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隨著陸銘前行,然而僅僅是幾條街的走轉功夫,林海就發現,自己身邊周圍,多了很多無聲無息出現的人。
林海沒有「看到」這些人,但是他感覺到了,並且很清楚,這是得自於他對危險無比敏銳的嗅覺,這樣的嗅覺來自於從小生存的本能,是任何後天的訓練,都無法替代的。
陸銘的來歷,一直很神秘,他在河畔星上出現的時候,就已經在清遠學院有了「戰王」的稱號。說明他對操控機甲四處尋求和人打架,有著近乎癡迷的癮。但包括他的整個人,都十分神秘。在獲得了大衛幫助的時候,林海曾經查探過和林家有關係的周圍所有人的一些情況,而這個曾經在河畔星修身館和他打過一架的陸銘,卻是一個空白。
濱河路和對方一戰之後,林海就委託過大衛希望查知陸銘的身份,然而大衛的回話,卻是有關此人的很多信息,都屬於機密,哪怕是他在清遠學院的檔案,都處在未曾解密的狀態。
清遠學院是帝國核心的科研和大學部門,就如學院的考核連通著帝國一級監控系統一樣,清遠學院的內部機密,也同樣屬於國家層面的秘密。這些內容,都保存在帝國最高信息庫之中。
如果要破譯,大衛就必須入侵帝國信息庫。帝國信息庫,封存著無數現在和過去的機密,甚至現在從王權山和議會山發出的每一道命令,都會以數據流的形式攢動於這座信息庫之中。
這是帝國的核心大腦,如果破譯,那意味著破譯這一切的大衛,就等同於整個帝國最了不起的存在,比國王和首相,還更要無所不知。而林海還可以通過大衛這雙「眼睛」,看到帝國每一份呈貢在首相桌和國王圓桌上的絕密信件,看到帝國最隱秘兵工廠裡,打造的那些秘密武器,看到帝國每一項最尖端的科學計劃,每一個反貪人員和間諜的位置,甚至可以調用頭頂上飛行的那些衛星,用超高分辨率的攝像頭,看到帝國每個星球,每一寸土地上發生的任何事情
然而也正是因為如此,所以帝國信息庫,被加設了無數的防禦措施,哪怕是大衛這樣的人工智能生命,也無法做到潛入竊取情報,事後還能無聲無息悄然遁走。
帝國信息庫最強大的防禦層被稱之為量子防護牆。
哪怕大衛就是超卓駭客高手,一旦破入帝國信息庫最後的防護層,就會如觀測者會引發量子態塌陷一樣,異常的數據流會導致整個觀察者所在的「平台」塌陷,進行數據自毀,大衛闖入進去,立即就會天下大亂,能不能取回情報倒是小事,只怕會引起整個帝國誤以為敵國開打了網絡戰爭,掀起巨大風浪。
量子防護牆,也是整個人類社會,每個國家和最高議會,所採用的防護駭客最強大的技術。
理論上來說,如果有誰可以攻破大鷹帝國的量子防護牆,那也就意味著可以同樣攻破其他國度,整個人類世界的所有最高信息防護技術,世界在其面前,將再無秘密。
這種形式,等同於全知全能,近乎於神的存在但這當然是不可能的。量子防護牆的不可被攻破,不可被觀察,這就注定了它成為人類社會保護信息最後的屏障。
要為了查一個人,而因此要讓大衛去嘗試著入侵帝國信息庫,這就像是用大炮打蚊子一樣,根本是不可行的。哪怕陸銘放在信息庫中的加密身份權限層面不高,不足以觸動到量子防護牆信息自毀的地步,但一旦侵入,異常數據流也會引發系統自我保護,整個星區的國家網絡,只怕都會進入自檢癱瘓,帝國調查局的信息犯罪科,也會為了尋找這股數據流,而搜查整個出問題的米蘭星每一寸地域
無法從大衛那邊尋求幫助,但這並不代表著林海不能自己探尋,然而林海沒想到的是,自己反倒掉入了陸銘背後反追蹤的陷阱。
「少爺,我已經提前告知過你,最好不要這樣四處走動……你成功引起了濱海路上那個伯爵之子的興趣,他就在你身後跟著,需要我們將他驅離,還是人身控制？或者,不介意讓他躺去住幾天院,以徹底別來糾纏你？」
陸銘的便攜耳機之中,傳來了那名家族一級管事王叔淡然的話語。
