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酒店,八道迎賓射燈直刺星空。被譽為「科林斯之柱」的酒店最高迎賓規格,繼康德會展之後,再度出現於星河酒店。
方程式的兩支戰隊,韋恩戰隊和馬蘭戰隊以最高賓客的身份進駐這裡,舉行挺進四分之一決賽前夕之夜的聯合發佈會。
方程式戰隊作戰前夕根本不需要舉行什麼發佈會,但除非是有話要說。或者是,最大程度的引發關注,獲得民眾們的歡迎支持,這種有些像是路演般的行為,雖然被一些強隊嗤之以鼻,嗤以為是弱隊小隊賴以成名的伎倆。但這些強隊們似乎都忘記了,他們當初在成名之前,也是如此的每場比賽前夕便必出場露面一次,從而保持巨大的聲望。獲得民眾們的關注。
但眼前這種兩個即將對戰的戰隊之間進行聯合發佈會的情況,卻是十分罕見。
或許因為對面麥德龍機師是當年從韋恩戰隊挖走的人,這種對決很容易讓民眾們想到宿命的味道而有挖掘價值。
方程式組委會特別進行了企劃,打算將兩個隊的發佈會放在同一個位置,表現方程式大賽友誼第一比賽第二,焦點機師麥德龍即是曾經的老東家,又是未來的敵人這種矛盾但抓人眼球的效應,所以在這場活動之前,向兩個戰隊分別做了確認。
而無一例外,兩個戰隊都答應了出席。
外界猜測韋恩家族小隊或許是想要看看挖走麥德龍的古蘭森戰隊面對他們會有怎樣的反應,會不會覺得當初在林家危難時踩下這重重一腳很無恥？
而古蘭森戰隊或許也正是想看看沒有了麥德龍的韋恩戰隊如何生命力可以頑強到擋在他們進軍四分之一決賽圈的面前而不敗,想看看這支戰隊究竟有怎樣的士氣？
雙方之間瀰漫的是散不去的火藥味。
但看過了古蘭森戰隊最絕密資料的林海知道這些其實都是扯淡。
古蘭森戰隊乍一看是由古蘭森山家族資助的戰隊,但根據大衛逆向追查出來的資料,這支戰隊遠不是想像中的那麼簡單。
古蘭森家族只是一個傀儡,而在古蘭森家族的背後,古蘭森工業集團的股份,從來就是星區一個極大的秘密,其中繁複的股權構成,內行人只需要看一眼,就知道這其中有頂尖專業人士刻意掩埋消除某些跡象的大手筆。
在過去三十年時間裡,有數名律師和審計署的官員都發現了這個問題,然後進行了著手的調查。但是直到今天,那幾名律師有兩個突發重病過世,一個死在了一場飛來的車禍上,一個如今還因為積勞用腦過度在精神病院,進行電擊治療
而審計署的那幾名官員,有兩個回家養老,兩個鳳凰男似的官員在前途正好的時候戛然而止,如今還在某最不起眼的閒暇部門任閒職,高昂的負債壓力讓他們甚至不敢輕言放棄手上的這份工作。
那些股權結構脈絡圖是哪怕不做任何掩飾的擺在任何審計高手面前,都不敢說短時間可以捋清楚的。但最專業的人類很難辦到的事情,並不代表機械智能大衛辦不到。
大衛在玩遊戲般通過暴力入侵,將這個對任何人都會是難題的結構圖清晰明朗的求解出來,擺在了林海的面前。
古蘭森家族的工業股權,最終指向三個人。
那是三名星區議員級別的存在
其中為首的,正是星區議會排名第七位,此時此刻,在這場發佈會上,露面身著白色襯衣一副親民形象的巴拿馬議員。
誰都不知道,這個看似永遠身著灰白襯衣,將袖口隨意疊挽手臂,就可以和政客商人拍桌子噴唾沫星大談工會待遇提高就業率一副樸素形象的巴拿馬議員,背後竟坐擁古蘭森工業巨大而恢宏的礦山,才是這個星區最大的金主。
而根據大衛追查出來的線索,巴拿馬議員曾經有一個很隱秘的合夥人……這個人的名字,叫做趙靖。
迎刃而解。
那個在暗處,讓「諾丁山勳爵」調查伯爵家的私生子林海行跡,甚至河畔星莊園發生的那場暗殺,最終只怕都可以把線索的源頭,歸結於這位手掌大權的星區議員身上。所以這個巴拿馬議員,基於趙靖趙家覆滅帶來的巨大損失,而要將所有的怒火宣洩。
這個宣洩口,正是林海。
這麼說來,遊走於境外的那支幽靈艦隊,也和這個巴拿馬議員,有著密切的合作關係……所以將趙家趕盡殺絕,或者在暴風監獄裡給趙靖準備一支手槍,作為一名議會排名第七位,手掌極大權能的星區議員,巴拿馬,完全可以為了自己不受威脅,做到這一切切。
而他的下一步,斬除他「林海」很可能是首選
人說洞悉一切可稱之為神。擁有超越界限的能力,理想中大概會讓人擁有高人一等的感覺。
但通過大衛的能耐,知曉洞悉了這一切的林海,卻覺得整個天穹,都黑壓壓一片黑暗,看不到任何光明。
垃圾星的世界是黑暗的,人與人之間會因為絕對的利益衝突相互廝殺。但相比起眼前的這個世界,垃圾星更顯得可愛。至少那裡愛憎分明,恩怨仇恨對立得極為清晰明白。
裝扮成「諾丁山勳爵」,行走在這場戰隊發佈會上。林海應該是戴著最精巧面具,偽裝得最好的那個人。
