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貴族圈的私密交流會,還在觥籌交錯的進行,而在會場之外,上下數百名身手一流面容謹肅的保衛,將這片歡樂場保護得如同鐵桶,滴水不漏。
保衛們大多都有軍方身份,更多人甚至還經歷過帝國對外的秘密戰爭,全是以一當十的好手。每個人手中都有精密便攜的槍械,在聚會的這家私密貴族俱樂部周圍,所有的信號頻段都被屏蔽,沒有任何人工可遙控物體可以接近這座俱樂部,而他們攜帶的通話器可以在面臨危險的時候,呼叫到幾個保衛大隊在短短十分鐘的時間來援,甚至如果有必要,可以同時喚來幾十台裝甲車。將這片米蘭星最繁華的銀座商業地帶,包圍得水洩不通。
這就是貴族的力量。
在米蘭星上,貴族意味著權勢和財力的綜合。掌握政府的議員,就算權傾一時,但興許都似牽線木偶,一舉一動,都掌握在大貴族的手上。擁有財力的財閥,就算買通了議員,侵蝕了政府,但一輩子,或許都邁不入貴族那個門檻,如果被頂著貴族頭銜的惡狼盯上,就如同養肥的羔羊,任由得畢生積攢的財富遭遇生吞活剝。
貴族,當帝國賦予這個詞語榮耀的地位,高尚的情操,堅韌的意志,憐憫的胸懷,聰敏智慧的時候。就注定是一群最顯赫的階層。這是最不能得罪的一群人。
今天的俱樂部會場中,貴族圈相關的交談還在繼續,從星區的版圖形式,到近期河畔星兩大議長交鋒,趙家兩個兒子橫死域外星系的傳聞。再到河畔星伯爵兩父子的遭遇,過幾個月即將舉辦的激動人心方程式機甲聯盟大賽,傳聞中的朱昴商盟使者特洛伊抵達大鷹帝國的消息等等,但最終貴族圈的談論重心,還是落在了那位帝國十三圓桌之中,最為高深莫測的「白色獨角獸」大貴族,蘭德家族之上。
「清遠學院的誕生歷史,其實要追溯到封地時期,當年一群在帝國被迫害的學者,逃離到了米蘭星,被米蘭星的大貴族蘭德家族接納,蘭德家族收容了這些學者,並允許他們在上島郡繼續他們的研究和講學,為了收容這些學者,蘭德家族將上島郡的地給予了這些學者作為講學研習的學堂,這些當年帝國最優秀的學者,便在這裡創建了清遠學院,所以那座學院,伴隨著蘭德家原本佇立那裡的古堡,已經存在了近八個世紀……」
「但我們從來不曾在那座古堡裡面,見到蘭德家的現任繼承人」「風騎士」侯爵家族的女性繼承人佘清舒微撇著嘴,酸刻十足道,「真讓人生氣,傲慢的蘭德家族難道打算讓他們的繼承人在需要我們的時候,才出現嗎?偏偏是我們五大侯爵家族,被不停的叮囑要和現任到的蘭德家繼承人拉近距離。但人家真的如傳聞神獸獨角獸般若隱若現,還真不待見我們吶」