陸銘很清楚,他的身份隱藏得很好。在學院裡,在他所經歷過的人生之中,幾乎沒有人知道他的真實身份。而這恰恰是符合他背後的家族利益意志。小隱於野,中隱於世,大隱於朝。陸銘覺得自己還算不得什麼大隱,但充其量行走隱匿於普通人的人生之中。見過了普通人是怎麼樣的生活,而整個過程裡,還從來沒有一個人懷疑或者發現過他的真實身份。至於所謂朋友什麼的,他從來就沒有朋友,也不需要朋友,所以他在任何人的生命裡,就像是流星一樣劃過天空而過。
然而他狂熱的喜愛著機甲的戰鬥,卻給他了一種另類的生活。而為了保護護他有時被人的這種關注,他的身邊,偶爾也會需要類似王叔這樣的一級管家,帶著精簡到足夠維持保衛力量的三十六人小組,在某些時候,為他的秘密擋駕護航。
「林海？」陸銘微微有些訝異,但隨即釋然,林海身上有很多秘密,他很清楚,因為在陸銘所遇到過的青年中,也從來沒有一個人,可以和他這個資深格鬥狂熱的傢伙一樣,進步得如此之快……他的進步大概是屬於野套路,也因為某些因緣際會而有七個動作的影子,這麼說來他們之間其實還真有些淵源……但僅此於此。他沒打算給一個人展露自己的秘密。哪怕這個林海也很神秘,但一個本就隱藏了很多秘密的人,從來就不奢望去打探別人的秘密,所以陸銘嘴角微有些嘲然道,「驅離就是了。」
「真是可惜。」王叔的聲音略有些諷然道,「我還以為你會說把他控制住,這樣這個自以為盯住了你,無禮冒犯的自大傢伙,很快就會被送往醫院,品嚐到什麼是痛苦的滋味。」
帝國有個偉大的文學家曾經在一部偵探小說裡寫過,「最平淡無奇的犯罪行為往往卻是最神秘的,因為它看不出有什麼新奇或特別的地方,足以麻痺所有人的智慧。真正具備凶險的案件,從來就不是離奇而匪夷所思的,相反還偽裝得極為平常。」
這句話可以引申為眼前這樣的狀況,陸銘絕不是一個普通人,相反,他的平淡無奇,以及某些對機甲戰鬥偏執的熱愛,恰恰掩護了他神秘的某些特質。正是因為他看上去太過於像一個普通人,如同一個學院裡出沒的鄰家男孩,所以他幾乎將最深的秘密,隱藏得如此之好。
因為絕不可能有一個正常人,身邊可能出現這麼多隱藏的護衛。而且這些護衛絕非等閒之輩,在林海跟蹤陸銘的時候,他絲毫沒有察覺到這些人,直到大衛在他的微縮耳機裡傳達了周圍人員異常,以及一個無聲無息來到他身側三米左右暴露了某些氣息的人,林海絕對發現不了,自己竟然被反過來包圍了。
這是非同尋常的保衛,每一個人都受過嚴格的訓練,只看可以無聲無息將他包圍起來,就讓林海暗中出了身冷汗。若非他的直覺和大衛的提醒,如果這些人是來殺他,恐怕很早之前,他們就可以得手了。
這樣的身手,林海以前,前所未見。
哪怕是趙家在河畔星府邸的那些私家保鏢,也比不上眼前這些人的危險。
「這小子上鉤了,頭兒,是不是該動手哦了？」
叫王叔的男子在一輛豪華陸航車中,看著街心傳來的監控畫面,淺笑道,「少爺很宅心仁厚,所以他寬容於跟蹤他的人。然而對於我們而言,總不能每一次面對跟在後面的狍子,都放槍把對方嚇走……這樣以後,還有沒完沒了的糾纏,我可不希望成天來處理這些小事情……」
「明白了,頭兒。我待會下手,會打斷他的腿,保證三個月,他不會再想這樣自由奔跑。」
陸航車裡叫做王叔的中年男子,看上去倒像是一名會引起很多大叔控女孩癡迷的紳士。領口有優雅的蝴蝶結
,一小撮鬍鬚在嘴唇上瓣黝黑而濃密,品嚐著豪車冰箱裡的雪莉酒,看著監控上面的畫面,更像是在下棋。只是他的眼睛破壞了外表的溫和,像是兩把刀,刺向監控裡的那個在街區尾隨的男子。或許是職責使然,讓他對這樣的跟蹤,莫名感覺憤怒,於是他動了下重手的念頭。
而就在他宣佈可以動手的剎那,他卻突然發現,屏幕中那個看似眼裡只有陸銘的青年,突然動了。
林海身子一晃,從左側撞入了一家街邊的咖啡鋪面之中,那個坐在最外部的咖啡桌邊,正待暴身而起一腳隔門踢出的便服男子,就這麼被陡然衝入的林海一掌將抬起的膝蓋拍落回地面,肘尖狠撞在那人朝腰間槍套摸去的右肩,脫臼和悶哼之中,這名保鏢裡的特級好手打著旋跌出去,砸在後方一張桌子上,而他完全不知道,自己怎麼就被嚴密監控的兔子給看破了,被反過來先發制人
