,儘管知道這裡幾乎是一無所獲的結果,但風墨白不會放過任何一絲可能。
九號島嶼上有兩座山頭,一東一西,如駝峰相對。
出了海灘,便是茂密的叢林,從山腳一直延伸至半山腰,再往上,卻是光禿禿裸露的巖土,上面密密麻麻佈滿了洞穴,僅僅是山的這一面,就有三四百個,這些基本是赤眼信天翁的巢穴,遠遠看去,幾乎與蜂窩無異,在山頂有二十餘個巨型洞穴,這些應該是金喙信天翁的巢穴。
「我搜索東邊山頭,你搜索西邊山頭,看看誰的速度最快,最後在北岸集合,如何?」風墨白建議道。
雖然很想跟陳雲真刀實槍的來一場,感受一下劍修的強悍之處,但風墨白並非不分輕重的人,而且這裡也不適合成為二人的戰場,只能通過間接方式比試一番。
陳雲依然緘口不言,直接向西山奔去,以實際行動作為回答。
「哎哎哎……怎麼偷跑了,你這可是作弊啊!」風墨白嘴裡不滿的大叫,腳下速度卻是不停,向東山衝去。
逐漸接近第一個洞口,風墨白的速度慢了下來,《縮骨功》極限運轉,收斂所有聲息,神識延伸開來,然後進了洞穴。
洞穴內比較乾爽,也不見糞便,空氣比洞外要來得清新,一路前行,每隔十餘丈遠,便可見一個由枯枝、乾草以及泥巴堆砌而成,直徑足有兩丈的巨大鳥窩,安放在洞穴兩側的巖壁上。
這些鳥窩的高度堪堪齊肩,平視就能看到匍匐在窩內,酣睡入眠的赤眼信天翁。
白天時分,正是信天翁休息的時候。
以風墨白如今的修為,再配合《縮骨功》的斂息效果,估計只有培元境五重以上修者,才能感知到他的存在,這些赤眼信天翁只不過是凶獸而已,又豈能發現到他?
風墨白的神識感應直徑達到六里,所以搜索效率極高,只消半個時辰,他就已經將小型洞穴查探完畢,進入第一個大型洞穴。
這裡是金喙信天翁的巢穴,他自然不敢如此囂張,根據之前的經驗,每個洞穴都棲息著近百頭凶禽,若只是一個洞穴倒也無所謂,他最怕的是驚動了其他洞穴的金喙信天翁,一旦遭到圍攻,在這樣的地形之下,估計會陰溝裡翻船。
忽然間,風墨白心中一動,想到了一個絕妙方法,右手一翻,取出了奪命箭。
當初那名濃眉壯漢以生命獻祭,奪命箭只需一息時間,就將六重境巔峰的濃眉壯漢所有血肉吞噬一空,這裡的金喙信天翁大都是六階以下,達到七階的都很少,不正是奪命箭的補品嗎?
想到這裡,風墨白嘴角勾起一抹死亡的冷笑,撚手捻腳向前摸索前進,來到第一個鳥窩旁。
這頭金喙信天翁,只是靈境三階而已,風墨白不假思索,手中奪命箭一下子扎進了凶禽的腦袋,眨眼功夫,這頭凶禽便只剩下一堆皮包骨!
「哈哈……這裡總共近五十個洞穴,加起來足有四五百頭金喙信天翁,能讓你吃個飽了吧?」風墨白輕撫手中的奪命箭,箭頭一陣輕顫,器靈饕餮向他發來歡欣的意念。
風墨白的神魂之上,仍積聚了不少戾氣化成的黑絲,儘管暫時不會影響神智,但始終是一枚隱性炸彈,不知何時就會爆發,他不能再給自己添上危機。
此時的風墨白就像死神,手中奪命箭就是死神鐮刀,每一下劃出,就能收割一條生命。
器靈饕餮得到這些血肉的補充,魂體不斷凝實,與風墨白的契合度也越來越高,操縱時間也從十息,變成了十二息,漸漸向十三息逼近。
可不要小看這短短的一息,須知修者間的戰鬥,都是瞬息萬變,有時候一息就能決定勝負!