「強弓」侯爵家族繼承人伊萬羅孚道,「不必生氣,『白色獨角獸,家族在米蘭星區,從來就有最大的封地,但後來響應國王的新憲章精神,將封地出讓給了帝國,只留下僅供他們棲身的領地……然而即便是這樣,他們在米蘭星區的私人疆土,也大的嚇人。至少清遠學院那座古堡,就是屬於他們的私人領地……連我們都不可以隨意出入。那裡一直有人打理,這不足為奇,或許那個繼承人想通了一兩年去一次,但在這個過程中,仍然有無數的僕傭要維持那個地方的安寧整潔。別忘了在帝國的歷史中,這個十三圓桌中最高深莫測的蘭博家族,在當年紅白薔薇戰爭中,做出過不鳴則已,一鳴則一錘定音的事情,左右了當年的內戰紛爭。你去問問其餘十二圓桌,對這個「白色獨角獸」家族,誰沒有三分敬畏七分警惕,誰知道他們神神秘秘,又會做出些什麼驚世駭俗的事情來……」
「鯊魚」侯爵家族繼承人唐思南整了整金色領結,「帝國十三圓桌上的那些大貴族們,早已經跟不上如今的時代了,他們正在失去活力,雖然他們仍是如此顯赫,但說到底,時代是在潮流中時尚而進步的,相比起來,他們的繼承人興許更多了承擔家業的厚重,所以很多時候極為保守。而我們這些「年輕」貴族們,卻比他們顯得活躍許多,我們四處開花,懂得發展新的能源技術,籌建更多的產業園,開發新型產業,追求創新,目的都是為了帝國更好,為我們的國王效忠。正如一個國家的真正支柱是那些中產階級一樣,我們可是帝國貴族和王權的支柱。我們看到的是未來,至少我可不會拿十個世紀以前的王權內戰天天掛在嘴邊」
「我要提醒你,蘭德家族可不是你口中食古不化漸漸僵老的那種「圓桌大貴族」,正相反,蘭德家族近百年來,在米蘭星圈進行的投資和建設規模,只怕會嚇得你瞠目結舌就是很多你耳熟能詳的大型企業,其實背景暗暗都有蘭德家族的血脈股份,」「鮮花」侯爵繼承人維爾遜歎道,「所以我說過,蘭德家族高深莫測,他們是典型的低調之中,就把很多事情給暗中做成了。我記得父親在十五歲那年,逼著我看過一份五十頁的藍圖。那份藍圖之上,有著幾百年來,許多新產業,貿易線路,新概念商務的建立過程,是整個流暢而規模宏大的計劃書。當時父親告訴訴我,這就是一個貴族家族所需要學習的深謀遠慮。那就是蘭德家族四百年前的家主對未來的藍圖。可怕的是,四百年後的這個時代,整個蘭德家族都在暗中默默使力,將這份藍圖上的內容,一一實現。」
維爾遜的話語,讓整個俱樂部都靜得落針可聞。這些手中掌控著星圈很多領域經濟,政治生態的貴族,只感覺背心發寒。他們的家族中不是沒有出現過目光遠大志存高遠的人,這些人帶來了家業的輝煌,讓他們步入成功者的圈子,而讓後人覺得難以超越。
但是,就是這些人,只怕面對大貴族蘭德家族的歷代家主,也都顯得相形見絀。
如此持續而穩定的將理想貫徹執行的能力,這就並不是某個單獨個體的能力,而是整個世家表現出來的可怕底蘊。
與之相比,其他貴族家族中曇花一現的風雲人物,就像是星辰璀璨一現的光芒,充滿著螢火乍現沾沾自喜的淺薄,哪裡及得上亙古燃燒上億年之久炙熱的恆星?
