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倫在巨大的氣憤之下暫緩而冷靜下來,他好歹是帝國製片人工會副會長,被譽為整個業界「黃金火車頭」的沃倫,他打過交道的財閥不勝枚舉,這些人或有合作或有威脅,他從未有過懼怕,而如今似乎遭遇這場劫難墜落新南星,一時沒緩過氣來。
但此時此刻,興許是重拾了自己「黃金火車頭」的底氣和冷靜,沃倫反倒能制怒,冷冷的看著沙塔斯,「我很想提醒你,目前我們後面沒有發現追兵,這意味著林海和你們的雷迪爾牽制戰術是成功的,興許他們現在正在不知名的地方和兩大空賊周旋,命懸一線,苦苦支撐,你現在的一個念頭,興許就能在最關鍵的時刻,救下他的性命……所以,放了我們,讓我們去第二軍區,搬軍隊的救兵,我們不會出賣你們。」
沙塔斯單眼皮的冷目和沃倫對視,片刻之後,道,「讓我們都別這麼天真,好麼。你們要向軍區搬救兵,興許你們不會針對我們,但第二軍事基地絕不會容許有我們這一批空賊藏在他們眼皮子低下,哪怕有你們的保證,風險也太大,我不能接受。我的確很希望看到雷迪爾脫離危險,但如果只是為了救他一個人,就搭上我們全部兄弟的性命,我還沒有權力這麼做,也絕不會這麼做。」
聽到沙塔斯這番話,知道他的抉擇和痛苦,周圍一些空賊精銳,眼眶都微微有些濕紅。要說沙塔斯和雷迪爾的情感,他們都清楚,絕不比他們任何一個人差對沙塔斯而言,雷迪爾就是第二生命賦予者,他們之間的兄弟情感,甚至比這些最死忠的空賊們還要深。
他們一聽到雷迪爾可能身陷重圍,甚至敢不顧一切返身回去支援。沙塔斯又何嘗不是這樣,但他很清楚,一旦那樣,或者他們暴露在第二軍區駐地部隊的視野中,他們整個空賊團團伙就完了。
雷迪爾空賊團不光是他們的心血,更是他們的信仰,他們唯一可以收容這麼一群一無所有人的家園,所以這個家園,絕對不能垮,不能散。
沙塔斯看向遠方浩瀚的黃沙,有一絲悲慼,眼睛裡佈滿血絲,「雖然我真的希望他能夠平安歸來,但我不能為此冒險。」
他轉過頭看著沃倫和吉米,掏出了腰間的一把手槍,擱在了他們面前的桌板之上。
吉米首先有些動容,沃倫面色不改。
「興許我們可以打個賭,」沙塔斯淡淡道,「我在意雷迪爾的命,你們則在乎夏盈和那個叫林海的小子,如果他們未能回來,我就用這把槍點殺你們,讓我們一起逃亡的秘密永遠埋葬在這個舊綠洲。如果他們回來了,我沙塔斯個人向林海致以誠摯歉意。然後我們就此分別,各不相關。」
吉米一臉愕然的匪夷所思,死死的盯著那把黑色的手槍,然後抑制不住的怒火迅漸填滿胸腔,「憑什麼つ果雷迪爾回不來我們就被殺,而回來了你只是道個歉,天下間哪裡有這麼好的事情？」
沃倫嘴角抽動了一下,他很清楚,眼前的這個沙塔斯的心態,如果雷迪爾他們回不來,雷迪爾空賊團也就名存實亡了,他們這兩個人,對他們而言也失去了意義,放回去反而會有暴露他們的危險,畢竟誰都無法管住這兩人的嘴,處決了他們兩人,他們便逃離新南星宙域,躲避即將到來大鷹帝國的怒火清洗。
沙塔斯那薄薄的嘴唇,刀子一樣一抿,淡淡回應,「你們現在應該沒有任何權利講條件,因為我們本就不是平等的。你們應該知道,現在要殺你們,只是我一句話的事情,別忘了我們是於什麼的,在我看來,你們兩個的性命,勉強可以等同於我一句道歉的價值。這已經是很抬舉你們了,我沙塔斯這輩子,什麼時候給人說過一句抱歉？低下過頭
最涼薄的話語,最輕描淡寫的賭博,但卻是無比殘酷的事實。
儘管沃倫和吉米內心百般屈辱憤怒,但也明白在沙塔斯的眼底,他們的生命,的確只能換來他輕若鴻毛的一句抱歉。
沃倫控訴道,「你真是冷漠無情,滿手血腥」
沙塔斯恣意而笑,「謝謝,這是對我最好的誇獎,順便說一句,你們那林海最好不要一個人回來,否則你們誰都走不出這片沙地」
沃倫吉米兩人咬牙切齒,肩膀微顫簌抖,
突然有名空賊闖入廂車,驚喜道,「有人來了」
眾人慌忙出了廂車,站在外面,看到遠處的沙原之上,掀起了一陣塵土。沙塔斯爬上一台機甲,把上面的人趕出來,通過機甲自身的遠視儀,在屏幕放大了圖景,赫然是兩台機甲
遠視投影之中,剛鐸拉和雷迪爾的馬歇爾機甲都經歷了一場場血戰,機體有煙熏火燎的痕跡,而雷迪爾的馬歇爾機甲最是嚴重,因為幫助林海擋槍,背部裝甲板被卸掉了,前方位的裝甲很多都是坑洞和殘破,若不是要害沒有受損,這樣一台機甲能夠活著回來,已經算是大幸了
有空賊機師從機甲裡爬了出來,指著遠方沙原,衝下方眾人狂喜得喊了起來,「是他們頭領回來了雷迪爾回來了」
「雷迪爾回來了」