一個時辰、兩個時辰,直至三個時辰過去,風墨白可謂滿手腥血,整座東山山頭,五十二個大型洞穴,將近五百頭金喙信天翁,全部葬身於奪命箭之下!
當他來到北岸之時,天色完全暗了下來,估計不出半個時辰,就是信天翁離巢覓食的時候。
不過九號島嶼上的半數金喙信天翁,已被清殺一空,剩下的赤眼信天翁,風墨白也不擔心會翻出什麼大浪來。
陳雲坐在一塊礁石上,靜靜的等待他的到來。
二人第一次間接交手便落敗,風墨白非但沒有任何氣餒,反而暗暗竊喜,因為他對奪命箭的掌控時間,長達十五息!
「這次是我輸了,還有兩天時間,我們找個地方休整,待登上金喙島再一決高下吧!」
言罷,風墨白也不待陳雲回答,逕自來到一處斷崖邊上,開挖臨時洞府。
陳雲的方法則簡單直接暴力的多,背後青鋒陡然出鞘,一道驚鴻劃過,崖壁上便多出了一個大洞,一言不發的鑽了進去。
風墨白見狀不由得暗暗咂舌,也鑽進洞府內,然後布下防禦陣盤,立即取出靈石轉化陽光值。
就在二人埋頭修煉的同時,某個巨大的地下溶洞內,紅光亮堂。
突兀而出的高台邊上,一名黑袍人負手而立,閉目不語,鷹鉤鼻,八字鬍,從這面相便透著一股yin鷙氣息。
恰好此時,又一名戴著兜帽,只露出雙眼,看不清面容的黑袍人從後方甬道走來,來到前者身後,忽然單膝跪下。
如果風墨白在此,就會發現這兩人的裝束,跟他遇到過的黑袍修者幾乎一模一樣,唯一的區別在於,新來的那人,右臂別著一枚臂章,而站著的那人,沒有臂章,但胸口位置卻繡有一隻猙獰的血色鬼頭。
「啟稟頭領,血獸已經全部召回王巢,不過數量卻少了近兩成,九號島嶼尤甚,傷亡過半。」
黑袍人頭領睜眼,桀桀笑道:「無妨,馬上就有大批血靈自投羅網,比血獸優秀十倍,到時這汲靈大陣必定凶威更盛,主上破開秘府找回血身,神功大成之期指日可待!」
跪著的黑袍人霍然抬首,眼神充滿狂熱,死死盯著高台下方。
高台下面便是峭壁,其上一隻隻金喙赤眼的凶禽,倒掛在峭壁上。百米之下,赫然是一個湖泊大小的血池,血水翻滾,啵啵冒泡,彷彿岩漿一般,蒸起陣陣血霧,映紅了整個溶洞!
血池中央有一個小島,上面一男一女,少男一身錦袍,臉色驚惶,氣息衰弱。至於那名綠衫少女,眉心一點硃砂,雖也是花容慘淡,卻緊緊咬著牙關,目光流露淡然堅定之意。
就在此時,黑袍人頭領伸手一抓,一頭金喙信天翁便落入他的手裡,鳥身吊在半空中,隨著陣陣抽搐,體外鼓起一個個肉包,不斷向腦袋湧去,肉身則飛快乾癟下去!
黑袍人頭領像是吃了補品一般,舔了舔舌頭,紅光滿面,略一鬆手,佝僂而萎縮的鳥屍就像垃圾一樣,向下掉落。
撲通!
血池被砸出一蓬巨大血花,蕩起圈圈漣漪,錦衣少男發出一陣驚叫,瑟瑟發抖。
「血靈很快就要上門了,你馬上下去安排一番!」黑袍人頭領桀桀怪笑,陰聲細氣道。
「屬下遵命!」戴臂章的黑袍人沉聲應諾,起身從甬道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