整個小資的咖啡館裡有正在搖咖啡壺的小妹,有午後抖出一張電子報泡杯咖啡翹著二郎腿讀報的大叔,有處理文件的商務人士,有坐在角落安靜聽歌的女生。青年破門而入,男子被擊飛,緊接著青年一刻不停拔身掠向後門,而咖啡館大門嗖嗖嗖掠入身手矯健的高大男士,緊追青年之後。這一幕,就在所有人眼皮底下發生,那個讀報的中年男子估計畢生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場面,兀自瞪大著眼珠子,吃驚的看著這一切。
來到後門口,林海順手提起咖啡館的一張高凳,然後朝著後門折轉出來,一個持著金屬棍攔截的男子劈擊出去。對方最後的眼睛裡,只有看到自己手上那根纖細小棍,面對林海一整張鋼凳揮過來時的絕望。
砸翻第二個人,整個王叔率領的保安小組耳機裡已經炸響一片,林海從後門奪路而出,前方又有人跳了出來,大喝一聲撲來,「留下」
林海順手提起路邊的活動垃圾桶,朝著來人罩了過去,頓時整個充滿了瓜皮果屑的垃圾桶扣在了那名好手身上,饒是對方再有如何利索的拳腳,都如同上了束縛衣般施展不開,被身後的人手忙腳亂扒開垃圾桶,只留下滿身酸臭的湯汁不斷溢落,讓這些身手極好,而且很有使命感的保鏢們,心底生出了一股嚴重的挫敗
對方只是一個青年。
他們這些給一身裝備,就能拉到帝國前線充當特種部隊尖刀用的特衛們,在全面監控的情況下,竟然還攔不住一個青年？
林海高速奔跑,跳躍護欄,在街區中穿梭,不斷躲避身後那快速反應圍攏過來的包圍網。前方經過一個有巷道的街道,一直保持著高速奔跑的林海微縮耳機裡突然傳來警兆,「停一步」
林海在巷道邊鞋觸地,抵住身形,戛然而止
前方的巷道,猛撲出一名男子,但卻因為丟失了目標,而兀自在半空轉身,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看著在這個巷道口突然止步不前,而又繞開他一路飛馳的林海。
直到林海硬生生撕開包圍網消失在幾個街區之外。整個狼狽的保全群體才從各個位置現出身影,看著丟失目標的方向,人人臉上還帶著一種驚愕。
四名特衛負傷,其中兩個人衣冠不整,因為撞到垃圾桶而滿身臭氣,惹得旁人都捏鼻避而遠之。面對這樣的局面,王叔終於無法保持之前的體面,捏著手中的杯子,因為內心的隱怒而微顫。
更讓他感覺震驚的是,明明對方已經落入了他們的包圍圈。
明明看上去這個青年茫然不知。但隨即,他就像是有所預料一樣,之後的每一步都預判到了他們的行動。處處佔盡先機。以至於三十六個特衛組成的安保小組,竟然就這麼給對方於眼皮子底下逃掉了。
這就像是冥冥之中,有另外的一隻眼睛,盯著他們一樣。
王叔不禁打了個寒戰,這種感覺,絕對不好受。
回到安全地帶,林海觸摸穩定了一下耳間的微型耳機,「能夠追蹤到陸銘的去向嗎？」
「你沒有在他的身上安裝追蹤器,我入侵的是這幾個街區的街道攝像頭,你總不能要求我把全米蘭星的監控給接管了…雖然這麼做很刺激,但我怕我會因為一些香艷的畫面而分心……更何況,也不是所有的地方,都有電子監控的,離開了公共場所,再想追蹤到他就很困難了……但我可以幫你追蹤一下那個發信車的運動軌跡。這輛陸航車的車牌,查不到錄屬,不過在幾天以前,出沒過清遠學院。」
「清遠學院？」林海愕然,「具體的路線？」
「那座古堡。」
「那座古堡？」林海幾乎能夠想到,他初到學院之時,看到那座和周圍現代化形成極大反差,掩映在林蔭裡的古堡。圍繞那座古堡,在學院裡的傳聞很多。五大秘密社團的茶會,各種有關古堡擁有著和清遠學院關係的秘聞。都給他披上了一層神秘的面紗。
「陸銘,難道是古堡裡的人？」
