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一眾不回頭而去,只有林南默默地盯著眼前的林海兩人,然後上前,面對林海,緩緩道,「戰隊是一個整體,二級方程式,是以整個星區為背景的舞台,強者如雲,如果我們不團結,將很容易被強者踩在腳下。閣下一來就得罪了伯爵千金……韋恩企業的女少主,只怕不是一件高明的事情……雖然不清楚你為什麼要刻意激怒她……我也不想知道那個理由,但,我希望你從此刻開始,全心全意為我們而戰」
林海看著面前這個家族四叔,雙目閃爍了幾分亮芒,片刻後,道,「激怒她？很簡單,因為我並不希望在以後的戰鬥中,有這麼一個女人在耳邊唧唧咋咋婆婆媽媽。」
「我說過了,我不關心你為什麼這麼做,你不用給我解釋。」
林南續道,「三天後,猛犸星賽場,對戰大星區排名第十七位的萊特家族戰隊。雖然只是十七位的排行,但他們卻是因為一個項目拖下了綜合分,而他們其他的項目得分,都直追星區排名前十的強隊。所以……要小心屆時我們再見面,大概就是猛犸星的賽場了吧那時候,再見吧希望我們韋恩企業戰隊,能夠給你一個良好的印象」
看著林家這個四叔離去的背影,狄更斯喃喃搖頭,「這老頭不簡單」
林海點頭,知道當局者迷,自己因為林薇看出某些端倪,而刻意激怒她,落在林南的眼睛裡,卻看出了另一層意味,只是對方此刻瀕臨方程式大賽,無法深究,只是點名了這一點,算是警示。
這樣看來,他以後的偽裝還得更加注意。
從小酒館離開,和狄更斯對視一眼,後者消失在黑夜之中。自匹斯堡一戰之後,本傑明和雪狼家族絕對對立,狄更斯反抗雪狼家族,所以他此刻行事必須非常小心。
看著狄更斯離開,林海隱入陰影,而後迅速離開了這個街區,再次出現的地點,是一處郊野。
郊野位於一處星球斷崖,下方是高深的崖壁,一直連同向遠處的海岸。
一道光柱,突然從斷崖那頭照射過來,將林海的影子,在這片山坡上拖得極長。一艘流線翼飛船,從山壁那頭升起,然後降落在這方坡地。
飛船的腹部打開,走下數名荷槍實彈的武裝人員。而在這些列陣的武裝分子中間,從那頭的光影裡,一個帶著一種高科技頭盔看不清面容的男人,正款款走來。
這副陣仗,卻是相當懾人,令人感覺被一頭暗夜獵豹當成獵物般悚然。
「諾丁山勳爵……就是你？」對方的聲音,分明經過了頭盔的處理,而變得極為低沉,在這樣的夜裡,彷彿有一種和惡魔會面的不寒而慄。
林海將手中的合同遞過去,對方接過翻看之後,那反著星光的頭盔,並沒有透出裡面人的樣貌和任何情緒,只是聲音,明顯高昂起來,「很好現在我要問的是,你究竟是為誰工作？」
林海油然道,「誰出的價高,就為誰工作……只是這份機師合同上的價錢……未免寒磣了一些……」
「韋恩公司連番受挫,他們已經集中了所有力量轉戰機甲方程式,能夠開出這個價格,已經算是傾力而為了,你相不相信,要是你按這份合同的價格,再拖個三個月,他們就不能準時按月付給你報酬了韋恩企業,實際已經到了這樣窘迫的地步」頭盔裡的聲音,依然是這樣冷靜,「只是我不知道,你作為一個在下三延星系底層過活的小機械工,不知是何機遇掌握了一些機甲技術,被韋恩戰隊這個二級方程式隊伍看中,開給你的價格,已經足夠讓你這個下三延星系的賤民驚喜若狂……但你非但並不覺得這個價格如何天文數目,卻膽敢和我來討價還價,一個下三延星系的賤民,只怕沒有這樣的眼界吧」
那艘飛翼船靜靜蟄伏,但實際上,林海能感覺到那裡隱蔽處寒氣森森的自動武器,已經瞄準了他。而這個頭盔男子身邊的那些武裝人員,伴隨著頭盔男的這個詢問,看著他,宛如看著一個將死的人
林海面不改色心不跳,生物覆膜面具忠實的反映了他此刻的生理狀態。他知道如果此刻不作出合理的解釋,下一刻他就將死無全屍。
淡淡道,「在我沒有技術之前,我只是一個賤民,你說的不錯。但在我掌握了機甲技術過後,我就漸漸膨脹。一個漸漸膨脹的機師,總會在偶爾得志的時候去賭場賭兩把……在籌碼越來越大的時候,自然胃口也就變得越來越大做完這一單生意,我就會立即隱姓埋名……但林家提供給我的錢,只怕還不足以⊥我後半生可以在賭場揮霍……所以,我需要出得起價的人」
頭盔裡的男子明顯在怔了片刻之後,哈哈大笑,笑聲通過頭盔的處理,在夜風裡極為尖銳猙獰。