但是比起此時此刻,那個巴拿馬議員的偽裝。很可能已經和百合花貴族達成暗中協議的家族叔長,林遠山,林江的偽裝,林海覺得自己就像是不著寸縷。在森森的寒風中,漸次冰冷。
但他卻不得不融入進這樣的場合之中,和四周那些令人作嘔的虛偽進行交道。
林遠山來到面前,和他的酒杯碰了一杯,笑道,「之前的媒體,肯定想不到威爾先生是這個樣子,畢竟有誰知道你是機修師出生呢？在之前我們的神秘宣傳下,他們直接以為你是三頭六臂了……人們總是失望於高期待卻落空的事物……但我知道,威爾先生你這樣的人,方程式上,才是你證明自身的舞台,讓所有以貌取人的傢伙見鬼去吧」
發佈會上。
前韋恩戰隊隊長麥德龍和現任隊長哈曼德無疑是發佈會上最搶眼的兩個機師,在四周參與發佈會的貴族和名流顯貴眼裡,幾乎都能猜測到明天報紙出爐的標題。不過除了兩人之外,諾丁山勳爵真面目的曝光,仍然是這場發佈會前的重頭戲,但眾多到來媒體看到林海真面目的時候,卻也是相當的一愣。
他們想過可能會平凡會普通,但是沒想過,竟然會如此之普通。
相比起來,炒作諾丁山勳爵還不如炒作兩大戰隊未來宿命對決有更高的價值。
所以林海幾乎就被冷淡對待了。
「林先生也希望我在方程式上一直獲勝下去？」林海轉過頭,似笑非笑。
林遠山微微一愣,然後歎了一口氣道,「威爾先生切莫偏聽外面的一些謠傳,林薇是養女,我們之前有所擔憂防備,是事出有因,她太過強勢,我們那幾個兒子又沒多大出息,自然很難和她相提並論。如果她有褫奪家產的想法,當時的我們確實很難阻止……然而自伯爵另一個兒子到來,這種情況就變了。
「那個私生子？」林海冷笑,「他難道有資格瓜分產業？你們願意推他做家主？」
「威爾先生並非貴族,也不知道我們林家的淵源,所以你大概以為任何人都想坐上家主這個位置？」林遠山苦笑,「我們是一個家族,自以族業為重,韋恩公司是我們的主於,是我們的根基和命脈,一旦韋恩公司出現任何差錯,你以為我們這些旁支不會受影響？光是分家就足夠顛破了。一個家族族徽榮耀受到玷辱,大概是我們這些貴族最恥辱的一件事。我也不希望日後別人叫我勳爵的時候,會想到我是因為河畔星主家破產後分出去的落魄爵士。」
「之所以之前我們不支持林昊,便是因為林薇的強勢,如果日後林昊是家主,林薇這個外人要從他手中奪取家業,委實不費吹灰之力,那時候木已成舟,林昊是家主,我們這些快半步腐朽的老骨頭又能做什麼？」
「那個私生子的出現讓你們改變了想法？」林海嗤然道。他此時的外表委實符合他現在一個玩世不恭中年機師的形象。
林遠山皺眉看了他一眼,道,「林海雖然血統不正,但威爾先生日後還請切莫把這三個字常掛嘴邊。如剛才所說,家主這個位置並不是人人都想,家人會有些內鬥,這點任何一個家族都會有,但決不至於為了家主不折手段……威爾先生難道不知道我們和百合花大貴族的淵源？」
「有聽說過。」
「誰處在家主這個位置上,都會在那個圓桌大貴族的虎視眈眈下如坐針氈,時刻提防。像我們這樣的老骨頭,哪裡有精力體能去耗？家主這個位置的確妝點了華美的皮草和寶石,但腦門頂卻高懸一把隨時砍下來的利劍,並不是人人都想取而代之。林海的出現,倒是極好的。首先強勢的林薇未必壓得住那個小子,誰都看得出來兩個人倒有點爭鋒相對……如果他繼承家主之位,倒是很好的選擇,至於鬧得沸沸揚揚的把林薇和林海合成一家,嘿,這倒是也把血脈留在了家族……另一個,韋恩公司的董事會,又有分權制,他即便不懂如何運作這個龐大家業,我們這些老骨頭,倒是擁有很多經驗。」
林海首度為林遠山產生了迷惑,不確定他是否是這樣說來,是否耍花樣瞞騙他這麼一個「外人」。但他林海所扮的威爾不過是拿合同辦事的機師,打贏比賽,拿到利益,然後離開。按理說林遠山絕不至於對他表露這麼多虛假的「心跡」。更不用說這種莫須有的計劃……因為他如果最終打算投靠百合花家,根本連解釋這些都沒必要。因為最終他都會和大貴族裡應外合奪取家主,倒向大貴族。
難道林遠山並不是那個內應,林江才是？
他的判斷開始模糊起來。
沉默片刻,林海開口,「林海那個人,畢竟血統上名不正言不順,打破不了森嚴的限定繼承法。他也繼承不了家主之位,所以這些無非是你們花哨的說法罷了。」
「能打破。」林遠山飲盡了杯中酒,然後抬頭,對林海晦澀一笑。
「只要夫人寧清,讓出伯爵夫人的名銜就夠了。」
林海心神劇怔。
於此同時身後不遠處,林昊正走向一身綢裙迎接各路顯貴的林薇,四下張望後,開口問,「姐,我哥……他什麼時候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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