「很難說,而且我發現,古堡裡的監控自有一套系統,沒有連網,無法從外部攻破,如果想要接管那座古堡的監控系統,恐怕你要像是在趙氏莊園一樣,再朝裡面出沒一次,安裝解碼發信器才行。但似乎古堡周圍自有電磁屏障,所以這個辦法,好像也行不通。」
「是麼,看來這個陸銘和那座古堡,真的是充滿了重大的秘密啊……」
「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今天的情況,很明顯別人不喜歡我們的靠近……但我相信一點,所有的秘密都有真相大白的一天。陸銘和那座古堡的秘密如此之多,但我總有些預感,興許很快我們就能知道這其中的秘密。」
這麼說著,林海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看著來電,他微微愕然,然後接起,聽到電話裡劈頭蓋臉的聲音,林海第一時間將話筒拿遠,但即便如此,鄭秋水的吼聲,依然通過話筒,震盪著空氣,傳入他的耳朵,「讓你先去學院外暫避幾天,你倒好於脆就跑去渡了一個月假,你知道清遠學院連續逃課四節,就會被通告家屬,如果逃課兩天,你就會直接被勸退離校。你居然給我逃了一個月的課你知道足夠讓你被開除幾回了嗎？現在教務處很多人對你的失蹤都抱有極大的不滿……雖然有我們五人委員會給你頂著,不必在意這些傢伙,但這些蒼蠅樣的傢伙成天念叨,也會讓人恨不得把他們丟入萬能搾汁機啊」
「你趕緊給我回來,能量系統你還學不學了？電磁架構你還想不想進階？你想不想在重點實驗室做出鐳射炮,做出切割刀？做出機甲動能系統？想就趕緊給我回來你就這麼失蹤一個月,弄得老子想教都找不到人去不要為你一個轉子引擎設計者沾沾自喜,我們落後一個月了,是該讓你掌握更多東西的時候了」
鄭秋水馮一曼找到林海的時候,光是他們表現出的那種心痛的眼神,就讓林海產生出嚴重的負疚感。就像是自己把辛苦得到的財富瘋狂浪費,就像是自己將上天賜予的天賦隨意揮霍,暴殄天物,讓兩個人痛心疾首。
之前鄭秋水讓林海出去避避風頭,正是存著一方面不受校方宣傳部門的影響,不希望林海受到外部媒體的吹捧,從而讓他生出膨脹的心態。所以破天荒的讓他在記者和校方宣傳部門找他最高峰的時期,出外暫避。林海有韋恩公司背景,在米蘭星也有分部,想來他離開學校,在自己家族裡,也會受到嚴格的保護。
而至於校方這邊的交代,鄭秋水出面,便能擋下來。
但沒想到的是,林海這一走就是一個月。
讓鄭秋水和馮一曼擬定了對林海的許多教學課程,頓時全數受到影響。只要想到林海懷揣著天分,卻在浪費自己寶貴的時間和生命,他們就感覺到如同被挖了一塊肉一樣。
如今抓住重新回到米蘭星的林海,兩人恨不得天天把林海鎖在研究室裡,除了吃飯睡覺之外,讓他天天研習手上進行的學科。
被兩個教授抓回學校,林海倒也破天荒沒有再受到外界的滋擾。轉子引擎設計者的身份,彷彿在這一個月裡,迅速冷卻下去。這大概就是米蘭星那幫貴族的能量吧。他們也許是要讓林海看到,就算不能在學院聽證會上把他開除離校,但是他們依然可以在米蘭星媒介,施加他們的影響力,將他這個年輕轉子引擎設計者身份,給封殺掩埋。
而這樣的冷藏,也延續到了學院很多地方。譬如勞拉和克莉絲汀,之前對林海多有接近的意思,但這次兩人依然在眾星拱月中偶爾會見到出沒學校的林海,會偶爾停住腳步,但最終也就和他錯身而過,或者只是用眼神餘光一瞥即止,就像是彼此之間從來不認識。
也許林海在聽證會上的身份反擊,徹底觸怒了五大精英社團背後的貴族。至少樓家那個接班人樓良宇,就曾放話要讓林海離開學院。但最終的結果,無疑給了他們一耳光。
所以出於某種人盡皆知的理由,林海得罪了這些權貴,即便回到學校,大部分貴族圈的學生對他都較為冷淡。而許多普通學生,倒是欣賞仰慕這個新生的傳奇,卻又礙於學院裡的貴族勢力,不得不對他敬而遠之。
林海出行一個月返回學院,似乎學院的一切就已經改天換地。