「很好,這個世界上上只有醉鬼和賭徒的話不能相信但我相信你,因為只有賭徒,才會貪婪的不滿足現有的生活,才會越來越貪婪而我喜歡你的貪婪,這意味著我們之間可以很好的合作」頭盔男子淡淡道,「有人在域外星系放出話,你是一個可以談價格的人。所以我來找你,只要你為我做事,我保證你會擁有下半輩子都用之不竭的榮華富貴」
看到林海眼睛裡綻放的光芒,頭盔男續道,「……而我們要你做的第一件事……韋恩戰隊幾個主力機師,都有自己的機甲,也有為他們特供,可以用於賽場的雪晶能量閥。我要你搞到他們機甲和特供雪晶的資料,如果有可能,給我弄到……其中一枚。」
「明白大人」林海躬身,然後目送著頭盔男子和武裝衛隊返回飛船,升空,消失在米蘭星天穹。
林海唇角微微一揚,然後離開了這個約定地點。
當他再次出現在市區裡的時候,卻是來到了倫巴第河畔的一座豪華郵船面
在道明瞭自己身份,經過一幫黑衣人檢搜,進入船內,在幾個衣兜插著槍支的黑衣男押送下,通過遊船走廊,來到頂層,在那張沙灘椅上,一個米蘭星當地最大的黑幫頭目,正虎視眈眈,注視著他。
這個黑幫老大名字叫做花叔,花樹翻看著林海帶來的合同,起身交給他,緩慢道,「匹斯堡的事情,我知道了……你擊敗了暹羅……但卻得罪了雪狼家族……原本你走的路已經如履薄冰,但如果你做了這些事,我保證就算是雪狼家族,都無法動得了你……而且,為我做事,你可以得到比你手中的合同更多的東西」
林海有些畏懼的看著這個黑幫老大,點點頭,「我聽過你的大名……我當然不會冒險得罪你而你如果給我比合同上的補償更多,那就再好不過」
花叔用一種陰冷之極,彷彿看著井底之蛙的表情盯著面前這個綽號「諾丁山勳爵」的傢伙,想像這樣的傢伙,究竟是怎麼在戰網中敢向全星區宣戰的？難道是因為不會暴露自己真身而有肆無恐？
他爽朗一笑,「很好如今你憑借一紙合同,更加接近林家那個圈子了……我要你,把這個名單上的人,在韋恩公司裡的行跡,報告給我。」
林海低頭看著他用水筆寫在寬大佈滿老繭手心的這個名字,點了點頭。然後又在幾個黑衣人的押送下,離開了這座遊船。
花叔站在遊船頂層,遠遠地看著那個叫「威爾」的傢伙被踉蹌押出遊船,感受到一種大人物覆雨翻雲的力量。
但想到在他之上的那個力量,他就有一種被震撼到的感覺,他這個米蘭新城最著名的黑幫頭目,在上面那個人眼裡,似乎也不過是其中的一個棋子……對方的手上,還不知道有多少個他這樣地位和能量的人,在追隨著,顫顫巍巍拱衛著。那個人物如果跺跺腳,只怕這片星圖,都不會平靜
財閥鉅子,名流顯貴,普通貴族,甚至自己這樣摸爬滾打半生才闖出些名頭的黑幫頭目,在那個大人物的眼睛裡,不過就是和「芸芸眾生」這種詞語等同的存在啊
被押出遊船,「威爾」身份的林海於脆做戲做足,有些狼狽不堪的出了遊船,如他在那個和林薇見面小酒館的醉漢一樣,最終深一腳淺一腳的離開了這個地方。
一輛破舊的陸航車在前一個街角停下,林海無聲無息進入車內。然後車輛啟動前行。
本傑明取下了帽子,叼著煙,轉過頭,看著完全是另一個人的林海,道,「有什麼收穫？」
「兩個勢力,一個要我竊取戰隊機甲信息,偷出雪晶。另一個要我監視一份名單,那份名單上只有一個人。」
「誰？」
「名單上那個人,就叫……林海。」林海表情古怪。
被人威脅著要監視自己動靜,這種不知是奇特還是好笑的感覺,實在讓他難以言明,他當時只有一個念頭,自己難道出名到這樣的地步了嗎？竟然被某種強大的存在視為一個必須要除去的威脅？
本傑明的表情也是相當精彩。
「看來你那些在星域外放出一些信息的朋友,很有能力啊,這麼快就讓你們家族的那些暗中對頭,收到了信息。以為你可以做打入韋恩企業內部的內鬼
林海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心想自己那些在星域外的朋友,可都是做黑活出身的,不是空賊,就是雞鳴狗盜亡命之徒,每一個都是能上帝國絞刑架被絞死的人物……這幫人要和星域黑市接頭放出些什麼消息,實在是拿手本領。
「兩個勢力,一個是針對家族。一個是衝我而來。」
林海雙目微微瞇起,「所以我大概已經知道……對方是什麼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