維爾遜面對著翹首以盼的眾人,喃喃道,「有時候眼界的差距,決定著境遇。普通人看著商店的天然氣,米,油,鹽,只會想到五味陳雜的生活,而我們看著商店的貨物,會看到商品背後的資源流向,看到商會的興衰,看到市場的風向。我們和普通人看到的世界是不一樣的。就像是地麵食草的兔子和燕雀的區別。然而我們引以為傲的眼界,卻在大貴族眼睛裡,只怕會引人發笑的吧
四百年啊四百年前家主規劃的藍圖,在四百年後不斷變革的世界中,被自己的繼承人不斷貫徹實現。我想我們應該震驚的,不是這種執行力,而是一個人怎麼可以將家業規劃到四百年後的世界,並清楚這些產業就是如今世界的主流……四百年前的家主,眼睛就落在了今時今日的世界。那麼他們在這之後的繼承人呢,又往後規劃了多少個四百年?」
「大概,這就是我們的家族,需要我們這些繼承人每年都前往那座古堡舉行茶話會的原因或許每年那裡都沒有主人接待我們但對方見不見我們,其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必須去在那裡,向對方傳達我們就在那裡等待的訊息……也許有朝一日,我們會在那座古堡,見到一直等待的那個人。」
「但你為什麼就確定,我們一定會在古堡裡遇到他?你也說過蘭博家族的私人疆土遼闊無比,他也許一輩子,都不會去往那個古堡,或許幾年去一次,對我們在等候的消息根本不屑一顧,我們豈不是要這麼一直空等下去?」伊萬羅孚揚眉道。
「不,我很確定的知道蘭博家的繼承人,一定會在那裡,」維爾遜目光殷切,「因為在那座古堡,他也一直在等待著一個人的到來。」
「他在等待什麼人?」眾人詢問。
「能夠讓十三圓桌之一的蘭博家族繼承人一直所等候的,除了一個能讓再如何灰暗的世界都恢復色彩,讓群星都暗淡無光,讓皓月都自慚形穢的美麗女子之外……還能有誰?」
維爾遜淡淡道,「我將要說的,是重大機密。僅限於今天在場的諸位知道,離開這個俱樂部之後,望各位保密」
看到眾人都帶著期切眼神鄭重點頭,他才道,「這個傳聞,是從首都星圈秘密渠道所得之的,雖然不可思議,但卻有很高的的可信度……據說,蘭德家族的現任繼承人,雖然坐擁巨大的財富和地位,但卻是一個無比專情的人,自他當年在上島區古堡見到那個女子之後,就暗生情愫,這些年一直深深愛慕著那個女子。而且他們曾經有個約定,幾年後,她還會到來參觀那座古堡。這個約定,就成為了蘭德家的繼承人最用心珍視的一件事,所以這個原本廢棄的古堡,竟然也煥然一新,被打理得井井有條,他也經常會去往哪裡。更有傳聞,他將打算在那座古堡,向那個女子表明心跡……如今,距離這個期限,是越來越近了。如果成功,或許過不了多久,我們就將迎來這個米蘭星圈之上,最轟動的一場婚禮。」
維爾遜的語調和聲氣,伴隨著心中的某種亢奮,漸次昂揚起來,「所以我相信,和蘭德家繼承人的會面,這是最好的時機,人在心情最愉快的時候,總是會銘記那些給予他關懷的人們的……那個時候,我們的家族,以及家族以下在坐的各位,我們命運的轉折,就將在那一刻開始了。」
場間眾人,在這句話下,都高舉起了酒杯,群體目光閃爍著熠熠光彩,杯盞相撞
這場貴族圈高等私密聚會,在上東區最繁華的銀座商業區,綻放出足以⊥上東區貴族展望和期許美好未來的光芒。
而此刻清遠學院那座灰色調的古堡之中,一個青年正攀附著牆垣窗邊,遙望著上島區外海灣那頭城市區點綴的無數電燈,像是看著油畫濺上的彩色斑痕
古堡,深藍星稀的夜晚天幕,浪潮拍打海灣,遠處城市上空的陸航車航道,這些光亮和陰影一起,投射在這個青年的臉上,將他的面容繡出一種在光陰裡濃郁得化不開的孤寂。
在這種孤獨中,他彷彿一直在等待著啟明星,在不久的未來,從這顆星球的海面升起。
而在這個時候,大概是想起了什麼有趣的事情,或許是濱海路上那個提升迅速,但卻仍然不敵於他的青年,他嚴肅的面容,終於微微咧開了一絲笑容。
自從那個男人來了教導他之後,他的進步,就堪稱神速,已經很少遇到同齡堪於匹敵的人……至於那位邊緣貴族的私生子,還真是個讓人酣暢淋漓,稱職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