他彷彿從前段日子的風雲人物,又變成了幾個月前剛入校時的無名小卒。
而且在這種平靜中,對他同情,想接近卻又無可奈何,仇視,威脅,戒備的目光,一直伴隨著他出沒清遠學院每一個角落而緊隨著。
乍一看風平浪靜,實際暗流洶湧。
這大概就是貴族在這所學院的力量展現了……
當得罪了這個群體,自己很快就會被孤立。這些在暗中蠢蠢欲動,彷彿有無數後著的貴族勢力,足以⊥任何人感覺到透著心的壓抑。
然而處於這種被孤立的狀態,卻恰恰讓林海感覺難得的安寧。
他可以在每天清晨的時候,在鄭秋水的研究室,泡一杯咖啡,就那麼一頭埋入對能量系統的解構研究之中。作為學院五人委員會大佬之一的鄭秋水研究室,擁有其他人無法靠近的特權。換句話說,他林海在這裡,完全就處於絕對五星級的保護之中。
別說那些普通學生,貴族勢力,五大精英社團無法靠近這裡,哪怕是學院高層,沒有獲得授權,這裡依然是禁區。
而之前得到的吳遠征筆記,正好更讓林海可以獲得消化的機會。
馮一曼在上完自己的課之後,便會過來考校林海所學,教授一些新的東西
林海就像是海綿,源源不斷的吸收著這兩個學院裡權威學霸教授給他的知識。
更可貴的是,鄭秋水在學院的研究室說是研究室,實際上是一棟五層樓連帶宿舍的獨棟別墅,而宿舍堪比五星酒店般豪華,旋轉按摩泳池,寬大的床被,可以容納幾個人打滾的沙發,因為鄭秋水享受帝國特殊津貼的待遇,所以只需要一個呼叫,學院後勤部門每天都能變著花樣的送來各種美味佳餚。
林海於脆就住在這裡,過著日出而學,日落而饕餮的帝王生活。連他在學院的好友穆恩都亮瞎了眼。
而在這樣的日子中,也並非全無打擾,之中他收到了五張從外面托人遞進來的紙條。
其中三張是來自於斯圖爾特家族的萬人迷克莉絲汀,還有兩張來自於學院玫瑰酒杯社團的皇后勞拉。
紙條上的意思很簡短,是要求在學院廊橋和玫瑰酒杯的私密酒坊見面的要求。
但無一例外,林海都將其揉成一團,丟入了垃圾桶。
在研究室的這段時間,他就像是一塊被放空的海綿,所需要吸收的,全是來自兩大教授壓箱底的知識,而他也完全的沉浸其中,根本對外部一切無暇他顧。哪怕是類似勞拉和斯圖爾特這樣出門見上一面的要求,他也不想耽擱。
這樣時間無聲無息的飛逝,林海在研究室,完全沉醉於對能量系統,吳遠征新超合金理論,氣動整流學,能量彈道學,引擎製造等等方面的領域之中。往往睜開眼睛,還是窗外晨時搖曳的婆娑樹影投下的光斑。在操作台抬頭之間,就已經是黃昏時暉色的日光,鋪洩大地,繚繞出一股寧靜神聖的氛圍。
這一天他終於收到了一個消息,來自穆恩,說有人要見他。
林海隨即套上一件單衣襯衫,輸入密碼打開房門,終於第一次走出了研究室。外面的綠林和陽光刺得他快睜不開眼,他行走在竟然有些陌生感的學院,行走在花園般的綠地中,穿行過那些因為他長時間待研究室,而有些鬍子拉碴,沒有把他認出來的草坪背書的學生間,來到一處靠著公路的座椅坐下。
看著人來人往,恍若隔世。
他平伸出手去,從指縫間流淌出類似光陰的影柱。
在馬路那一頭,有車輛突兀剎車停下來的聲音。
然後林海順著突兀之聲看去,就看到那輛黑色的陸航車打開門,一個身線頎長秀挺,戴著鴨舌帽穿著牛仔褲的女子走了出來,一直到來到他的面前。
鴨舌帽掩蓋住的,是一張很難忘也很容易見到的面容,因為此刻在學院廣告牌上,就有這名女子的肖像,而帝國百分之八十的人,大概都認識這個女孩。她如雪峰小尖的秀氣鼻樑之上,是一雙大而倏長的眼睛,如同漂亮的刀鋒,這對大眼睛盯著林海,僅僅是注視,就讓林海那沉醉在研究室古井不波的心臟,突然間鈍重的跳動了一下。
這個漂亮到一定程度的的女子居然用仿若第一次見面搭訕男人的語氣,朝他平伸出修長而白皙的手掌,佻然笑道,「帥哥你好,我叫夏盈。」
然後才是她的眉目微彎,柔和下來。
「……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