「就知道,我老朗姆就知道,我們的頭領,不會拋棄我們」
「造物主保佑」
「那些拉斐爾和塔瓦西的烏合之眾,又怎能堪比我們極光雷迪爾」
這個空賊臨時的營地人人打了狗血般轟然。有興奮得相互摟抱的,有人攥緊拳頭狠狠朝天揮舞的有人甚至掀開了捨不得喝的龍舌蘭酒,一人遞了一口,交換著這種烈辣入喉慶祝的暢爽。
雷迪爾和林海兩台機甲,孤軍牽制整個拉斐爾和塔瓦西的上百台機甲包圍圈,他們儘管對雷迪爾有幻想,但很多人內心都生出了不詳的預兆,擔心最害怕的噩耗到來如今見到兩台機甲重新出現在地平線,無疑是一總前所未有的驚喜讓他們心裡的雷迪爾,再攀神壇。不少人更是內心羞愧,自己之前竟然對頭領雷迪爾的實力,還有所懷疑……
沙塔斯一點不掩飾自己通過遠視儀見到雷迪爾表情的激動扭曲。他們曾經無數次的經歷過那些風暴,經歷過強者的追殺,也活了過來,這個男子,就是敢於創造奇跡,他的個人魅力,在整個空賊團伙之中,已經至高無上甚至就連沙塔斯,都一度懷疑如果沒有了雷迪爾,他們整個團伙的未來也就此消亡了
他在駕駛艙中可以狂喜,但是爬出駕駛艙,他又回復了那副冷冷淡淡,對一切都胸有成竹的姿態,面對朝他看過來的空賊團體,沙塔斯點了點頭,秀氣的唇角輕揚,「不錯,的確是雷迪爾回來了,他一個人獨力為我們擋住了一百七十台機甲的追擊,一個人,一把槍,不知道於掉了多少對手,打擊了拉斐爾塔瓦西多少精銳,如今,他凱旋歸來這就是我們的領袖」
下方的空賊眾幾乎要為之熱血癲狂
他們毫不意外,雷迪爾這樣的人,無論放在哪裡,都是偉人,在空賊中,他是他們的領袖,如果在正常的社會裡面,雷迪爾也是了不起的偉人他們為他癲狂,為他自豪,為他熱血沸騰
至於此時雷迪爾身邊跟著的林海機甲,不過就是一個提槍幫襯的小弟而已
這個舊沙洲之中,臨時的空賊營地裡,空賊們人人舉起手中的武器,指向天空,傳來一於整齊劃一,奔放豪邁的口號……
「極光」
「雷迪爾」
兩台機甲一前一後,碾著沙土飛馳漸進。
此時眾人們已經看得到馬歇爾機甲和剛鐸拉機甲之上裝甲金屬的反光了。
沙塔斯這才轉過身面向沃倫和吉米兩人,嘴唇一撇,「這下子,你們不用死了。不得不說,你們很幸運。」
吉米沒工夫理這個他打心底厭惡的空賊二號頭目,此時只為林海和夏盈能夠歸來而喜悅,而沃倫則滿臉慍色,「你應該欠我們一個道歉」
沙塔斯扭開頭,語氣仍然是那樣的心高氣傲,而且有不置可否的強勢,「我沙塔斯什麼時候,給人低頭說過道歉……你們還活著,就應該知足。」
「你」沃倫目噴火光,但看到沙塔斯這幅皮褲長身而立,槍包掩映在腰間的樣子,不得不忍氣吞聲。
機甲合金腿支地一個斜劃,抵達營地,在眾人的歡呼之中,馬歇爾機甲的駕駛艙蓋打開,雷迪爾挺立而出。
下方的空賊,集體的將手中的槍高高舉起,揮舞,興奮而歡呼。畢竟一個人和一百多台機甲周旋,這種驚天壯舉要是放在大鷹帝國的社會中去,只怕雷迪爾造成了萬眾矚目的名人
只可惜,他們是空賊,見不得光,但這並不妨礙他們對自己頭目和偶像的崇拜覺得只有他們瞭解這個人的了不起,別人,那真是沒有資格見證
剛鐸拉機甲在之後打開駕駛艙,林海和頎長身段的夏盈走了出來,風過綠洲,夏盈的長髮隨風飄撒,整個人在沙洲間出現,有種讓人眼前一亮的秀美。
英雄救美人,這何嘗不是空賊世界最浪漫的一件事。所以不少空賊,在看到夏盈的時候,更覺得熱血激昂沸騰。
「我們雷迪爾空賊團永不言敗,造物主保佑雷迪爾空賊團」沙塔斯第一個高呼起來。
然後是空賊精銳們的此起彼伏,「造物主保佑雷迪爾空賊團」
雷迪爾跳下駕駛艙,神色複雜而激動的看著這幫老朋友老兄弟,面容依然有著威嚴的肅立,只是他此時擺了擺手,道,「我宣告,從現在開始,我們再不是雷迪爾空賊團了」
眾呼喊著口號的空賊們都在此出現了短暫的停頓,氣氛在這一刻如同熱流遇上了冰水。空賊眾面面相覷,他們不是雷迪爾空賊團,那又是什麼？難道還有什麼威武霸氣的稱呼？這個時候林海和夏盈已經下了剛鐸拉,來到雷迪爾身
雷迪爾讓開一個身位,然後掃視了全體一眼,轉身面對林海,單膝「噗」一聲砸在了沙地之上,單手握拳插入沙土中,那略帶了一些肅穆和低沉的聲調,在周圍眾人瞬時不斷顫抖的目光下,於這個綠洲緩緩響起,「我極光雷迪爾,至此宣誓,效忠於面前的男人——林海我們將不是雷迪爾空賊團,我們將改變番號,我們將重獲新生,從現在起,我們是——林海兵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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